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萬里無垠的大沙漠上,本就很難看到什么有生命的東西,就是一些沙石堆中綻出的幾根野草,都是稀罕物。
可在這尸體橫陳、鮮血橫流的地方,就連生命力最堅韌的野草,也已經(jīng)被血液染印下的日光,給壓的枯萎了。
縱有微風襲來,它也不會迎風起舞,有得只是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峨眉一眾弟子心中均打了個激靈,心想:“光明頂血戰(zhàn)的情景,比這慘了十倍不止,可為何這里給人一種修羅屠場的感覺呢?”
沒人能夠肯定,到底是因中毒,失卻內(nèi)力,沒了定力,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卓凌風,太過淡定之故。
她們多數(shù)人其實根本沒聽過“玄冥神掌”與“玄冥二老”的威名。卻不約而同捕捉到了一條信息。
就是這個臉黑如碳,名叫鹿杖客的老頭,竟與張三豐在武當山對過一掌。
一掌,本來不值一提。
可對方是張三豐啊!
那是什么人?
當世武學的泰山北斗,武林中人人佩服。
以師父滅絕師太自高自大的性子,在上光明頂前,就因武當?shù)谌茏铀吻鄷f,師父被父親宋遠橋推許,天下劍法第二,僅次于張三豐。就頗感得意,為此還對宋青書加以指點,有問必答。張三豐的武林地位可見一斑。
那能與其對了一掌,還從武當山下來,那這個人得多厲害?
而卓凌風明知對方是此等高手,仍是一片風淡云輕的樣子,無形中就給人制造出了一種壓抑感和期待感。自然覺得此時的氛圍遠超光明頂了。
因為峨眉弟子見張無忌一人連敗六大派高手之后,內(nèi)心都覺得,世上的所謂高手,雖然比自己強,但也沒以前覺得那么神了。
畢竟師父滅絕師太以前給她們的認知就是武功深不可測,但被張無忌就給測出來了。
那這鹿老頭也是測過張三豐這種傳奇人物的人物,必然是高手,還是武林中真正頂了尖的大高手。
隨著卓凌風與玄冥二老互相緩緩邁進,卻相隔兩丈,對峙而立,三人仿佛石像,身上衣衫卻是無風自動。
其實不止峨眉弟子心有此想,就連玄冥二老這等高手,面對卓凌風的淡定,心里也咯噔一下。
蓋因大凡對掌,若掌力不及對方,自己掌力就有被回擊入體之憂,尤其“玄冥神掌”這等帶有寒毒的掌力,雖然中人立斃,可一旦回入自己體內(nèi),亦難解救。
正因如此,兩人雖練成了“玄冥神掌”此等絕學,卻也相當謹慎。
十年前,鹿杖客曾與武當俞蓮舟對過一掌,生怕對方威名強勝,手底下也是厲害無比,就沒敢用盡全力。
否則武當七俠早就少一人了。
方東白適才雖是在對趙敏,言說卓凌風來歷以及厲害,玄冥二老將現(xiàn)場看了個清楚,自也聽了個清楚。
但看其年輕,也沒覺得怎樣。
均想卓凌風再出身不凡,武功再厲害,內(nèi)力還能勝過“武當七俠”這種老牌一流高手不成?
可卓凌風直說要接玄冥神掌,反讓兩人心中多了幾分忌憚。
實際上卓凌風對玄冥二老,可不像表現(xiàn)出得那么無視,無非不能露怯罷了。
畢竟,此時的他,內(nèi)力并未完全恢復(fù)。
雙方互有忌憚之下,一時間寂靜無聲,都在凝視對方,默運玄功。這時,大地都仿佛喘不過氣來。
卓凌風功用周身,淡淡道:“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玄冥二老一怔,均想:“這小子明知我二人來歷,卻仍要比掌,如此有恃無恐,那么……”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間身子齊動,快如閃電,一左一右各出一掌,輕飄飄的拍向卓凌風,喝道:“我兄弟合力領(lǐng)教全真妙技!”
現(xiàn)在夕陽如火,滅絕師太離了五丈遠,因正對二人,都覺陰風刺骨,心道:“果然是玄冥神掌!”。
她知道這掌法陰損毒辣,大成之后,寒冷無比,碰到身上非死即傷。
想不到在百損道人死后,仍有傳人,但也不由罵了一句:“好不要臉!”
