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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易幟可不只是簡簡單單地少了一塊地盤。景州的戰略地位及其緊要。鐵劍關號稱天下第一鐵關。扼守著中原通往草原的要道。如果鐵劍關在洛軍的控制之下，即便景州失守了，洛軍依然可以穩住後院。但現在鐵劍關和景州一起丟了。那從草原來的鐵騎將可以長驅直入，重現楚末異族入侵的歷史，更會再次重演宣宗朝越巖聯合漠南各部攻佔洛都的慘劇。

所以說當景州易幟的消息傳到洛都之後，已經有人在準備行李，打算逃難了。但很快前方的消息傳來，賈演雖然易幟，但鐵劍關依然還開著，往來的客商依然和以往一樣可以通過。

殷昊給武宗寫了一封信，信中回顧了一下宣宗和太后當年給洛寧兄妹的遺言。殷昊的意思很清楚，當初讓武宗復位是爲了能夠號召洛國百姓。如今國仇家恨已報，而東皇帝國已經建立，新朝新氣象。而洛國如今已經是夕陽黃昏……他勸洛寧能夠放下執念，接受皇統詔，“……以王爵待之，永保榮華”云云。

這封信雖然是給武宗的，但洛寧離宮雲遊去了，真正看到這封信的卻是洛誠。對於殷昊這個姑父，說實話洛誠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他對殷家人可謂恨之入骨。他認爲殷昊之所以能在景州起家，就是藉著洛國駙馬的身份，收攏了洛軍殘部，佔據了上京卻發展起了自己的勢力。

“他就是個欺世盜名之徒，和他老子是一路貨！”洛誠看完了信，將信箋揉成了一團直接扔了。

納延哲看著洛誠氣急敗壞的樣子，暗自嘆了口氣。在納延哲看來，洛誠這些年監國攝政，才幹能力都是很不錯的。但就是一點，沒有人君氣度，這一點和武宗洛寧是沒法比的。洛寧雖然對朝政並不關心，但對待那些臣子卻洞若觀火，輕易不發表意見。但只要他開口，必定是語出驚人、一針見血。所以臣子們其實都有些怕洛寧，因爲洛寧的那雙眼睛彷彿能夠看穿人心一樣。

洛誠很少能夠看出臣下們心中的私心雜念。他能夠聽得進忠臣的諫言，但也會被那些佞臣引導發佈錯誤的政令。如果不是納延哲牢牢地掌控著軍權，就憑這洛國朝廷上下紛雜的派系黨爭就能讓這個國家分崩離析。根本就不用東皇帝國打過來。

現在東皇帝國從北南西三方面威脅著洛都，情勢如此危急。原本殷昊這封信過來，其實就是一個和談的好機會，雖說答應讓國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先借機談判，緩和穩定一下局勢也是好的。可洛誠卻根本沒有看到這一點，而是直接就將這封信扔了。如果洛寧在，肯定不會這麼處理的。

納延哲搖了搖頭，將腦中的那些想法暫時拋到一邊，沉聲說道：“王爺，若是回絕了殷昊，我們就必須加強靈寶、靈寶、祁堰、吳陵、商固、函谷一線的防務……可我們目前的兵力都集中在南北兩線。剩下的拱衛洛都尚不足……”

“這個不用擔心！我已經和張潞聯絡過了，他答應召集教衆助我禦敵！我想御封其爲大賢聖師，地位等同於國師。”洛誠和軒轅道的關係很深，早在殷震弘當政時期，軒轅道的暗中發展就有洛誠在幕後支持的影子。但納延哲一向對這個以宗教爲號召力的道門組織心存警惕。

他覺得張潞的目的可並不止出任國師那麼簡單。

納延哲有心提醒洛誠一句，可洛誠卻對納延哲說道：“大將軍回去吧，好好想想改如何調整防務。這次殷昊可是來者不善呢！”

早些年，洛誠對待納延哲可不這樣。自從他當上了攝政監國之後，大權獨攬，對於納延哲的勸諫也越發地不放在心上了。

他就像一個漸漸長大的大男孩，對於幼年時的師長總有些叛逆和抗拒。納延哲也知道多說無益。而且各地的防務的確是需要加緊調整到位，以防禦即將到來了攻擊。

皇統詔發佈之後，東皇帝國的北大營和南大營都感覺到了對面與他們對峙的南盟聯軍風聲鶴唳的緊張氣氛。而他們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戰備命令。殷昊傳來的旨意是按兵不動，內緊外鬆，防備偷襲。

實際上殷昊並沒有打算從北線南線或西線任何一條路線發動攻擊。他現在在這三個方面保持著最基本的戰備。但外圍的防線卻並沒有給對方有任何準備發動攻擊的跡象。甚至鐵劍關都沒有封關，依然有商旅可以通過鐵劍關往北去。在這些商隊中難免就有各方面的偵騎探馬。

這些偵騎隨著商隊一路刺探。景州這邊除了當初撤出的一些旗部重新入駐，增加了不少的部隊之外，並沒有準備大戰的跡象。這些情況彙總到洛都之後，所起到的迷惑作用的確是很大的。東皇帝國方面越是擺出這麼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南盟聯軍方面就越是緊張。

