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之人，打架鬥毆，無外乎逞兇鬥狠，比的是力氣，拼的是膽魄。

只要氣勢不輸，贏的多半是下手黑的，身強力壯的。

更有一些專搞歪門邪道的總結出，如佛山無影腳其實就是撩陰腳，迷蹤拳就是揚灰迷眼這樣的損招。

從某種層面上來看···也不能完全否定這種可能性。

然而，那畢竟只是凡夫俗子之間的單打獨鬥。

當戰鬥的層次與水準被無限拔高之後。

戰鬥本身的定義···其實就已經發生了某種微妙的偏移。

在肉眼凡胎的界限裡，混沌魔神林溪與白玄，確實是在進行著能量、技巧、規則之間的角力與碰撞。

只不過看的再深遠一些的話，就不難發現，他們之間的交鋒，不僅僅如此。

數以萬計的世界裡，化身與化身，影像與影像之間，也在進行著各種層面的較量。

有些是武戰，而有些卻是文戰。

是思想之爭，境界之爭，道理之爭。

而那些原本寬泛、無法具體化的東西，卻通過簡單的言辭，成功的量化，甚至顯像出了具體的氣象。

戰鬥似乎陷入了膠著，一時半刻怕是等不到結果。

穆家半聖黑著臉不說話，似乎是看透了，卻暫時還未說破。

倒是青龍妖聖用溫和而又慶幸的口吻說道：“如此最好不過，咱們怎麼說都是相識一場，直接以本身的本源相碰撞，於一瞬間分出勝負，終究還是不妥當的。”

這話···並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更確切來講，青龍妖聖即便是要搞點什麼事情，段位也絕不會這麼低，這麼LOW。

他之所以這麼說了，無疑是在更加隱晦的透露另一個訊息。

他也被脅迫了！

或者說被某種程度上‘控制’了。

他必須這個時候站出來，在白玄與林溪的這場戰鬥之中，說一句‘公道話’。

聖人從未出手，卻在輕而易舉之間，統治和主宰了整個混沌城接下來的走向。

嗡！

靜謐而又轟響的聲音，複雜且無法統一的傳遍了整個混沌四野。

林溪與白玄之間，原本交織在一起的狀態，被生硬的撕裂開來。

就像淺層肉眼所見的視界裡，所有看到的一切畫面，都被切割成了兩半。

一半如山如焰如荒漠戈壁，一半如海如潮如瀚海冰川。

全部都變得涇渭分明。

就像有兩種看不見，卻一定偉大的‘物質’，充塞了肉眼所能看到的一切。

強迫著那些擁有靈性或者未曾擁有生命和靈性的物質與非物質，一定要分選一個隊伍，然後堅定立場。

“看來這麼打下去，短時間內，是沒有個結果了。”混沌魔神林溪說道。

而在他的這個形容裡，所謂的‘短時間’，可以是幾十年，也可以是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幾萬年···。

消耗？

對他們這樣的存在而言，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消耗。

鬥到盡頭，其實就是看誰走的路盡了！

之前，混沌魔神林溪輕而易舉的就降服了一個大羅金仙，且以其靈魂爲林溪塑造加點系統，歸咎緣由其實在於，那名大羅金仙雖然意外的修成了境界，但是本身的‘眼界’卻低了。他執著於神通、法術甚至是對規則的掌控，而遺忘···或者說摒棄了對自身道路的修築。

這也就導致了，當面對並不瞭解，無法理解的力量形式時，被完全剋制，失去了反制手段。

而林溪與白玄，顯然都是很早以前，就踏上了各自道路的強者。

他們的路，都不具備複製性，更不具備參考性，每一次彼此之間的交手，都像是爲彼此設下了一道從未見過的全新難題。

沒辦法抄答案，必須一步步的解開，那當然會很難，也很慢了。

白玄看著林溪，微微皺眉。

隨後說道：“你想分勝負？”

“不得不分！”林溪回答道。

白玄眼神一暗，微微牽扯了一下嘴脣。

“好！如你所願！”

所有的涇渭分明，全都被收縮起來。

就像是有兩片星宇，坍塌到了極爲狹小的一個點。

而這兩個點，就是林溪與白玄分別站定之處。

無須對白，無須多言。

兩個點，超越了所有的一切限制。

凌駕於時空、命運、寰宇、星河之上，發生了一次於剎那之間，卻彷彿可以閃耀億萬年的碰撞。

光影的喧囂，在這場碰撞面前，顯得是那麼的遲緩與笨重。

當碰撞結束之時，爆發的光與影，才緩緩的舒展開來，就像巨大的彩色蝴蝶，在星空之中扇動了它美麗的翅膀。

嗡！

翅膀扇動之間，星辰、世界、黑洞、混沌、虛空···所有的一切，都想塵埃一般幻滅。

林溪的肉身全部爆開。

最原始的細胞，在虛空中不斷的拉伸，然後重新組成一具強壯的肉身。

白玄的劍鋒斷裂，人影顯得輕微虛浮。

這一戰，是白玄勝了。

“你太逞強了，我不過是損失了一具肉身，只需百年，我就能重回巔峰。而你···受的卻是靈魂之傷，想要養好，可就難了。若是稍有差池，前途盡毀···你···值得嗎？”混沌魔神林溪對白玄問道。

白玄看著自己手中的劍。

堅定且堅決的說道：“值得！”

混沌魔神林溪抵抗著龐大的壓力，讓開了身體。

白玄持著斷裂的劍鋒，朝著混沌城靠近。

青龍妖聖和穆家半聖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們面帶苦澀，卻站定的堅決。

“讓開！”白玄的斷劍指著他們，眼神中的憤怒和流動的劍意，似乎就要破體而出。

這看似威懾力十足的一幕，實則泄露了白玄自身的虛弱。

他的境界已經有些不穩。

以至於，原本超越了限定‘規矩’的劍道水準，有重新回落的趨勢。

本···不需要劍意這種東西的。

混沌魔神林溪也看著穆家半聖和青龍妖聖。

“約定就是約定，他勝的堂堂正正，你們要違背承諾嗎？”混沌魔神林溪開口問道。

此時，即便是眼瞎的傢伙，也該看得出來···混沌魔神林溪的態度，似乎顯得有些曖昧，立場似乎在兩種區間內，搖擺不定。

在聖人聖心的推動下，一些偶然的概率，會被無限放大。

一些可能存在的變化，也會成爲定數。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卻早已做完了全部。

混沌魔神林溪···他並不一定，就是真正且完全向著林溪的。

然而···至少他還有屬於他的驕傲，也還有屬於他的堅持。

有些可以被改變，而有些···則永遠不可以。

穆家半聖和青龍妖聖不答。

就像真的變成了傀儡。

恰在此時，一抹明豔的刀光，驟然破開了虛空，化作了一片夢境之國，將那二者完全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