她眼力高明,清楚卓凌風武功雖高,但內(nèi)力畢竟不是太過深厚,與自己相比大概也就稍勝一籌,絕對不及張無忌。
若硬接兩人掌力,必然要吃大虧。可她也不能去指點卓凌風如何應(yīng)對,免得有小看對方之嫌,也只能去罵“玄冥二老”不要臉了。
畢竟誰都知道以老欺少,以二敵一,肯定是不要臉了。
玄冥二老武功卓絕,在汝陽王府中大有身份,人人尊重。就連“紹敏郡主”也不敢怠慢。面對卓凌風一個年輕人,本不至于一出手就以二敵一。
但二人自幼同門學藝,從壯到老,數(shù)十年來沒分離過一天,兩人都無妻子兒女,可說是相依為命,心意相通。均想:“卓凌風武功神妙,來歷不凡,不管其他,合力誅了他,正是揚名天下的良機!若與之單打獨斗,輸個一招半式,豈不求榮反辱?”
卓凌風見一人出掌往他胸口按來,一個往他肩頭擊落,出掌本已迅速沉猛,兼而有之,可是他們雙掌擊出之際,一股寒冷刺骨的陰風瞬間襲體而至。
卓凌風眼中厲芒一閃,已從腰間拔出長劍,霎息之間,一點青光從他手中噴薄而出,劍尖上點鹿杖客掌心“勞宮穴”,劍鋒斜掛鶴筆翁手腕。
這雖是“全真劍法”中最為普通的招式,但在他手中施出,卻堂堂正正,凜凜生威。
滅絕心下暗贊:“好生了得!”
她乃是劍法大家,固然是稱贊對方劍法神妙,更是贊稱對方的御敵策略。
她還怕年輕人有了本事,就狂的沒邊呢。
比如光明頂上的張無忌,他在面對昆侖華山正反兩儀陣,竟然要用樹枝對敵,若非自家寶貝徒弟指點,他早就輸?shù)膽K了。
滅絕更清楚,若非張無忌托大,但凡用的是把鐵質(zhì)兵刃,縱然在招式上破不了刀劍陣,也能施展剛力,震斷對方兵刃獲勝。
又何須自家徒弟指點。
而這就是求榮反辱的典型!
亦可以說是自不量力!
當然,這也是大多數(shù)年輕人的通病!
有點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
然則卓凌風這么高的武功,竟然沒有這毛病,太過難得。
就見他這一招兩式不但拿捏奇準,更是速度飛快,長劍青光如虹,玄冥二老一掌拍來,竟似自行把掌心送到劍上一般。
玄冥二老自恃內(nèi)力深厚,玄冥神掌乃天下絕學,是以一上陣便要和卓凌風對掌,本各出一掌,心想對方要以雙掌接招,他們余下的一掌,便無影無蹤地拍到他身上,一舉而勝。
怎料對方竟然直接出劍,壓根不按常理,饒是玄冥二老掌力沉厚,也非金剛不壞之身,一掌回縮的同時,另一掌也顧不得傷人,悄然拍向?qū)Ψ介L劍。
卓凌風出手輕靈翔動,深得劍道之精髓,手腕微抖,劍尖變幻萬端,又刺削兩人掌心。
玄冥二老見他長劍虛實變幻不定,顯見后面還有殺招。若一個疏神,被刺中“勞宮穴”這等要害,苦修一生的“玄冥神掌”算是廢了,當即托地退后七尺,脫出劍鋒之外。
鹿杖客不禁怒喝一聲:“你說要接掌就是這樣接的?”
卓凌風微微一笑,道:“難道接掌只能用手,不能用腳或是用劍?”
卓凌風傲氣沖天,卻從不托大,他深知兩人“玄冥神掌”厲害至極,自己內(nèi)力尚未完全恢復(fù),此時硬接掌,絕非上策!
比如正常打,范遙面對玄冥二老之一,能支持幾百招,但楊逍與韋一笑硬接了對方一掌,就吃了大虧。
這還是玄冥二老與張無忌的九陽神功剛對了一掌,受了中合,陰毒不足兩成。就這兩人也是花了半天,才祛除寒毒。
若真這樣打,玄冥二老再補上幾掌,就能立時取了對方性命。
可楊逍、韋一笑與范遙的實力,實際都在伯仲之間,幾人差距不大。
皆因雙方打法不同,才會出現(xiàn)這種看似荒謬的戰(zhàn)果。
畢竟武學對敵,很打仗一樣。
既可以直中取,也可以曲中求!
并非只有硬拼一路可走。
故而卓凌風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與玄冥二老硬拼掌力。
取強以避強,方是克敵制勝的王道。
對于現(xiàn)在的卓凌風,用劍自然最強。
周芷若看見這一幕,心想:“這人當真不好對付。無忌哥哥武功或許不在他之下,但心計遠遠不如了。”
趙敏眼珠子也是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手中白玉折扇在掌心輕輕敲擊,心想:“這人看來的確不太好惹。也不知二老能否將之拿下!”
