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瓶蓋的手停了下來，“你怎麼知道？”
“剛有個小夥子說，待會兒如果有兩人過來買水，就讓我把這紙條遞給他。他特意描繪了你的相貌，說是瘦高個，瓜子臉，丹鳳眼，說叫揚天。我看了半天，應該就是你。”老頭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紙塞到我手裡。“那小夥人不錯，還給了我20塊錢。你們是朋友？”
我打開紙，紙上就寫了幾個字。“水裡有毒。我放的。江離。”
“操！”我一把將紙撕得粉碎。
這邊，胖子也把剛喝下去的水吐了出來。“呸，這水什麼味兒？有毒……”毒性猛烈，他說話間舌頭已經變成了綠色，然後咚的倒在了地上。我搶上前，一拳打在他肥胖的肚子上，從他胃裡又逼出來點水，但是他現在全身的皮膚都已經變成綠油油的了。
這種毒性之前，簡直罕見。
看到胖子這樣，那冷飲攤的老頭傻眼了。“這跟我沒關係，絕對跟我沒關係！”他慌慌忙忙的把攤子收起來，蹬起三輪車就跑，連我們的水錢也不收了。
蹬了沒兩步，老頭從車上一頭栽了下來，渾身抽搐不停，像是犯了羊羔瘋，接著整個人也變成了綠色，身子弓得像大蝦一樣，“啊啊”的喊了兩嗓子就不動了。
我舉起雙手，看到自己十根手指都變成了紫色，腫得像是蘿蔔似的。
碎成幾十塊的紙片被胖子灑落的水淋到，一行字在地上逐漸浮現出來。“忘記給你說了，紙上也有毒。也是我放的。”
“等我再見到你，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我在心裡發了這輩子最毒的誓。可惜這些狠話只能以後再實踐，最要緊的是先把毒解了再說。江離下的毒也不知道是什麼，毒性猛烈至極，胖子現在都不動彈了，我也覺得陣陣暈眩。
“主人，主人！”張怡然圍著我，手足無措。她想試著來拉我，但是陰鬼沒法碰到我身體，林潔瑛和那個白衣女鬼也是同樣的狀態。
“滅城毒，沒想到這種毒藥現在還有人能調製出來。”白衣女鬼自言自語，“這種是上古時候苗疆的毒藥了，據說把這種毒弄一滴在井水裡，就能毒死全城的人，因爲太有傷天和，已經被先民們給封印在古墓裡了，怎麼現在世上還有流傳？”
我沒空聽她逼逼，關鍵關頭女人還真是不可靠，她們一慌亂就沒有了主心骨。我打眼望去，現在醫院門口人還不少，川流不息，可惜是因爲被碰瓷碰怕的原因，看到我和胖子這鬼樣，所有人
都躲我們遠遠的，不來觸黴頭。
我從懷裡掏出錢夾子，從裡面摸出一把紅票子，高高灑起。“來領錢了！把我擡到醫院的，每個人一萬塊錢！先發這些！剩下的等我醒了馬上給你們發！”
然後，我就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這種毒藥對神魂也有侵害，我想要魂魄出竅都沒有辦法。
只有拜託金錢的力量吧。
……
在半夢半醒間，我感覺自己身體成了戰場，熱流和冷流交戰，讓我的身子時而變得燥熱無比，時而變得連打冷戰。
那熱流我確定是毒藥的藥性，因爲每次熱流佔上風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生機在流逝，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毒火灼燒。冷流是對我身體有利的。
我鼓起最後一絲意志，全力支援冷流。逐漸的，冷流佔上風的時候越來越多，內臟的灼熱感也漸漸消失。
在我識海里，出現了條張牙舞爪的小龍形象。小龍的樣子和龍川化身的黑龍基本上一模一樣，就是尺寸小了很多，現在和條泥鰍似的。這條黑色小龍在我識海里盤旋著，同樣在旋轉的還有那粉紅色的十里桃花命格跟馬駒狀的白駒過隙命格。