殷昊的戰神之名，對他們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他越是表現地不準備發動南征大戰，南盟方面越是疑心。南越和秦、楚三國接連派出了重臣大將前往洛都和前線。各國的軍隊也已經發動了動員，正在積極的像前沿運動。四國聯盟也召開了兩次最高級別的會晤。最終決定如果秋季之前，東皇帝國還不發動進攻，他們就反過來向北發動攻擊。

但是很快他們就等到了東皇帝國的第一波攻勢。只不過這一波攻勢竟然是在他們都沒有料到的東面發起的。

海上！

夏末，正是海上季風朝著南方吹來的時節。景越江口的宿江縣是靜海郡下轄的海邊的小縣城。這一天漁民們正在海灘上修理著漁具，現在是休漁期，海潮是向陸地涌來的流向。並不利於出海打魚，他們利用休漁期做著出海的準備也是很正常的。

但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這些漁民就看到遠處飄來一陣“烏雲”，遮天蔽日地在海平面處向著這邊涌來。

“要下雨了！”這是漁民們的第一感覺。

但是當這片雨雲飄到他們近前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這哪裡是雨雲啊！那是一支龐大的艦隊。在爲首的一艘艋艟鉅艦上赫然掛著一面東皇帝國的太乙金鐘旗。這面旗幟如今是東皇帝國的皇旗。

同時在這面旗幟的旁邊還有一面血狼大纛。這是殷昊的戰旗。掛著這面大旗的鉅艦正是殷昊的座艦。

“皇上，已經準備好了！”東皇帝國水師提督謝大龍朝著殷昊躬身一禮恭敬地稟報到。

這謝大龍原本是忽爾楞收編的土匪，外號“獨眼龍”。當年忽爾楞戰死之後，謝大龍退伍了。殷昊麾下

的蒼龍旗組織了商隊往西邊行商。這謝大龍跟著商隊一路去到極西的諾曼帝國。

在那裡他犯了點事，被那些諾曼騎士追殺。脫離了商隊的謝大龍經歷了九死一生，加入了一支西洋人的海盜隊伍，在西洋海盜船上混了好些年。後來輾轉回到了景州。那是正是景州各旗撤出的時候，他就隨著蒼龍旗遷到了原州。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殷昊。殷昊聽說了他的經歷之後，秘密撥給了他一筆錢款，讓他在洛北河口的一個小港建立了一個船廠。仿造那些西洋船，秘密地建立了一支水師。

起初這支水師是以海商船的名義出海行商的，南邊的這些港口他們都到過。以海商的命運熟悉海況和港口情況，一直都沒有引起注意。皇極門之變後，殷昊又追加了大筆的資金，擴充這支水師。經過這些年的籌備，東皇帝國的水師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建立起來了。

如今東皇帝國的水師擁有了四十多艘仿照西洋船艦建造的艋艟鉅艦。從體量上就比那些西洋人的艦船大好幾倍。火炮射程和火力更是強大無比。殷昊建立這麼一支水師就是針對南越的那支水師的。

在南盟四國之中，真正讓殷昊當作對手的只有越巖。可以說從兩人第一次在洛都的越王府見面之後，兩人就成了一生的敵人。即便殷昊滅了越國，在這樣的情況下，越巖依然能夠在南邊燕國故地建立起了南越政權。這不得不說是越巖的能耐。東皇帝國的軍隊，水師原本是個短板。統一之戰，他們不可能避開這一環節。

南越有著雲嶺的屏障，從陸上進攻的確要費不少力。當年越巖跨海滅了燕國的行動，在殷昊看來的確是一大創舉，而他建立水師的目的就是爲了如法炮製。他在北南西三線按兵不動，吸引了大批的南盟聯軍。而現在他發動的第一波攻擊，就是要從海上從景越江口朝著四國的軟肋插上一刀。

看了一眼正在等待命令的謝大龍，殷昊淡然地揮了揮手道：“開始吧，此次戰役以你爲主帥，不必事事請示！”

謝大龍聽到殷昊如此說，眼眶不覺一紅。他當初在景州軍中不過就是一個校尉。後來在西洋混了這麼多年，回到東皇之後，殷昊委以重任，命他組建水師。如今水師初戰，正是他建功立業以戰功向殷昊回報這種信任，以戰績證明水師所花的每一分錢都沒有白花。

他走到船頭，親自點燃了號炮。一時間千帆競渡，萬炮齊鳴。水師的登陸艦向著海岸衝擊而去。而那些大艦則橫了過來以連發的火炮爲他們助陣。其實在這海岸邊根本就沒有什麼防禦。謝大龍命令屬下向岸上的攻擊其實都是空心彈，嚇唬嚇唬那些漁民。以防這些百姓向登陸的軍隊發難。

其實，這都是謝大龍有些瞎操心了。看到他們這麼龐大的一支艦隊衝過來。那些漁民早就四散奔逃了。而最近的部隊還在宿江縣城裡，那也不過是三百多人的地方團練。

在水師炮艦的協助下，登陸的部隊以最快的速度佔領了宿江縣城，這三百多人的團練，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沒有。

初戰告捷，宿江縣城拿下來之後，東皇水師就可以直接溯江而上了。他們的目標是——越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