滅絕師太冷冷道:“兩位也是武林中響當當?shù)慕巧活櫳矸莞蕿閯e人奴仆也就罷了,還以二敵一,卻在這里計較卓少俠用兵刃,爾等真不覺忒過無恥嗎?”
玄冥二老氣得面肌一抽。
鶴筆翁怒道:“老賊尼,你莫賣狂,待我二人宰了這小子,再來炮制你!”
卓凌風不屑道:“口氣真大,仿佛已經(jīng)打贏了似的!”
鹿杖客冷笑道:“你以為憑著劍法,就能無敵天下嗎?”說著兩人同時取出了兵刃。
卓凌風朗聲長笑道:“卓某雖非天下無敵,但一頭淫鹿與醉鶴,卻也代表不了天下,對不?”
“撲哧……”
人叢中有人不禁一笑。
這是峨眉弟子笑的。
但不止是峨眉中人,連趙敏手下都有人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原來鹿杖客和鶴筆翁精擅“玄冥寒掌”,端的厲害無比,當今世上能硬接他們一掌而不傷的,寥寥可數(shù)!
只是貪慕富貴榮華,是以投身蒙元王公門下。
鹿仗客一生嗜色如命,仗著王府威勢和高明武功,一生中所糟踏的女子實不可勝計。
鶴筆翁則一生嗜酒,大有劉伶遺風,一見到美酒,便性命也不要了。
兩人雖已年老,汝陽王平日也不惜重金,四處為他們聘買美女美酒,以逞其欲,方籠其心。
故而玄冥二老縱橫半生,從未受過如此奚落,此刻老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均不住抖動,似欲脫飛而去,同時兵刃一擺。
只見鹿杖客手中拿著一裉短杖,杖頭分叉,作鹿角之形,通體黝黑,不知是何物鑄成。鶴筆翁則手持雙筆,筆端銳如鶴嘴,卻晶光閃亮。
兩人惱得老臉紫漲,鹿杖客厲喝一聲:“今日不判生死,絕不罷休!”
話音未落,同時朝卓凌風撲擊而來。
卓凌風笑罵道:“鶴筆翁還則罷了,似你鹿杖客這等豬狗不如的東西,若有機會,我又怎容你再活在世上害人!。”
說話間他手中光芒疾射,刺得眾人雙目都是一花。
玄冥二老這三件兵刃使展開來,也仿佛一團黑氣、兩道白光,罩住了卓凌風。
他二人追隨趙敏已非一日,但即便趙敏也從沒見他二人使過兵刃,雖知這是兩人被氣急了,卻也明白卓凌風劍法太過了得,兩人不用兵刃,對付不了。不由心想:“這姓卓的如此狂妄,藝業(yè)果真非凡!只是內(nèi)力終究有所欠缺,不是當世頂尖,所以不敢硬接玄冥神掌。
不過,由此看來,我以招數(shù)補內(nèi)力之不足的設(shè)想,還是沒錯!”。
卓凌風又哪知自己不敢硬接玄冥神掌,不但被趙敏小看,反而更加堅定了她要從六大派高手身上,謀求武學奧秘的決心。
卓凌風深知玄冥二老聯(lián)手,當世能操必勝的,估計只有張三豐一人,現(xiàn)在的張無忌也非敵手,自不敢大意,劍上光芒閃爍不定,喝道:“就這樣子還想殺人?”
他說話間長劍顫動,一縷劍光化作漫天劍影,籠罩四方。
玄冥二老知道他想引的兩人心浮氣躁,此時也不敢還嘴對罵。
因為面前劍尖閃動,如一道劍幕拉起,劍劍都刺向自己要害,虛實相間,卻不知哪是實哪是虛。
但他二人的名號,便從所用兵刃而得。這鹿角短杖和鶴嘴雙筆招數(shù)詭異,每一招均凌厲狠辣,世所罕見,也能抵抗的住。
三人出手俱是極快,數(shù)招之后,兵刃相交,發(fā)出金鐵鏘鳴,三人各運真力向外分崩,掌中都感一震,齊齊退了一步。
只是卓凌風退后一步,身子還晃了一晃,只這一擊便已感到手上長劍如冰,手臂更是隱隱作痛,心下暗驚:“這兩老兒的內(nèi)力,竟然還在我之上!”
