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顆鑲嵌在骷髏頭上的紅寶石發出炫目的光芒，像是兩盞探照燈。眼睛亮起，骷髏頭的表情也變得生動起來，像是要活過來。
與此同時，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一篇篇拗口難懂的咒文。這些咒文的內容我之前從未見過，但它們在我腦海浮現出來的剎那，我涌現出深深的熟悉感，就像是前世唸誦過千百遍似的。
“厲鬼出兮魂飛散，七魄無依心惶惶。”這段文字自發從我嘴裡唸了出來，我的心臟劇烈跳動了兩下，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
白骨法杖的光芒更盛，濃郁的死氣從杖頭的骷髏嘴裡吐出，剎那間形成了個巨大的厲鬼形象。
厲鬼披頭散髮，雙手舉起，猩紅的舌頭垂在胸口，舌頭上卷著柄短劍。這個死氣組成的厲鬼怕是約莫有十米高，把我們緊緊護在其中。
它發出了詭異的尖叫，與此同時用舌頭把短劍送到自己右手中。
那些剛纔還在瘋狂攻擊我們的蝙蝠忽然變得安靜下來，我看到它們身上的那些陰魂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左顧右盼。
緊接著，厲鬼手裡的短劍凌空一揮！
匹練似的巨大死氣緩慢但是堅定的橫掃過面前整個空間，被這股死氣沾染到的蝙蝠，全都在頃刻間化爲烏有，連帶著那些陰魂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恐怖。
受這股無比壓迫的氣勢驚嚇，那些人面魚也齊刷刷的漂浮到水面上，露出了白色的的肚子。
二狗張大嘴巴，呆呆的不說話。毛子興奮地上躥下跳，“粑粑好厲害！”
不知道爲什麼，看著眼前的幾個人，我感覺非常焦躁，潛意識裡恨不得讓那些厲鬼把他們也殺掉。
殺意在我心裡瘋漲。
“殺！”
“殺！”
“殺！”
“粑粑，你真棒！”毛子跳上我肩膀，“吧嗒”親了我一口。
我心裡的殺性和焦躁的感覺迅速消退，重新恢復清明。
這骨杖能影響我的意識？它是前世的我煉製的。前世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殺的人估計不計其數，這柄法器想必也沾染了殺性。
幸好有毛子。
此時此刻，我耳中重新響起了江離的聲音。“噢？這麼恐怖的殺氣？你是在煉製什麼東西？”
討厭的人。
我揮舞骨杖，那隻巨大的厲鬼沉默著朝我身後飛去。這應該是前世的我所修煉的法術之一，召喚鬼僕？威力強大，很好用。
片刻之後，遠方傳來了巖石掉入水裡的巨響和鬼吼聲，想來是江離和鬼僕交上了手。
而我們面前，水流陡然加快，各種水生生物也消失的乾乾淨淨，前方傳來瀑布的聲音。在我們面前幾十米的地方，地表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的地下河水因爲引力的作用，紛紛朝懸崖下涌去。
這水是陰水，頗爲沉重，沾染在身上，人就無法飛遁，連魂魄都覺得身體沉的很。這麼直直的摔下去就是找死。
“我先跳，你們跟上！”
眨眼就到了瀑布邊，我把輪迴碑收起放入懷裡，縱身朝瀑布下面跳了過去。在半空中，我施展開蛟龍命格，身體陡然變大了十餘倍。
“砰！”我重重摔在了懸崖下的湖中。在要落地之前，我做了個保護動作——身體蜷縮，雙手抱頭，腳尖先著地，後半個腳掌馬上跟上。落地後馬上朝前翻滾半周，消去慣性。這招是上學住校時候，晚上爲了出去玩，每晚翻牆總結出來的動作要領。
這次，我也施展的完美無瑕。穩穩落地後，因爲受我巨大的身體衝擊，湖裡的水被激得沖天而起，湖水的水位頓時下降了些。我伸出大手，把二狗毛子他們統統抓住，縱身一躍，上了岸。