這個新的命格是龍川死之前給我的。根據它的記憶，龍族都擁有這樣的命格，只不過有層次之分。達到最高級別的【真龍】命格，就可以稱霸一方，成就王霸之業。現在我還只是【蛟龍】之命，作用有限。
蛟，是未成形的龍。成精的水生生物都要先化爲蛟，再經過漫長的蛻變，真正成爲龍。
蛟龍之命的作用，一是淨化，二是變化。
淨化，就是淨化自身，不被污物所染，也有部分的行雲布雨的能力。就是靠著蛟龍命格，我才把體內的滅城毒給壓制住。
我睜開了眼睛。
“張大夫，他醒了！”正要給我臉上蓋白布的護士驚叫了聲，拉著正要開門的穿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
那醫生睜大了眼睛，招呼護士手忙腳亂的給我身體插上了一堆管子，嘖嘖稱奇。“難得啊，難得。內臟都被腐蝕成那樣了，竟然還能醒！小夥子你真是命大。”
我感受了下，確實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跟喝了瓶濃硫酸似的。這鬼毒藥的毒性太霸道了。
“醫生，我朋友呢？”我想到了汪胖子。
看著我灼熱的目光，醫生刻意迴避了我的眼神。看到他這樣，我忽然懂了。朝身後一望，在我身後的牀上躺著個人，臉被白布蒙著。
不用揭開白布，也不用透視，光看體型我就知道是汪胖子的。
“他中毒太深，而且他是直接把毒藥喝下去的，五臟六腑全被燒化了，送來的時候就斷氣了。是你朋友吧？哎，節哀順變。順便，把醫藥費交下。”
醫生再說什麼我都沒聽到，我只依稀記得我把懷裡的錢夾子塞到他手裡，他拿出我的信用卡出去了。
不多會兒，屋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貌似有護士勸我出去，被我一拳一個打到了牆裡，也就沒人進來了。
屋裡只剩下胖子冰冷的屍體，跟發呆的我。
他是替我死的。江離跟他無冤無仇，沒必要殺他。他要是不被我拉來醫院，就不會喝那有毒的水，也就不用死了。
幾日不見，江離的手段變得更加詭異莫測，心性也比之前狠毒的多。
“老子和你不共戴天！”我的手指深深陷入了水泥地裡。我沒有練過鷹抓功之類的，但是我的手指還是刺透堅硬的水泥，插了進去。血淋淋的。
胖子的身子忽然微微震了起來，接著響起了手機來電聲。這聲音傳到我耳朵裡，我雖然聽到了，卻沒有任何知覺。對方鍥而不捨的一直打著電話，最後手機從他褲兜裡掉了出來，掉落在我面前。
“是我媽的電話，你接啊！”胖子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擡頭望去，他的臉完全變了形狀，綠油油一片，眼睛凸出，嘴脣是紫色的。中毒而死的人遺容一般都很慘，死後的形象也跟死前一樣。
“哥們，我對不起你。”我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了。我本來以爲那毒藥把他的魂魄也滅了，現在發現魂魄未滅，倒是讓我稍微寬慰了些。
“你先接我媽的電話。上次我沒接電話，她直接跑北京來了。你別讓她擔心我。”
我點點頭，按下了通話鍵，聽筒裡馬上傳出個老婦人的聲音。“大胖，你最近咋樣？怎麼不接電話？我在老家給你找的那個姑娘，你好歹回來看看啊！那是你李叔同事的閨女，人很好……”
汪胖子還有個雙胞胎兄弟，所以他小名叫大胖，弟弟叫二胖。
“阿姨，是我。”我深吸了口氣，儘量調整好心情。“我是揚天。”我小時候經常去汪胖子家玩，所以她媽媽也認識我。
聽到是我，老婦人很熱情，“是阿天啊？你跟我家遠征在一起？你在北京好嗎？”一陣寒暄後她問我，“遠征在幹嘛？我喊他回來相親，他一直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