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
呵呵。
江落的一句粗話在罵出去之前咽在了嗓子里, 他面無表情地道:“對,合作。”
池尤游刃有余地道:“繼續說。”
江落道:“你要找的人,就是宿命人吧。”
池尤挑了挑眉。
“但你現在還不想和他打起來, ”江落抱臂, 眼神審視, “他是給了你們池家嫡系鬼紋的男人?”
“哦, 你偷聽了我們的對話, ”池尤恍然大悟,“用你的老鼠?怪不得你之前會針對葛無塵。”
江落沒理會他分散話題的話,接著道:“你的目標是殺了宿命人, 很巧,我看他也很不爽。我們有一樣的目標, 那就暫時放下我們之間的仇, 先把宿命人解決掉。”
池尤瞇著眼睛, “你最想要殺的人是宿命人還是我?”
江落真想問他哪來的臉問的這句話,冷笑, “宿命人可要比你討人喜歡的多。”
“真是讓人傷心,”池尤的表情卻像是滿意了一樣,“你想要怎么做?”
江落翻了一個白眼,“不如先說一說,你為什么說現在不是和宿命人對上的時候?”
惡鬼沒有說, 江落卻興致勃勃地替他說了出來。
“因為你現在還打不過他?或者有什么要害在他手上?”剛剛才被欺負過的黑發青年完全忘掉了之前那一出不甚美妙的記憶, 他腳步輕盈地繞著惡鬼轉圈, 踩在惡鬼的忍耐邊緣上蹦迪, “宿命人的手段我從來沒有見識過, 他看上去年齡不小,但容貌卻很年輕。難道他是不老嗎?但世界上哪有人能不老?”
“不管他是人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他很強。當然,你也很強,”江落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池尤笑了一下,繼續道,“但你的靈魂四分五裂,被煉化成了四顆元天珠。你得到了兩顆,我這里還有一顆,最后一顆會在哪里?”
“估計就在宿命人的手里吧,”江落自問自答,“他是鏡中世界的幕后人,為了讓我看到你的本性,知道你是罪惡本源,他專門虛構了一個少年時期的你。但他也知道,如果只是一個虛構的池尤,那無論池尤怎么狠辣都不會引起我的共鳴,因為我明白那是假的你。他想要讓我對你升起殺意,就需要讓鏡子中的池尤看起來足夠真實,真實到能讓我把鏡子中的他當做真實的你——和我在鏡中世界相處一周的池尤,就是最后一顆元天珠吧。”
惡鬼看著侃侃而談的江落,好像在他的雙眼里看到了星辰。
黑發青年哼笑著道:“如果鏡子中的池尤真的是另外一顆元天珠,那他也算是一部分的你,宿命人連同你的反應都算計在了局里,他對你很熟悉,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他會……”
會煉器。
江落突然摸上陰陽環,摩挲著上方凹凸清楚的金文密咒,眼中沉了起來。
池尤的靈魂,就是被宿命人給煉成元天珠的吧?
不,不止這樣……
江落突然想到了池尤的死亡。
池尤間接被原主害死,原主害死池尤的導火線是偶然在內部網站上看到的一個剝奪別人靈體的禁術,原主鬼迷心竅,最后決定將這個禁術用在池尤的身上。
祁家、池家并不是給原主禁術的人,否則他們就不會相信江落瞎編的他是池尤的情人,以后會為了池尤報仇的鬼話。
給他禁術的,很有可能就是宿命人。
江落眼中一暗。
宿命人……宿命……
他來到這個世界,和宿命人有沒有關系?
又為什么這個身體和他現實世界中的身體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這都是宿命人的一個局……
江落扯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那么江落還真要謝謝他讓江落來到了一個更加精彩的世界,看到了讓江落原本極為喜歡又進展到互看相厭的惡鬼池尤,交到了一些稱得上可愛善良的朋友。但除了這些,江落覺得宿命人最后被他們殺死可真是不怨。
他高高在上,好像掌控了一切,就像是所有人在宿命人手里不過是按著軌線爬行的螞蟻一樣,誰能喜歡這種感覺?