豈知他心中大驚,玄冥二老更是驚怒交迸,他們也發(fā)現(xiàn)卓凌風不但劍法精妙,劍上內(nèi)力亦是雄渾無比,簡直匪夷所思。
難怪“八臂神劍”方東白在他手上吃了大虧,今日若不能勝,“玄冥二老”在汝陽王府的面子,算是丟完了。
兩人揮舞兵刃再上,霍霍聲中,連攻出五招,一杖雙筆如風雨般打至。
卓凌風微微一笑:“玄冥神掌沒用,動兵刃看來也沒多大用!”
腳下踩著天罡步,輕松裕如地化解開來。
可他嘴上譏諷兩人,手上卻也不與之硬拼,長劍上下翻飛,如虹似電,只利用避實擊虛之道攻擊玄冥二老空門。
頃刻間攻出幾十劍,身形展動挪移,如影似幻,已將劍術(shù)和步法提至極境。
其時雖沙塵滿地,可卓凌風身法之妙,如踏波而行,一絲灰塵也不曾帶起。
手中長劍光芒閃爍,從玄冥二老杖影與筆影中透出而入,招招俱是二人周身死穴。
那可真是飄閃如飛,出劍似電,端的讓人嘆為觀止。
玄冥二老縱橫半生,卻是首次遇上這種人,每一招攻擊對方時,未等攻到,卻得護住自己空門。
若非兩人武功精妙純熟,半生浸淫于杖法和筆法,二人又配合默契,一人遇險,另一人登即解圍,或是攻敵之必救,早就吃了大虧。
轉(zhuǎn)眼間,三人各逞絕學,戰(zhàn)了五十余合,仍舊不分勝負。
但見三人穿梭往來,兵刃化作青光黑影白電糾纏一處,勁力激得數(shù)丈之外塵土飛揚,三人圈子里卻無一絲塵沙揚起。
蓋因三人武功精妙,勁力之大,灰塵不是被震成齏粉,就是稍一帶起,便被卷出了勁力圈子。
眾人瞧了這場惡戰(zhàn),方知什么叫作武功,什么才是高手。
一個個看得目眩神搖,心馳神往。
均想著自己那點三腳貓的莊稼把式,著實不堪一提。此刻是玄冥二老,若換了自己,焉能擋住卓凌風一劍?
一些本想跟著趙敏,在江湖揚名立萬之人,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有這種人在一天,自己一輩子苦練,都成了一個笑話。
也別說他們,就是玄冥二老那顆爭強斗狠,不可一世、讓之納命的雄心,隨著戰(zhàn)局不利,都被拋到爪哇國去了。
蓋因卓凌風身法精妙,劍法絕倫,逼的玄冥二老手上招數(shù)總不得使全,許多精微玄妙的變化施展不出,威力減了三成不止,心中連珠價叫苦不迭。
一時間又氣又懼。
他們氣的是對方不跟自己硬拼,懼的是對方內(nèi)力沒有勝過自己,但他年輕,若再過幾年,到了盛年之時,內(nèi)力必然勝過自己二人。
那么諸多擋、格、砸、崩之類的招數(shù),就能給他們用上了。一旦震開自己兵刃,以他的身法與出劍速度,自己能擋得住?
屆時能否在他手上走過十招,都是難言!
滅絕起初尚擔憂卓凌風孤木難支,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待看到現(xiàn)在,便明白卓凌風怎么也不至于落敗。
趙敏一雙妙目,也是瞬也不瞬地盯著戰(zhàn)局,她此時方才明白,自己小看卓凌風了。
他內(nèi)力再不強,也不弱于玄冥二老之一,這已經(jīng)是九成九的武林中人達不到的境界了。想著盯在那把青光閃爍,盤旋如龍的長劍上,忽道:“都住手!”
這是她一次開口,峨眉弟子聽她話聲清脆,又嬌又嫩,竟似和她們一樣,都是女子。
卓凌風與玄冥二老劇斗之中,也聽了個清楚。三人招數(shù)一緩,立即躍開。
卓凌風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勝不過這幫人,也乘勢收蓬。
玄冥二老本就各有喜好,靠人家吃飯,況且實在拿不下卓凌風,也巴不得聽命收手,如此還能落個體面。
卓凌風將長劍往腰上一插,看向這位多此一舉,女扮男裝的藍衣公子,淡淡道:“我們可以走了?”
趙敏心下暗啐:“你可真狂,還我們?你一人要走,我們攔不住你,你想帶人走,豈不是自不量力?”
嘴上卻是笑道:“卓公子,你可知曉我是什么人?”
