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作戰意圖已經非常明確,他們是以消耗我軍主力爲目的。”王耀武笑了笑說道:“不管是武寧戰線還是南昌戰線,我們的縱深非常寬。對於我們來說進退自如。
湘北戰場不同。這種地形雖然不利於日軍展開進攻,同樣也不利於我軍的進退。如果日軍以主力拖住我正面防禦的第15集團軍,再從津渣地區突破進攻平江和從汨羅登陸左右包抄。斷我第15集團軍後路。
則我第15集團軍所部就會被日軍反包圍。日軍也正是打得這如意算盤來的。相對來說湘北的戰事一定會非常激烈,仇戰他們可都是趕熱鬧的人。把目光鎖定在湘北戰場也合情合理嘛。王將軍就不必這麼小氣。贛鄂一線的作戰還得我們要多想互照應著。”
說完他看了仇戰一眼,仇戰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王耀武幫助他解了一個大圍。王陵基一個玩笑話,這被薛嶽一推全在他的身上了。面對鬼子他可以應變自如,但這應酬明顯還是嫩了一點。
“看見仇戰就讓我想到了一個人。”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玉堂說道。
“誰?”幾個人好奇地齊聲問道。
“將軍是想打造一支第九戰區的羽林軍呀。”李玉堂笑道。羽林軍的名號起始於漢朝,當時漢武帝成立了一支近衛精銳部隊,因爲這支部隊的頭盔都插有羽毛飾物,而被稱爲羽林軍。
而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就是年僅二十來歲的霍去病。他征戰多年無一敗跡,創造了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蹟。
在匈奴正面大軍被衛青牽制的情況之下,霍去病帶著這支幾千的羽林軍突入匈奴腹地奇襲匈奴都城,一舉破滅匈奴。隨後率兵深入西北苦寒之地幾千裡追擊匈奴殘部,成功全殲匈奴殘軍,斬殺匈奴單于勝利班師。
這一戰讓霍去病在中國歷史上年輕將領中佔據了第一的位置。也讓他成爲中國歷史上的名將之一。爲大漢朝掃平北方威脅開疆拓土立下了不朽之功。
“我不是漢武帝,仇戰也不是霍去病。”薛嶽笑道。如果只是說仇戰象霍去病他不會解釋,但把他比喻成漢武帝這可是犯忌之事。
“仇戰將來有可能會成長爲新一代的名將,也是國府之霍去病,也是委員長之霍去病。”吳逸志忙笑道:“不過以仇戰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擔這種稱號。年輕人很容易被捧殺,仇戰你還需戒驕戒躁。多殺鬼子爲國盡命。
當然,他的成長也離不開在座各位的呵護和幫助。爲他創造出一個好的成長空間。爲黨國的未來儲備人才。”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政治話題,但經吳逸志這麼一解釋就談化了。同時他也適時的提醒仇戰不要受到這些影響,也爲仇戰的未來鋪平一條道路。
“不錯……”
……
幾位將領紛紛點頭認可。薛嶽笑了笑說道:“仇戰的戰術運用還有點象霍去病的風格。不過現代戰爭與冷兵器時代不同。他是霍去病,我可沒有衛青之能。我還沒有想出如何合理使用仇戰這支部隊的方法。
這一次作戰,也是我們的一個新的嘗試。我當然也希望以仇戰這支部隊爲基礎打造出一支強大的精銳之師。不過這都是後話了,與諸君共勉!幹!”
吳逸志淡化了談話中的政治因素,薛嶽自然也敢大膽地講出自己想說的話。重新把仇戰推向了一個高度。仇戰經他這麼一誇反而顯提拘束起來。
“幹!”
……
諸將的熱情被調動起來,都開心地幹起杯來。在薛嶽離開之後,他們開始暢談起來。仇戰則坐著沉思起來。薛嶽和吳逸志的慎重讓他感觸很深,他們身居高位還這麼小心翼翼的。政治這東西太麻煩了。
從薛嶽與吳逸志的話中仇戰聽出了一些危機感。薛嶽說出他對死神的看法和想法,對於仇戰和死神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見仇戰情緒不高,也都沒有打擾他。一直到散席之時纔打個招呼離開。他們必須馬上趕赴各自的部隊制定詳細的作戰計劃,並且做好戰前準備工作。
回到住處,周家財見仇戰情緒不高關切地問道:“仇戰,怎麼了?今天的會議出了問題?”
“很成功。”仇戰搖了搖頭說道。
“你這表情?”周家財追問道。
“拿酒來吧。”仇戰伸了伸手。周家財忙拿了一瓶酒還有一些送酒的花生米過來。仇戰倒上兩杯與周家財碰了一下喝下去問道:“周哥,我怎麼就那麼厭惡政治這東西?這玩虛的真沒有意思。”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對於我來說就兩個愛好。第一、拿起槍打鬼子,第二、做我的商人。”周家財撿了一粒花生米扔到嘴裡說道。
“今天將軍們把我比喻成漢朝名將霍去病,但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將功成萬骨枯……”仇戰嘆了一口氣說道:“看著將軍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正應了那一句伴君如伴虎的話,那象我們來得痛快自在。你說是不是?”
