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正在屋里看安安和穆玠玩游戲。
李峪這回去南洋,給孩子們帶回好多希罕物。他自己就是疼兒子的,在外頭想兒子,見到什么好玩的都想買,給他兒子和大哥家兩個孩子買了好多好玩的。
也給有霍念霍安他們準(zhǔn)備了一份。
霍念自認(rèn)為長大了,不太玩玩具了,玩幾天就去做功課練功去了,安安和穆玠卻玩的開心。
郁果來的時候,安安就和郁果玩,郁果不在,也有穆玠陪他,還有初一和有慶在一起相陪,家里幾個小子,玩鬧起來,跟拆家似的。
霍惜在一旁看得臉上都是笑,這安安生下來家里條件好了,全家都寵著他,養(yǎng)成了他開朗活潑愛笑的性子,滿院子都聽到他嘎嘎的笑聲。
“姐姐,你也來一起玩??!”
“安安和哥哥們一起玩,姐姐在一旁看著。”
“好,那姐姐在一旁看著安安玩。”見姐姐不來一起玩,也不生氣,又和幾個孩子玩到了一塊。
霍惜見他都快趴到地上了,鼓著腮幫子往木鳥上吹氣,不想它掉地上,掉地上就輸了。其他幾個孩子也一樣,個個鼓著腮幫往自己的木鳥上吹氣……
霍惜閑閑地坐在游廊上看著,臉上都是笑。
扭頭一看,宮子羿在游廊的另一頭正在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剛想招呼他,又想起自己和安安方才說的話,愣了愣。他聽到了,還是才來?
宮子羿見她臉色變幻,嘆了嘆,朝她走了過來。
見他緩緩走來,霍惜愣愣地看著,習(xí)慣了看他肆意不羈的樣子,今天這般嚴(yán)肅,有點不習(xí)慣。
“我已知道了。”宮子羿腳步停住。
“啊,什么?”霍惜仰頭看他,不知怎地,心里有一絲慌亂。
宮子羿目光投向院中正玩耍的幾個孩子身上,片刻后,目光方收回。“不能再叫賢弟了?!?
呃……他果然知道了。
“什么時候知道的?”
宮子羿沒有回答,在游廊上坐下。那天早上的惡作劇,他不會說的。那天早上看到的那一枕的青絲,只會埋在他的夢里。
“我沒想到少時我對著大運河水結(jié)拜的人,竟是個女娃……”是個女娃,就不是異性兄弟結(jié)拜了。那樣子,倒有些像兩個男女在拜天地……
宮子羿把腦子里的念頭晃開,耳根子燒了起來。
霍惜見他耳根忽然紅了,愣了愣。
想到年少時被他押著,連反應(yīng)過來的功夫都沒有,就跟著結(jié)拜了,還說大運河可以作證,當(dāng)初只說他眼瞎,并沒有說自己的身份。
“我并不是有意要瞞的。”
“我知道。”六歲的孩子雌雄難辯,他認(rèn)錯很正常。很正常的對吧?宮子羿去了一些燥意。
游廊里,兩個柱子間,半丈多的距離,兩人各挨著柱子坐,一人坐一頭,沉默了半天。
宮子羿神情有些拘謹(jǐn),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才說道:“我家在淮安,世代都在淮安……”
呃……霍惜扭頭看他,怎的說起家事來?
宮子羿余光看到,身子偏了偏,不敢看她,“淮安離京城也,也不遠(yuǎn)……”。
眼神堅定了起來:“我家人雖多,但我們這房……人也多。但是我娘只生了我和四弟,兩個親子……我娘沒有女兒,她挺喜歡女孩子的,經(jīng)常把我舅家的表妹接到家里住,她經(jīng)常說,要是我有個妹妹就好了……”
呃……這是咋了,想家了?
宮子羿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的莫名,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迂回了。
又理了理,道:“我比,比……”賢弟他不能叫了,但他也不想叫賢妹。
“我比你年長幾歲,早兩年家里就在給我說親了,這兩年家里說了好些,我都看不上。我想找個與自己心意相通的,有趣的,能一起說得來話的。”
就像和過去的賢弟那樣。
“沒找到?”宮家家大業(yè)大,上門自薦的只怕都不少,這還能找不到一個?
宮子羿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移回了目光:“找到了?!?
霍惜替他高興:“那就好。祝你心愿達(dá)成啊?!?
宮子羿定定地看她,看得霍惜頗有些不自在,“干嘛這么看我?”
“我娘喜歡女孩子,我父親……有我祖父管著他,我祖父,挺疼我的。”
霍惜點頭。挺好,這一看就是集萬千寵愛,在不缺愛的家里養(yǎng)出來的,將來也會順風(fēng)順?biāo)^承家業(yè),平安無憂的過完這輩子,就挺好,多少人都盼不來。
霍惜起身,甩甩手臂,踢了踢兩只腳,坐久了,都有些麻了。
見霍惜不明白,宮子羿有些著急。
他原本是個肆意的人,并不扭捏,可這種事,也沒開過口啊,實實在在是人生頭一遭。
也站了起來,鼓起勇氣面對霍惜:“我過兩天就回淮安了,年里,我會稟明家中長輩,過了年,就遣人來說親,可好?”
霍惜正松動手腳呢,聽到這話,還以為聽錯了,等確認(rèn)對方話中之意,差點站不穩(wěn)跌倒。立馬旋身抱住廊柱。
“賢……你,可還好?”宮子羿就要上前。
霍惜抱住廊柱,臉都快貼到廊柱上,不敢看他,埋頭在廊柱上,只朝他揮手:“你別過來,我挺好,挺好的,沒事?!?
見霍惜一副失神的樣子,宮子羿臉也有些熱。
但話已說出口,余的也不難張口了。“我想了好久,才跟你說這番話。我很認(rèn)真地想過了,并不是一時昏神?!彼荒且徽淼那嘟z攪了一年多了。
原來他從年少時就被她吸引了,跟她結(jié)拜過了,還送出了自己心愛的玉佩。
她不只是合適。
她有主見,有能力,臨危不亂,是他們這樣的商籍世家最需要的那種宗婦。
她不只是合適,他早早就被她吸引。
他不喜歡柔柔弱弱,毫無主見只知道攀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她懂他,知他喜怒哀樂。他想與她肩并肩,一起看遍世間每一寸美好,他也能為她提供她想過的生活。
他期待她與自己一起共度,每一個晨昏。
霍惜腦子嗡嗡的,無法思考。
她是不是這些天忙著賣貨,精神不濟(jì)出現(xiàn)幻覺了?不然怎么聽到她那位眼瞎的異性兄長,說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