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燕并非愚笨之人。
她雖是上族,可營火一族與這片地域的獄火人已經近千年未有聯系。
血脈聯系已是極為淡薄。
此次若非事關將來,她根本不會到這種偏遠危險的獸王山脈中來。
她明白,剛才的行為惹怒了囚戰。
囚戰畢竟是一族之長,戰塔之主,又是三階中期的超強者,豈容她在這里對著自己族人吆五喝六。
火燕微微低下頭,收起火翅,并未再言語。
囚戰輕輕點了點頭,看向仲澤說道:“小友畢竟是老夫請來幫忙的,在這獄火城內,保你無恙,如何?”
“如此就有勞前輩了。”
仲澤說完,立馬將棍獄陣解除。
有囚戰擔保,一時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但她今天將火燕得罪到此,對方怎么可能就這么簡單就罷手。
他真正的安全保障,是火燕體內已經顯露氣息的牧種。
只要等到牧種發芽,火燕生死再不由她自己掌控,到那時此事才算是結束。
而且這個時間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老三囚瞳見事態平息,不禁松了口氣,笑著臉適時說道:
“今天請二位來,是探查火獄動蕩原委的,你看這事鬧的,要不改日吧。”
“不必!”
火燕急忙出聲,眼中一急。
火燕已經將她要進遺火獄的事告訴了仲澤,雖然不知道為何仲澤沒有當場提起,但她不敢賭。
她等了這么久,今天是進入遺火獄最好的機會,不能錯過。
火燕說完后,可能是覺得自己太心急了,又補充道:“我傷勢無礙,探查不費什么時間。”
仲澤神色古怪地看了眼火燕,似是故意不服氣一般,說道:
“我也沒問題,不必改天了。”
“呵呵呵....好,二位隨我到遺火獄入口處吧。”
遺火獄是獄火一族的根本,無論在場眾人間有什么私心矛盾,流露出的擔心卻都是真的。
仲澤是一階,無法長久滯空,仍舊乘著懸浮飛器。
其余人各有方法,在囚瞳的帶領下,來到廣場中間巨型圓椎形建筑的上空。
層層灰粉霧氣如同海中浪濤一般,從直徑十數米的圓形洞口噴涌而出。
仲澤立于高處往洞口下觀望。
霧氣中,宛如有詭怪在肆意散發著混亂和暴虐的情緒。
他只向內看了一眼,就有陣陣躁動、嗜血的氣息,蠻橫地通過目光沖入腦中。
“唔...”
仲澤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將視線轉開。
一旁的火燕不屑地瞥了一眼仲澤。
囚戰看著遺火獄涌出的大霧,暗暗瞅向火燕,不禁在心里一嘆。
這座遺火獄立于此處已經三千多年。
是獄火族的先輩們,遵從上族命令帶來此處,以極為血腥的方式,滅殺此地的土著族群,建立塔城,才得以讓獄火一族發展至今。
幾千年過去,獄火族內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他們的先輩只是群獄卒。
是專為營火人看管遺火監獄的獄卒,下人。
監獄里有什么,或許普通族人們不知道,可在場眾人這么多年無數次的探查中,心里都清楚其中的價值。
在祖輩們傳下的記憶里。
清晰地記載著每座遺火獄每百年,就會有營火上族之人蒞臨進入其中,然后離開。
如此反復。
只有這里的遺火獄,
不知為何,數千年來第一次有營火上族之人到來。
也正因為此,使得族人間不再和睦,為了里面的資源,內斗不休。
囚戰神色復雜,一絲不甘從眼中暗暗閃過。
他轉頭看向仲澤,誠懇地說道:
“還請小友出手幫忙,老夫感激不盡!”