“這……我也不懂,如果跟我說做生意的事情我還能說上一二。”周家財搖晃著頭說道。
“你不顯擺就會死呀。別以爲我做生意就不如你。”仇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罵道。
“幹嘛打人呀。”周家財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哪懂什麼政治?!去……反正我不想做什麼官,也不想做什麼將軍。”
“唉……”仇戰搖了搖頭說道:“小時候聽岳家將的評書,總認爲岳飛是愚忠。實際上岳飛也是身不由己呀。不懂政治的人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結果一生的抱負沒有實現,反而落下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被冤死。”
“這跟政治有什麼關係呀?他不就是愛國嗎?落下一個被奸臣害死的下場。”周家財問道:“不過你不要想那麼多,現在是民主社會,不興君主思想。”
“你不這麼認爲,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仇戰喝了一口酒說道:“剛從君主體制走出來,絕大多數人的思想還沒有轉變過來。要不然也就沒有袁大總統復辟的事情發生了。
岳飛嶽少保不懂揣摩君主的心理。一味追求自己的理想而造成君臣離心。他的下場在打出直搗黃龍迎回二主時就已經決定了。他觸到了趙構的逆鱗。”
“你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周家財不解地問道。他想淡化仇戰的這個心結,但見效果不好,就直接明說了。
“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仇戰喃喃地說道:“這一次戰役有糾結……我又感覺我們死神也好象有麻煩。目前我們死神風頭大盛,難免會招人眼紅,又被鬼子給盯上了。今後的路不會那麼順溜……”
“想那麼多幹什麼?大不了一拍即散得了,反正到時我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行。”周家財看著仇戰說道:“只要我們在將軍和參謀長的麾下,只要我們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來。我想還沒有誰敢把我們怎麼樣。”
“你在裝傻?!”仇戰盯著他說道。
“你呀,想問題想多了,變得有點婆婆媽媽的。”周家財說道:“問題想得多本無可非議。但去想不該想的問題不就是自找沒趣?
我們只需要專心訓練死神,然後痛痛快快地殺鬼子就行。這殺鬼子總不會犯什麼錯誤吧?如果真的發現什麼不對的苗頭,大不了我們拍屁股走人,我想只要我們鐵了心離開,估計還沒有人能把我們怎麼樣。
再說你腦子好用,使一招什麼金蟬脫殼的,使一招什麼桃代李僵的。然後偷偷地開溜,誰還會去調查得到我們的下落?”
“你也想過這個問題?!”仇戰問道。
“想到哪說到哪而已。我家是幾代的商家,多少會與官場上的人打招呼。這人情世故家人也沒有少教。”周家財說道:“仇戰,不是我說你。不要讓自己揹負得太多了,你我不能改變中國的命運,只要我們盡力就行。
我們也不欠誰什麼。不要說什麼士爲知己者死的道理,就拿我們與將軍之間的關係來說。他們很重視我們,對我們也非常不錯,這點不錯。但我們替他立下了那麼多的戰功,也算是還給他了。
這是於私,於公將軍是爲了這個國家,我們也是爲了這個國家。根本就談不上誰欠誰的,誰應該對誰揹負著什麼責任。要說負責任我們只對這個國家負責任,對老百姓負責任就行,對自己的弟兄負責任就行。
當然,我不是說我們應該做小人。我的意思是,當發現有危脅到弟兄們安全的事情時,仇戰你應該拋棄個人的一些錯誤的觀點果斷地爲弟兄們選擇一條活路。至少不要讓弟兄們白白地被人陰死。”
“你這是什麼歪理?”仇戰皺了皺眉頭說道。他心中根本就不認同周家財的理論。
“那你說將軍要你帶著兄弟們去死,你會不會帶著兄弟們去糊塗地死?”周家財問道。仇戰搖了搖頭,周家財說道:“這不就結了。你相信你還沒有愚忠到這一步。不知道自己效忠的對象。”
“你擔心……”
“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當你不得已忤逆了不該忤逆的人,我們就危險了,誰都有可能會使壞。不管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周家財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就是你所說的政治吧。今天你不提此事我已經開始暗中發展我們的商業。把一部分資金轉於地下運作。人無遠憂必有近慮。”
仇戰看著手中的酒杯沒有說話。他從來沒有把問題評估得如周家財這麼嚴重。但今天因爲吳逸志參謀長善意的提示,仇戰突然冒出來的危機感讓他感覺自己的處境並不好。
不一定是將軍或是國府,有可能來自於同僚,也有可能來自於敵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仇戰還是懂的。
在特殊的環境之中要保護好自己和弟兄們,在處理這方面的問題上必須要果決。他的心中慢慢地認同了周家財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