被蛛網(wǎng)困住的青甲奴,在無法掙脫后,隨即大聲嘶吼起來。
像是在呼喚同伴一般。
仲澤見此,果斷轉(zhuǎn)身,藏在青甲奴身后隱蔽處,小心感知起周圍環(huán)境。
一顆顆靈石、雜靈石被他扔在石屋各處。
仲澤以石屋內(nèi)掉落的石塊為基,布置了一個簡易的碎石迷陣。
青甲奴不受靈魂幻術(shù)的影響,是因為其意識簡單純粹,無法在其腦海中形成有效的迷惑畫面。
迷陣不同于幻術(shù)。
他布置的這個碎石迷陣,更趨向于視覺上的一種虛假參半的困迷之陣。
迷陣布置簡單。
他只用了數(shù)息時間,在青甲奴將將脫困之時,成功激活。
碎石迷陣范圍覆蓋在青甲奴周邊十數(shù)米的范圍,占了近半屋舍。面積不大,卻將他困得死死的。
陣一激活,便茫然無措地在原地來回打著轉(zhuǎn)。
仲澤見碎石陣果真有用,一時眼神有些猶豫。
便隨即一咬牙,他快速來到修行石臺下的臺階處,仔細感知未再發(fā)現(xiàn)危險后,順階而下,來到寶庫中。
一入庫中,他就看到階梯正對面的巖壁上,有一個血色頭顱模樣的器物,懸浮在壁龕當中。
血色頭顱大嘴微張,里面放著一顆靈蘊環(huán)繞的乳色獸核。
一圈圈晦暗的靈紋,時不時的隨著靈力波動,在頭顱器物表面來回穿行。
整個壁龕透露著陣陣詭異危險的不安氣息。
仲澤的視線不敢在頭顱上面多作停留,神識同樣繞開。
寶庫長寬各三米,由一塊巨石鑿空筑成。
除血色頭顱外,在墻角處散落著五六個藏箱。
兩側(cè)石壁則一邊一個,擺著紅靈木制作的隔架,上面放著瓶瓶罐罐和一些靈材、藥石之類的物品。
大體看來,這里只是一處臨時庫房,除了青甲奴外沒有其他任何防護手段。
仲澤不確定碎石迷陣能困住青甲奴多久,不敢耽擱。
神識卷動,他將地上的藏箱,連同架子上的所有物品,不做分類,一股腦全收入納袋中。
只有那個血色頭顱。
哪怕是遠遠看一眼都讓他感覺極為不適,索性留下,碰也未碰。
將庫內(nèi)物品裝好后,仲澤正要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有暗格之類的隱庫時,一聲暴吼突然在外響起。
“卜石!你想干嘛?!別以為套個荒豬皮就能假冒別人,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材!”
“你可想清楚了!蠢貨!...”
仲澤聽到黑紋老者的叫罵聲,心中一驚。
“不好!是侏力人卜石折返回來了!”
藏身在外的蛛后,立即傳出一絲慌亂的情緒,同時仲澤隱隱感知到有身影闖入屋內(nèi)。
他不敢耽誤,迅速施法給自己套上一個防護盾甲,躍身來到洞口。
一到洞口,他就聽到一聲沉悶的低罵:
“哎呦,誰這么缺德,把青甲奴藏在石頭堆里?!這力氣可真大...”
仲澤嘴角一抽,手中捏印。
他將碎石迷陣稍作調(diào)整,將青甲奴再次引至卜石身旁。
隨后躍過石屋倒塌的缺口,飛快竄至屋外。
屋外石窟中,火光一片,煙氣沉沉。
整個營地無有幸免。
就連中間原本較完整的兩處營地,一樣燒毀大半。
一些自恃修為高超,趁火打劫者遍布營地。
到處都是爭搶廝殺的人群。
石窟上空,蛇紋人組成的巨蛇已經(jīng)解體。
數(shù)十蛇紋人在黑紋老者的帶領(lǐng)下,被籠罩在一片虛幻的獸影之中。
獸影如同翼龍,雖不如巨蛇般如同活物,攻擊力卻更加強悍。
獸影每一次嘴角開合,都會噴出無數(shù)酸霧幻化成蛇紋人的形態(tài),手持蛇杖攻向火燕。
雖是幻化,可攻擊力遠遠超過普通二階初期。
火燕神色嚴肅。
對于獸影幻化的攻擊,均是盡力躲閃,不去硬接。
她只專心的與兩個獄火人,生硬的相互比拼著。
正是因為如此,黑紋老者才會有時間關(guān)注營地的情況,被他發(fā)現(xiàn)卜石返回。
黑紋老者同樣也發(fā)現(xiàn)了仲澤的身影。
他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后,便不再關(guān)注。
此時石屋倒塌大半,即使有瘴霧遮掩,鼠王的身影仍能隱隱地被火光照出。
身影如同焦炭般立在其中。
黑紋老者的神色明顯變得焦急起來,操控著獸影貼身上前,要與火燕近戰(zhàn)。
“來的好!”
火燕見老者上前,非但不緊張反而譏笑一聲,主動迎了上去。
“不好,散陣!”