仲澤點點頭,神識覆蓋周圍數百米,同時激活血脈幻真。
無數形態詭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交疊在一起,面目猙獰地相互撕咬掙扎著,一一現出身形。
宛如一只由無數腐爛了的身體、殘破頭顱和扭曲四肢所構成的巨大詭怪一般,在嘶吼中,于眾人身旁扭曲變幻著。
一聲聲如同來自地獄的不忿和不甘,瞬間灌入眾人腦海當中。
這些不甘像是蛇蟻蟲豸,爬進仲澤腦海的同時,啃食心靈,似要激起他心底的瘋狂暴虐一般。
仲澤這數月里與這些詭物常有接觸,又意識堅韌,稍作適應,便恢復如常。
在場眾人也都早已習慣。
眾人在短暫不適后,如無所覺一般,立在一旁,好奇地相互交流著。
這里是遺火獄的入口,劣靈無數。
讓劣靈顯形,本不需要仲澤將神識覆蓋這么大面積。
但仲澤另有想法。
火燕想要趁機進入遺火獄,他何嘗不想。
囚瞳等人攔著不讓他以驅逐之名召喚劣靈,他只能另想辦法。
火燕是見到這么多的劣靈,神色顯得有些驚訝。
隨即她狐疑地看了眼仲澤,不等他人開口便徑直上前,伸出雙手緩緩伸入劣靈群中。
也不知火燕與劣靈是如何交流的,在雙手接觸到劣靈后,她整個身體便一點點向劣靈群深處走去。
如同被劣靈吞噬包裹在內一般。
劣靈對火燕的進入,似無察覺,沒有任何不適攻擊的舉動。
一如之前,只是自顧自的嘶吼、咆哮。
眼見火燕已經來到遺火獄的入口邊緣,眾人神色從開始的好奇疑惑,漸漸多了些猜疑。
仲澤神色平靜,但在心中卻突然冷笑一聲。
就在這時。
周圍數百米一直自顧撕咬、咆哮的劣靈群,像是受到了驚嚇似的,驟然驚呼轉身,瘋了一般向入口涌去。
火燕神色大變,在驚叫中,身體化作一團火光,隨著劣靈群落入遺火獄中。
“是火遁!”
眾人一驚,囚戰、囚瞳等人更是一閃之間來到入口處,但火燕已經消失。
這時,仲澤身上滑出一道淡薄的血光,裹著納袋帶著鼠王的匿地甲片,變幻身影,融入其中一只劣靈體內。
片刻后,這只劣靈在同伴們的裹挾下被帶入火獄。
“混帳!”
囚戰見到火燕消失,不禁對著洞口怒罵一聲。
仲澤適時停止施展幻真,來到近旁左右看了看,揶揄地說道:“前輩,遺火獄危險之極,十死無生,她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
眾人中,一個青年模樣的獄火人,滿臉不忿地說道:
“哼...她會想不開?”
“若非是前幾日我們下去一趟,恐怕還不知道原來底下有劣靈結晶這么好的東西。而且下面還有...”
“夠了!”
“多嘴!”
青年身旁幾人連聲呵斥,將其打斷。
囚戰冷冷地看了眼青年獄火人,轉身對仲澤說道:“今日麻煩小友了,我們幾個老家伙有些私事要商議一下,還請見諒。”
“是晚輩不識眼力,這便回去,正好有幾個靈陣還要再調試調試。”
血身已經進入遺火獄,他樂得趕緊離開。
仲澤對眾人行了行禮后,在趕來的侍從帶領下,回到塔內。
他和往常一樣,一邊修陣一邊參悟陣紋奧妙、吞食靈液、吐納修行,很是繁忙。
一直到五日后。
仲澤大咧咧地來到千里陣所在。
“大人,千里陣還有問題嗎,前些日子已經調試過好多次了呢。”
跟在他身后的侍從,見仲澤又來到此處檢查,不禁好奇地問道。
“呵呵呵...”
仲澤輕笑幾聲,在侍從的不解中,突然跨入陣內。
不等侍從驚呼出聲,就見其雙眼驟然變得迷茫了起來。隨后千里陣中掠過一片靈氣波動。
當塔靈感知到異常,接管千里陣時,仲澤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