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绽锪魉挥X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一到郊外,顏大美女的心情霎時好了起來,對著月光下一望無垠的大水面突發(fā)感慨。
一闋吟罷,忽聽望著大壩上零星幾點漁火的聶琛輕聲附和,“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春江花月夜》,張若虛。太長,就喜歡這一句。記得小時候練字沒事總寫這首,就因為它長,老師才總拿它虐待我?!?
“呵呵,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你大小還是一文人呢!如今咋變成這樣了?還練字嗎?”實在很難把眼前這位與大才子的印象重合,就算是也是周星馳版的。江南四大才子——走著模特步,一臉淫/笑的那種。
“我又不指望賣字畫吃飯!不過還是能排上用場。前段時間給承包裝修的店鋪里做紗燈,東家說樣子還不錯,就是有點空。我拿回去在燈罩上寫了一圈行草,就這么著糊弄過去了?!卑胨啦换畹匮鲈谲囎?,吱嘎吱嘎地搖下了窗。
顏如玉被刺耳的聲響弄得忍不住發(fā)笑,“你這車可真夠破的!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除了方向盤不轉哪兒都轉?!?
“三年之內爭取換輛好的,就買新車,堅決不要二手!”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顏如玉如今對“二手”兩個字極其過敏。懷疑對方是有意說給她聽,叫她趁早對他死心。“好好干吧!名車美女就在前面等著你呢!”他姓聶的用不著害怕,真有那么一天她會自動躲得遠遠的。她自己什么身份自己還不知道嗎?男人一旦飛黃騰達,想要什么樣的“嫩枝兒”沒有???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到時候人家認不認她這老朋友還是兩說。
“喜歡什么車?”聶琛猛然轉頭,打量著女人五官精致的臉龐。
“沒想過,你又不是沒領教我在那方面有多么白癡?!毖鲋掳屯七h而深邃的夜色。未來就像對岸山頂慘白的燈光,忽隱忽現(xiàn),孤零零的。。。。。。
“學?。∧憔鸵稽c不羨慕大街上開車的那些小姑娘?”一樣是混“二奶”,精明點兒的大多車也買了房也買了,再看看她,應著名跟著個“富可敵國”最終啥也沒落下。
女人唇角上提,劃出一抹溫柔的弧線,微閉著眼睛沉聲輕笑:“羨慕有用嗎?林晚生極其厭惡女人活得那么張揚。那家伙有事沒事就在我耳邊磨叨:色、聲、香、味、觸五境皆能引起人的利欲心,而五欲執(zhí)著產生染愛之心便成為‘貪欲’。人都不能戒斷貪欲,但至少要懂得節(jié)制?!?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不足以作為虧待你的理由?!睗饷家话?,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家伙也信佛?如今這大廟里當真是什么鳥都有了?!?
“我早說了跟他在一起不是因為錢,給不給,給多少全憑他自愿。我從沒開口跟他要過,個人認為他還是挺慷慨的?!墩撜Z》里說: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不堪甚憂,不改其樂。富貴于我如浮云,我只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
聶琛沉默良久,試探著抓起她膝上細膩的小手,“玉,忽然覺得你就象個神話似的,我就像是剛剛才認識你。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反掌與他十指交握,“哪兒變了?老了。。。。。?!?
“終于能找著點共同語言了,以前,老拿你當個小破孩看。跟你說什么你都不懂,老覺得我在那兒胡扯,兩句不對就抬杠,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焙莺菸站o那只冰涼的小手,湊近她耳邊問道,“冷嗎?要不然,我抱著你?”一陣幽香沁人心脾,眩暈,油然而生。
溫熱的鼻息漾在耳邊,一時間覺得后頸有點癢,微微轉頭對上男人癡迷的眼光,“你什么時候改變了風格?呵,你是聶琛嗎?”
他邪邪一笑,一把將她攬在懷中,“不用懷疑,絕對是我!”
“輕點!隔死人了!”
“去后面,有足夠的地方。”挑起食指,壓在她的唇上,“不許拒絕!我好容易才說出口?!?
“每次去后座都是一個下場,何況這次還是面包車!”花枝已經架在墻上,之差一步就探了出去。滿心掙扎,對于自己毫無把握。她真的有必要為林晚生守著嗎?只差三個多月了。。。。。。
“絕對不會,保證規(guī)規(guī)矩矩的!車上冷,怕你凍著。”他下不了要她的決心,害怕今后會因為不能負責而傷了她。在沒有徹底想明白之前,無論如何都得控制自己。
“一言為定!”她揚起甜美的笑容,果斷地跳下車,冒著午夜的涼風瑟縮著身體鉆進后箱。心里閃爍著淡淡的失望,仿佛幽深的暗夜里微弱的漁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人家追著要的時候她死活不給;現(xiàn)在白給人家都不要;這就叫身價暴跌,她顏如玉已經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