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改革辦的辦公室裡，風平浪靜。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
改革辦升級重組，這件事情從上到下，都跟改革辦裡的所有人息息相關，關係到所有人的工資和福利。當然也關係到一小部分人的職級晉升。
表面上一片祥和，實則早已是暗流涌動。
眼尖的人發現，最近這兩天，各組組長跑秦衛明辦公室彙報工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其中又屬三組組長劉志國，彙報得最勤。
一下班，陸遠立馬給潘大海發了短信，告訴了他今天飯局的地點——十九隊飯館，然後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去跟他們會合。
這時，徐璀璀跑到陸遠的工位邊兒上，神神秘秘地問道：“陸遠，你猜展鵬飛幹嘛去了？”
陸遠擡頭一瞅展鵬飛的位置，空空蕩蕩的，隨即說道：“下班走人了唄！”
徐璀璀嘁了一聲，指著展鵬飛的工位，說道：“東西都沒收拾，外套和手提包都在呢，下什麼班，走什麼人？”
陸遠一看，還真是，東西都在呢。
不過他覺得徐璀璀好無聊啊，沒事關注他展鵬飛幹什麼？
隨即沒有繼續理會她，自顧低著頭繼續收拾東西，差不多妥當了，就要揹包走人。
徐璀璀見狀，急道：“他跑秦主任那彙報工作去了！”
“他彙報他的唄，關我啥事？”陸遠懶理她。
徐璀璀氣道：“你傻不傻，這會兒還看不出來？展鵬飛這兩天跑秦主任辦公室的次數，不亞於劉組長啊！你說他想幹什麼？”
“唔？”
陸遠微微一怔，徐璀璀不說，他還真是沒在意這個細節，於是停下手裡的動作，好奇問道：“他想幹嘛？”
“當然是想幹咱們張組長、劉組長他們想幹的事兒唄！”
徐璀璀一語道破天機。
陸遠聽罷，頓時目瞪口呆，詫異道：“他也想當科長？憑什麼呀？”
“切，你也太高看他了，科長這個位置，怎麼輪也輪不到他。但是……”
徐璀璀說道：“副科長呢？”
“你說他想幹副科長？”
陸遠搖搖頭，說道：“副科長也輪不上他啊。咱們組長和劉志國他們倆人，鐵定一個科長一個副科長啊，就看誰正誰副了！”
以前改革辦下面四個組，就設組長一名。但是升級成科室之後，除了組長一名，還增設副科長一名，協助科長做好科室裡的日常工作。這些都半公開的秘密。通常像一組、二組的組長，都會從手底下挑一個人，上報到秦衛明那裡，作爲副科長的提名人選，畢竟自己的人用起來才順手嘛。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上級領導有自己的副科長人選，從其他部門調派或空降。
但三組四組的情況比較特殊，兩組合併成第三科之後，就只有一個科長一個副科長，他倆只能一個當科長，一個當副科長，至於下面的人想上來，暫時來看，那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陸遠聽著徐璀璀說，展鵬飛對副科長的位置動了心思，感到有些好笑，他會不會想多了？
陸遠不屑地輕笑一聲，“他啊，沒戲！秦主任那裡，他就是跑一百次，也是沒戲！”
“我聽豔瓊姐說，咱們組長早就志不在科長這個位置了，他惦記的是上面哪個位置！”
徐璀璀用手向上指來指，看向陸遠問道：“劉志國上了科長的位置，這副科長的位置就徹底空出來了，你說展某人有沒有戲？”
徐璀璀這句話就像一顆**，在陸**靜的心頭瞬間炸開！
他看了一眼張大年的工位，也是空空蕩蕩的，早就沒人了。
他震驚道：“你是說，咱們組長要去競爭副主任的崗位？”
“你消息還真落後，”徐璀璀調侃道，“他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關副廠長的辦公室裡彙報工作呢，呵呵，我聽豔瓊姐說，他已經爭取到了秦主任的那一票了！秦主任推薦他當這個副主任！”
“嘶……”
陸遠微微輕吸一口涼氣，訥訥道：“這麼說，咱們第三科的格局要有變化啊！”
徐璀璀道：“豔瓊姐說了，如果咱們張組長真當上了張副主任，那麼劉志國鐵定是第三科的科長人選。他一旦當上科長，肯定會提拔自己三組的老資歷組員，來當副科長搭班做副手。但是，真這樣的話，三組四組就不叫合併了，叫三組被併到四組裡了。但是一直以來，咱們三組的成績，都比他們四組要好，上面領導是不會允許科長副科長都出自四組的。所以，肯定會否掉劉志國的提名人選。”
“是，”陸遠贊同道，“這叫平衡！畢竟第三科，是由三組四組合並而成的。”
“上面否了劉志國的提名人選。”
徐璀璀繼續道：“到時候，要麼是從其他部門調派一個人過來當副科長，要麼就從咱們三組裡直接提拔一個！咱們三組，我和豔瓊姐一直都是協助和配合你跟展鵬飛，所以一旦從三組裡提拔人選，就你和展鵬飛最有機會！這下，你還敢說展鵬飛壓根兒沒戲？”
“呃……”
陸遠沉默了下來，認真思索了起來。
過了約有半分鐘，徐璀璀突然提議道：“陸遠，我覺得你不能坐以待斃，你也得行動起來，去跟展鵬飛爭一爭，當上這個第三科的副科長！”
“我？副科長？姐姐，我到咱們三棉廠還沒滿一年呢。”
陸遠覺得自己才進來三棉廠不到一年，當副科長，有些不太切實際吧？
徐璀璀見陸遠猶猶豫豫的，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氣惱道：“陸遠，你別總是這麼與世無爭的，好嗎？展鵬飛也不過比你早進來三棉廠兩個多月吧？憑什麼他敢想敢爭，你就各種退讓呢？論在三組的工作成績，他能比得過你？”
“哈哈，你別急啊，璀璀！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著急競爭這個副科長啊？”
陸遠好笑著調戲道：“怎麼？不會是喜歡上哥了吧？”
“我呸！鬼才喜歡上你！”
徐璀璀被陸遠一逗，也是鬧了個大紅臉，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我不是著急你當不上副科長，我是擔心他當了副科長，會變著法兒地整我。別忘了，整個辦公室裡，除了你，就屬我最遭展鵬飛這個小人忌恨了！萬一他當上了副科長，吩咐我幹這個，交代我幹那個的，你說我惡不噁心？”
“所以你這麼鼓勵我去和他爭，是爲了自保？”陸遠樂道。
徐璀璀哼了一聲，啐道：“不然呢？你不是姐喜歡的類型，省省吧，你還是好好琢磨，該怎麼拿下這個副科長位置吧。你別忘了，你一直都在展鵬飛的清算名單裡。前些日子的方案之爭，你不也搞得他灰頭土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