隨即，我恢復了正常大小。
面前是片雄偉瑰麗到誇張的建築。就在我面前兩裡的地方，數千根石柱沖天而起，每根石柱都有百米高，粗度得十來個人合抱才能圍住。
這數千根石柱隱隱形成個陣法，似八卦陣，似六花陣，又不完全像。再往上看，窮盡目力。千根石柱上空再百米的地方，才終於是穹頂。穹頂上畫著日月星辰，花鳥魚蟲，仙魔妖鬼，販夫走卒，王公大臣，亭臺閣榭。
在此之前，我見過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驚爲天人，百米長的畫卷畫盡了汴梁的風光。然而，那畫卷和現在穹頂上的畫功比起來，簡直像是螢火蟲之於月亮。聽說秦始皇陵墓，是按照幻想中的仙界製造的，陵墓中同樣有日月星辰，山河大地，可惜至今沒有人見過。如果傳言是真，那我覺得應該就是眼前的樣子。
穹頂上垂下十八根粗壯的無以復加的金屬臂，金屬臂匯聚到最中央，托起個龐大無倫的球體。整個地下空間的光亮全依賴這個巨球。巨球通體光滑，閃爍著流光溢彩，表面有水紋般的波浪不斷盪漾，看起來像是水銀鑄造而成。
“神奇。這是哪兒？地府？還是神仙的宮殿？”二狗深深的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我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些石柱上方。
每根石柱頂端，幾乎都有個螞蟻大小的東西，黑黑的，看不清楚。石柱離地百米高，這裡水汽氤氳連綿，百米高的地方都已經是雲霧繚繞，如同仙境。
“粑粑，上面不對勁。”毛子指著石柱之頂，他也發現了。
“上去！”我帶著他，朝遠方的石柱林進發，二里的路程，瞬間即到。真正處在石柱林中，才感受到它的浩瀚和偉大。那些石柱像是天生地長，沒有任何刀砍斧鑿的痕跡，就像是從泥土裡冒出來的。
這不可能。鐘乳石沒有這麼高的，即使生長到這麼高，肯定也是奇形怪狀，鬼斧神工，不可能這麼平整。
因爲身上沾染了陰水，我們無法飛遁，幸好骨杖幾乎是無堅不摧。我把杖身朝石柱裡面一插，就如同菜刀插到棉花裡，輕輕鬆鬆就捅了進去。
我想到了江超攀爬天柱峰的情形，決定效仿一次，只不過我沒有他那種特製的鐵鞋，裝備也有限。
“用干將莫邪試試！”毛子提醒了我。我折返從二狗手裡借過干將莫邪，這柄寶劍沒有辜負神劍之名，也是刺穿石壁如穿腐土。我手持骨杖，毛子握著干將莫邪，我們配合著朝石柱頂端進發。
我先吸一口氣，躍起三米高，在要下墜的時候手裡骨杖揮出，刺入石柱中，整個人牢牢的釘在上面。這時，毛子也躍起，抓住我的身子，再在我肩膀上一點，翻身到了六米的地方。他同樣揮出干將莫邪，把自己釘住。
我腰腹發力，再度躍起，同時把骨杖從石柱裡拔出。當我也躍到六米高度的時候，再度雙腳點在毛子肩膀上，躍起到九米高的地方，再用骨杖把自己定住。
毛子再依樣畫葫蘆，上到更高的地方。我倆就像是雜技演員似的，你當我的墊腳石，我再當你的墊腳石，兩人逐漸都攀爬到了石柱頂端。
到了柱頂，我倆被震撼了。確切的說，是先被嚇了一跳，然後愣住了。
在我們面前，端坐著個老頭兒。這老頭兒穿著身道袍，腦袋後面挽了個髮髻，屁股下面坐著個蒲團。他雙腿盤起，雙手捏著法訣，拂塵放在腿上，保持著打坐的樣子。
攀爬的時候我就想過石柱上面會有什麼，各種設想都有，包括出現厲鬼，殭屍，乃至巨獸，骷髏之類的。出現個面貌如生的活人還不值得讓我們太驚訝。
驚訝的是，放眼望去，在我們視野所及的地方，方圓數裡的範圍內，那近萬根石柱頂端，都端坐著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