黑紋老者見狀,立馬大叫,但為時已晚。
在靈紋閃動中,火燕如同瞬移一般,眨眼便脫離獄火人的糾纏,出現(xiàn)在獸影內(nèi)部。
其背后火翅此時比任何寶器利刃都要鋒利。
一收一張間,瞬間帶走近半蛇紋人的腦袋,蛇陣組成的獸影頃刻間分崩離析。
黑紋老者頓時氣得蛇發(fā)根根豎起。
舉起蛇杖,閃身擋在剩下的族人前,硬扛火燕的數(shù)次攻擊。
直到獄火人趕來,他面色一紅,噴出一口黑血。
獸影近身攻擊火燕到黑紋老者噴血,不到一息時間。
火燕的攻擊,無論是翅膀還是法術(shù)都帶著極致的高溫。
此刻,黑紋老者模樣極為狼狽。雙臂乃至面部,泛起無數(shù)水泡。
他在獄火人攔下攻擊后,就再忍不住疼痛,落在地上哇哇直叫。
仲澤見火燕占上風,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不斷在心間泛起。
事情太順利了,未必就是好事。
一族重地,且石屋內(nèi)還囚禁著金甲鼠王,怎么可能就這么點護衛(wèi)力量。
仲澤扭頭看了眼卜石所在,一臉警惕。
他猜測,卜石作為一名二階,不會僅為了區(qū)區(qū)靈石靈材,就冒著得罪蛇紋人的風險折返回來。
那么,在石屋內(nèi)能夠吸引他的,除了金甲鼠王就只有壁龕中的那個血色頭顱了。
“是獸核?!”
想到這里,仲澤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么鼠王不逃走。
獸類修行,一切圍繞獸核,獸核不僅是靈力晶核,更是其靈魂本源蘊養(yǎng)的根本所在。
如同人類修者的氣海,但它比氣海更重要。
獸核被控,基本上就失去了自由,連反抗也不能。
青甲奴雖麻煩,卜石想要擺脫,卻并不難。
而鼠王獸核這么重要,卻被放在血色頭顱的口中,顯然這個頭顱一定是極為強大的防護手段。
想到這里,仲澤面色變得極為陰沉。
他與火燕傳音告知一聲后,帶著蛛后立即向最近的出口潛去。
只是他剛現(xiàn)身,便被一個筑體后期盯上,將他擋在蛇紋人營地的邊緣。
“哼...!找死!”
“迷惑!”
除青甲奴外,神智完整的普通同階,對于仲澤的迷惑能力,完全無法抵擋。
筑體后期甫一走神,一根足刺立時透過其前額鉆出,蛛后的身影從其背后躍下。
旁邊,本想一同上前的幾人見狀,驚駭中紛紛后退。
個別在猶豫中,離開后迅速向石窟外跑去。
就在仲澤想要再次動身向窟外逃走時,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從他身后傳來。
隨著叫聲,石窟驟然間似凝結(jié)了一般。
突然變得極為靜謐。
一股股濃厚的血腥氣息彌漫而出,轉(zhuǎn)眼遍布石窟。
就像是一座空穴,在眨眼間注滿透明的泥漿,將眾人瞬間淹沒。
窒息。
將要淹死的感覺立馬涌上仲澤心頭。
他知道自己并非真的被泥漿淹沒,可強烈的危機感,又讓他不敢張口喘息哪怕一下。
在死亡的氣息中,一條滑膩粘濕的舌頭,緩緩從眾人身上滑過,如被舔舐了一般。
滑膩腥臭的味道。
即便是隔著一層靈甲,仲澤仍舊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一種不干凈、惡心的感覺,充斥心間。
“嘔...!”
修為略低的人,最先控制不住身體本能,哇地一聲,張口狂吐。
很快仲澤便發(fā)現(xiàn)不對。
這些嘔吐的人,在將腹中食物吐完之后,竟不受控制一般,從身體中不斷涌出大量血液。
有些人甚至將手伸入口中,瘋狂地拖拽著。
在拖拽中,一條條筋膜連著內(nèi)臟、血腸,在身體的扭動中,被拽出身體。
吐完了血液、內(nèi)臟。
這些人的神色間竟有著一絲解脫和放松,一個個在滿足中,倒在地上。
仲澤駭然。
本能中掙扎著扭動身體,想要逃走。
“老祖!”
一聲哭叫自黑紋老者口中傳出。
“老祖降臨了?!”
“老祖來了!!”
“老祖恕罪呀!”
...
黑紋老者趴伏在地上,渾身戰(zhàn)栗,低頭不斷哭喊著。
在他身旁, 氣息萎靡的其余蛇紋族人,更是叩首不停,連呼恕罪。
隨著呼喊,石窟中的滑膩窒息的感覺驟然一松。
身體不再凝滯不能動,可石窟內(nèi)卻沒有一人敢亂動逃走。
仲澤身后,被他偷了寶庫,關(guān)著金甲鼠王塌了一半的石屋廢墟中。
一道身影從瘴霧中緩緩走了出來。
身影是卜石。
他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豬皮掩飾,表情驚恐。
此時在他右肩上,多一顆無毛無皮的血色詭異頭顱。
這顆頭顱,像是沒有顱骨支撐一般。
面目歪曲,松松垮垮,雙眼緊閉,只有嘴巴張地大大的,一顆乳色獸核被舌頭卷在口中。
隨著卜石走出石屋,肉顱緩緩睜眼。
無數(shù)渾身遍布利齒的細小怪蟲,從幽深如海般的血色眼眶中拼命向外躍動著。
像極了關(guān)了許久,渴望逃脫的囚徒。
這些怪蟲每每將要逃出之時,頭顱眼眶中,似有漩渦生成,在攪動中拉扯著怪蟲們,回到深處。
仲澤只看了一眼肉顱,便被其雙眼懾住心神。
隨后意識沉寂,似跟隨著怪蟲被吸入了漩渦之中,連身體也要失去控制一般,竟緩緩向著肉顱所在慢慢移動。
“琮...”
魂土中一聲琮鳴,將仲澤猛然間驚醒。
仲澤神色驚恐,再不敢看卜石肩上的頭顱。
頭顱隨意瞥了眼石窟內(nèi)眾人,并不理睬黑紋老者的呼喊,而是將頭扭了半圈看向金甲鼠王的位置。
“鼠王是要裝死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