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李玉堂笑罵道：“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還要逗我。說說吧，怎么樣才能讓我的弟兄們傷亡小一些。”

“戰術。”仇戰指著前面的陣地說道：“軍座，你看，環形工事和直線防御是點面結合。我看增加一些環形工事輻射戰壕，以利于部隊抵近突襲。彌補我軍士兵射擊精度不高的弱點。”

“你是說把環形工事再擴大一圈”李玉堂問道。

“不。采取丁字形輻射出去。”仇戰說道：“只要在前沿展開一個班就可以了。而這些線狀工事都直面一個火力點。戰壕中增設藏兵洞。這樣布設的兵力可放可收。”

“哈哈，這環形工事豈不是變成了一個八卦陣了。”站在李玉堂旁邊的預10師師長方先覺笑道：“不錯，經過這一調整我們的兵力就散出去，可以避開鬼子的炮火。收縮起來又是一個碉堡。可攻可守，可進可退。”

“這樣的工事布局受地形的限制很大。不過長沙外圍有很多的工事可以擴建。”仇戰笑道：“你們的部隊可以利用環形工事側應我們冥王突襲。”

“好，三個師就參照這個方案來改建工事。”李玉堂點了點頭說道：“向長沙市民征集木材，工事要做結實，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弟兄們的生命。”

“是。軍座”三個師長點頭說道。

“這場雨來得好呀。”李玉堂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說道：“你們都回各部吧，借這個機會檢查工事的堅固度。”

“是。軍座。”方先覺他們敬禮離開。

“仇戰，你說我們能頂得住三個師團進攻嗎能頂住幾天”李玉堂問道。他還是底氣不足。福臨鋪一戰打得太慘了，第10軍并沒有完成薛岳交給的作戰任務，從而造成74軍承受巨大的壓力。

對此他心中非常遺憾。最高統帥部也是以這一點來追究他的責任。他心中雖然有怨氣，但真不追究了，他心中又感覺到內疚。正因為見識到鬼子的強捍，在無險可守的長沙城，他更沒有底氣。

“將軍，怎么說呢”仇戰想了想說道：“如果鬼子進攻長沙城，我們可以守十天。但我估計鬼子拖不到那個時候。我們應該還有追擊之力。”

“城郊的工事我們可以守多少天”李玉堂追問道。

“六天到七天。”仇戰說道：“我有信心可以打成一比一的傷亡。甚至更高。”

“你這么說我心里就有底氣了。”李玉堂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讓所有的指戰員親臨一線指揮作戰。”李玉堂已經準備背水一戰，到了他這一步意志都是非常堅定的。

他實際上也很清楚戰役的結果，也知道第10軍的傷亡會是史無前例的。只是私下與仇戰交流一下更堅定自己的決心而已。

“這一仗打的就是意志”仇戰點了點頭說道：“軍官靠前指揮很有必要。軍座也可告訓全軍，敢有不奮勇殺敵者，冥王會絕不手軟地執行戰場紀律狙擊手會在他們的后面瞄準他們的頭。”

“有必要。很有必要。”李玉堂笑道：“仇戰，回吧。給弟兄們時間休息。這種天氣要注意保持部隊的戰斗力。”

仇戰點了點頭，發出停止演訓的命令。再訓下去一定會出現很多非戰斗減員的現象，反而會影響部隊的士氣。

第九戰區作戰指揮室，薛岳正陰著臉看著沙盤。鬼子果然開始襲擊，一個個不利的消息傳來。前沿陣地幾乎沒有什么抵抗就全部撤回南岸。

工事被雨水一泡，根本就經不住鬼子炮火的轟炸。堅守下去只是徒增傷亡而已，薛岳只得下達撤退命令。他剛準備提醒李玉堂，沒有想到李玉堂就親自與仇戰到作戰指揮室向他報告正在加強工事，才讓他放下心來。

鬼子搶占了突前陣地之后馬上使用炮火炮擊南岸陣地。中國修建的工事出現的問題他們也查覺了。想借機突破新墻河防線。

第20軍的部隊冒著鬼子的炮火阻止正在徒步涉渡新墻河的鬼子。為了趕時間，鬼子已經來不及讓舟橋部隊架設浮橋。采取步兵涉渡新墻河的辦法強攻第20軍陣地。

很快鬼子在炮火的掩護之下搶戰了灘頭陣地，雙方立即展開了激戰，反復搶奪著陣地。第20軍象以往所有守新墻河防線的部隊一樣用生命捍衛著這道防線。

雨下了整整一個晚上，戰斗一個晚上都沒有停止過。血染紅的雨水在溝壑中流淌著，陣地上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很多士兵赤腳在泥濘的戰壕中戰斗著。冬季的寒風遠沒有鬼子可怕，此時他們已經瘋狂。誓死守衛著他們的陣地。