卓凌風笑了一笑,道:“你不就是元廷汝陽王的女兒紹敏郡主嗎,名字叫做敏敏……嗯,對,敏敏特穆爾,自己又取了一個漢名,趙敏,對吧?”
說著又點了點頭,道:“你們蒙古人沒見識,送了你一個‘蒙古第一美人’之稱,除了這些,也就沒什么了。”
峨眉眾人聽了這話,才知自己栽在了何人手里。
汝陽王察罕特穆爾官居太尉,執(zhí)掌天下兵馬大權(quán),智勇雙全,統(tǒng)兵有方。是大元朝廷中的第一位能人,江淮地區(qū)的義軍起事,均為他遣兵撲滅。
滅絕師太等人久聞其名,這時聽這個藍衣公子竟是他的女兒,雖不驚訝,卻也為之一怔。
畢竟當年峨眉派大高手孤鴻子,攜帶倚天劍與明教光明左使楊逍比武不勝,反被奪了劍去。
楊逍隨手將劍扔下,冷笑兩聲:“倚天劍,嘿嘿……”揚長而去。
孤鴻子當即氣的一病不起,沒等返回峨眉山,就一命嗚呼,死在客棧里了。
掌柜的一報官,當?shù)毓俑畬⒁刑靹ι铣食ⅲ涞搅巳觋柾跏掷铩?
滅絕師太多方查詢,才查清原委,潛入王府將寶劍盜了回來。她自然知道汝陽王有一子一女。
www?TтkΛ n?c o 但在趙敏眼中,這倚天劍就是被峨眉派從她家里偷走的了,自要將之拿回。
而此時峨眉眾女子,聽聞此女竟有“蒙古第一美人”之稱,都不由細細端詳起來。
這是女子通病。
尤其長的越好看,越如此。
就連峨眉眾人心目中的第一美人,周芷若也不例外,哪怕她平時不爭不搶。
但見她看上去不足二十,鵝蛋臉兒,雪白中透著紅暈,瑤鼻挺翹,柳眉彎入鬢角,一雙眼大而嫵媚,顧盼之間波光漣漣,撩人遐思。
有人還暗自拿她與周芷若比較。
可惜兩人一個身著男裝,一個灰頭土臉,都不能盡顯其貌,實在難以品評高下。
趙敏見眾女顧視于她,非但不怒,還不禁嘴角微揚,眉眼間透出笑意,夕陽掩照之下,更給人一種美艷不可方物之感。
“不愧是個蠻夷女子。”
滅絕師太心想:“被人這樣瞧,非但不羞,還在這里洋洋自得。不過她的確夠美,首先她如此欺霜賽雪的肌膚,就是中原少女所難具備的。”
要知道趙敏手里握著白玉為柄的折扇,但那只手白得和扇柄竟無分別,那是怎樣一個白法?可想而知!
平日里,趙敏的手下都不敢直視于她,此時乘著別人看,也有人偷瞄了幾眼。
好在卓凌風體驗過盈盈這種絕世美女了,心神凝定,沒有為其美貌所惑。
趙敏笑道:“卓公子神功非凡,讓小妹一飽眼福,在此多謝了!”
說著持扇拱了拱手。
卓凌風眼中神光一閃,冷哼道:“沒話說,我可就走了。”
誰都聽出了,她這一句話,就將卓凌風貶的像是江湖賣藝的一樣。
趙敏又拱手道:“你也知道,小妹不常在江湖行走,若有失言,還請見諒。
“聽說你是全真教門下,不知是全真七子哪一脈門下?”
卓凌風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全真門下就夠了,你管我是哪脈?”
趙敏秀眉微蹙,道:“好吧!
反正全真七子本就一家,那你不在山中澄心清修,何以來涉外務(wù),與我為敵?
小妹對此殊為不解,望請解惑!”
說話時盈盈妙目凝視卓凌風臉上,絕不稍瞬,口角之間,似笑非笑。
卓凌風啞然失笑道:“我是全真教中人,怎么就不能與你為敵?”
趙敏臉色一變,環(huán)顧四周,昂然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年我太祖皇帝榮封貴教長春真人,敕管天下道教。并敕免全真門下道士的差役賦稅。
全真教上下大蒙榮寵,你與我為敵,就是與我蒙古為敵!
你固然武功超群,無所畏懼,可此舉無異于欺師滅祖!
試問,你武功再高,也只是一個不忠不孝之徒,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她侃侃而談,直斥卓凌風,竟然毫無懼色。
此時又正值日落,在一抹夕陽映照之下,她秀美絕倫的臉上,竟隱隱有了一層圣潔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