鬼子夜襲并不成功，雖然在防線上撕開了一道缺口，但卻并沒有取得優勢。作戰指揮室中雖然在爐火中暖洋洋的，但對于薛岳來說感同身受，好象自己也在寒風中一樣。

這種天氣對于作戰的部隊來說是致命的。工事受影響是一方面的問題，部隊撤退存在的問題更大。一旦部隊在夜雨中撤退失去方向誤入鬼子部隊中，很有可能在撤退之中被鬼子圍殲。

薛岳不敢下達撤退命令，楊森同樣不敢下達。一切都要等天明再說。但薛岳得到的情報對20軍越來越不利。薛岳現在不是擔心新墻河防線能不能守住，而是擔心第20軍能不能安全地撤回來。

正如他所說，如果一個建制軍被全殲。就算打贏了這場戰役對于他來說也沒有什么意義。而第20軍的戰斗力他心中非常清楚。如果換成是第10軍、第4軍和第74軍在第20軍現在的位置，他就沒有現在這么擔心。

阻擋鬼子三個師團主力的進攻還是能安全撤退的。但20軍還是有差距，至少面對這樣的局勢存在很大的問題。

“命令第20軍必須固定到天明。”薛岳說道：“不惜一切代價”

“是，將軍”趙子立忙去下達命令。

“仇戰，你認為第20軍該怎么樣安全撤出戰斗”薛岳看著仇戰問道。

“南撤”仇戰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要做兩手打算。主力后撤向東南方向，西線的133師轉道南下至福臨鋪，就地通過游擊隊進行補充。如果出現意外部隊被打散失去聯系則快速西移隱蔽。”

“西移”李玉堂不解地問道。

“好”薛岳點了點頭說道：“主力向東南移動，潰散部隊西移的確是保命之術。第3師團的行動會緩慢一些剛好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只要比第3師團早一步跳過粵漢線就安全了。”

李玉堂明白仇戰這樣安排的意圖了。不僅考慮到潰散部隊的安全問題，也考慮到第20軍的持續作戰能力。

“有意思。”吳逸志笑道：“仇戰，你還有一層意思在里面吧”

“不錯。”仇戰點了點頭說道：“補充好的第20軍在鬼子逼近汨羅江時，東移與第37軍匯合或西移和第99軍匯合都行。我認為堵截鬼子后路放在福臨鋪一線為佳，我們占有地利優勢。”

“哈哈”薛岳聽后大笑起來：“妙第74軍主攻春華山一線吸引鬼子掩護部隊主力，然后掩護第37軍、20軍和58軍完成穿插堵截鬼子的后路，并把鬼子后續部隊與前鋒部隊分割。他們想象不到20軍被重創之后還有再戰之力。”

“敗退誘敵之勢也完成。由不得阿南惟幾不相信。”吳逸志點了點頭說道：“他不進攻長沙可交不了日本陸軍大本營的差。而且鬼子這一次進攻匆促，后續部隊與前鋒部隊會拉開一段距離。如果他們在進攻長沙失利而陷入我軍包圍，他們的后續部隊可能會變成救援部隊。”

“學行，擬定命令。天明后第20軍根據戰情按這個意見組織后退，第133師控制于福臨鋪整訓隨后東移。另電告第74軍王耀武，按計劃派出支援部隊接應第20軍。”薛岳滿意地看了仇戰一眼說道。

吳逸志忙去擬命令。這是戰略局面的戰術運用，這一方面仇戰是專家。而正好可以彌補第九戰區司令部在這方面的決策弱項。

“瑤階李玉堂，字瑤階。”薛岳想了想接著看向李玉堂說道：“我這第九戰區司令部只怕沒有機會讓給你使用了。”

“將軍，不可”李玉堂忙說道。他馬上明白薛岳的意思，薛岳要留在長沙城與城共存亡

“這是不是比你的背水一戰更能激勵士氣”薛岳揮了揮手看著仇戰笑道：“司令部后撤，但前進指揮部就設在這里。放心吧，有仇戰在，我是安全的。”

“將軍，冥王將誓死保衛將軍的安全”仇戰只好應道。他非常了解薛岳，他一旦做出決定誰也拉不回。

“我也贊成將軍的決定。”吳逸志走了過來說道：“司令部南遷，鬼子不可能會想到我與將軍留在這里。你的軍部另覓地址，也可以給我們添加一層保護嘛。”

“好吧。”李玉堂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會安排我的警衛團負責渡江渡口的安全。”

“莫急。”薛岳搖了搖頭說道：“先不必忙于做撤退的打算，這樣反而失去了留下來的意義。我留在長沙的消息先只能讓各師指知道，最多只能讓團指知道。”

“是，將軍”李玉堂莊重地敬禮道。薛岳以身犯險為的就是激勵第10軍的將士守護長沙。冥王可以震懾基層官兵，但震懾不了高級將領。

薛岳留在長沙，那個高級將領不拼命阻敵薛岳留在長沙對于李玉堂來說不僅僅是壓力，也是信任等于把姓命交到了他李玉堂第10軍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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