江落回過神道:“你不對付他,或許就是因為元天珠。我需要你配合我騙過宿命人,我想要探尋他的秘密,如果有元天珠或者其他消息,我會跟你共享。”
宿命人深不可測,但池尤并不覺得江落會辦不到,這個合作條件對他很有利,他面帶著微笑,點頭應允道:“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
江落也露出客氣的笑,“首先,您得先被我打個半死。”
惡鬼微笑的弧度頓了頓。
他緩緩回頭,身后飛在半空中的三把匕首金光閃閃地盯著他。
下一瞬,一枚又一枚匕首眨眼不及地就狠狠插到了他的身上。
惡鬼的西裝轉眼就被鮮血浸透,他看著身上的密文匕首,轉回頭看向江落。
江落吹了聲口哨,笑瞇了眼,他慢悠悠地走到池尤的身邊,伸處兩根手指,將池尤胸前那白色布料冒頭的尖角往下塞了塞,“池先生。”
他臉上還帶著剛剛的情/潮紅暈,卻已經從中走了出來,慢吞吞翹起的唇角,流轉的眼波,青年重新戴上了有毒的刺,他微垂著頭,在惡鬼的耳旁輕笑道:“一會兒流的血別弄臟了我的內褲。”
“這次就送給你了,”他笑語晏晏,“但下次,我會把我暫存在你那里的衣服都毀得一干二凈。”
說完,江落拍了拍池尤的肩膀,往黑霧外走去。
邊走邊招招手,二道匕首回到了他的陰陽環中,插入惡鬼手臂的一個匕首倏地在惡鬼皮肉下方炸成了密文,將惡鬼的手臂炸斷在地。
鮮血噴出,濺在了惡鬼那張俊美蒼白的面孔上。惡鬼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口袋,突然瘋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重傷完惡鬼之后,最后一枚匕首才回到了江落的手里。
江落站在黑霧邊停下,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覺得受的傷還不夠,又拿出刀子要在自己劃出幾道傷口。
但池尤卻抬步走到了他的身邊,將身上流出的鮮血抹在了他的衣服上、臉上。
江落頓了頓,出乎意料,“謝謝。”
惡鬼緩緩擦去臉上的血跡,像個俊美又猙獰的殺人兇手,他溫柔地笑著道:“不用。”
黑霧之外。
江落和池尤已經在黑霧中打了快要半個小時。
馮厲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又等了三十秒之后,他直接抬步向下走去,不再去管宿命人。
殯葬店老板余光小心翼翼地掃過宿命人,見宿命人并沒有出口阻止之后,他也跟著馮厲快步往黑霧處走去。
花貍也很擔心主人。
他不像輕視江落的葛無塵或者是無知無畏的莉莎,曾經被江落坑過一把的花貍清楚地知道這個人類有多么難以對付。他會用各種辦法迷惑主人,再趁著主人不備時對著主人出手,讓人防不勝防。
但就算再擔心,花貍也進不去黑霧。
不過他進不去,也不會允許其他人進去幫助江落對付主人。
葛無塵和花貍正要去攔住馮厲和殯葬店老板,就聽莉莎驚喜地道:“老大和漂亮哥哥出來了!”
兩個人連忙回頭去看。
黑霧消散,露出了里面的惡鬼和人類。他們像是進行了一場惡戰,惡鬼斷了一只手臂,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污泥與傷口。人類的模樣同樣狼狽,滿頭汗水,臉龐濕潤,眼尾燒紅,他捂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卻能看出幾分痛苦的神色,分明是到了極限。
紀鷂子大驚失色:“江落!”
葛無塵和花貍同樣臉色一變,快步到了池尤面前,“主人。”
馮厲飛快地將江落上下看了一遍,他唇角壓抑地下壓,冷冷地看了一眼池尤,殺意浮現,但知道江落的傷勢不能再拖,于是不再耽誤,想打橫抱著江落離開。
江落退后一步避開,唇色蒼白地笑了笑,淡淡道:“先生,我雖然受了傷,但還沒到這種程度,我可以自己走。”
說完,他不等馮厲的反應,一步步緩慢地往宿命人和微禾道長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相比平時的移動速度,此刻慢了有兩三倍。紀鷂子猜測他的腿上也受了傷,畢竟在行走之中,他好像看到了江落腳踝上青紫色的淤青。
紀鷂子想要嘆氣,但馮厲就在旁邊,他又忍下了這口氣,回頭看一眼池尤,不由咂舌,“你們竟然打得這么兇。”
其他人不知道,他和馮厲可是知道江落和池尤以前那些二三事的。以往明明是對恩愛的情侶,可現在卻淪落到了這種地步,真是讓人可惜可嘆。
背后的池尤還在看著江落的背影。
江落為什么會走這么慢的原因,只有他本人和池尤知道。
因為現在這個正被長輩關心、勇斗惡鬼的青年,褲子里面可沒有穿內褲。
葛無塵和花貍也跟著一起往江落看去。葛無塵本來還在心驚江落竟然能傷到池尤,但看到江落明顯受傷更重的樣子,他又安心了下來,“江施主能和您旗鼓相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但江施主受的傷應該要比您更重,您也不用擔心,山頂是連家人的住所,他們會醫治好江施主的。”
花貍將池尤的手臂撿了起來,“主人,您的手臂。”
池尤好像沒聽到他們的話,只是看著江落一步步消失在他的眼中。
“第二次了,”他低聲道,“江落,江落……”
這個名字好像都有了特殊的感覺。
莉莎吃著今晚的第十七根棒棒糖跑到了他們身旁,眼巴巴地看著池尤,“老大,漂亮哥哥就這么走了嗎?他什么時候才能加入我們,變成我的搭檔啊。”
“你的搭檔?”池尤嗤笑一聲,不屑地道,“他怎么會是你的搭檔?”
惡鬼的笑容越來越高,他愉悅地道:“他的對手、情人、合作伙伴,當然只能是我了。”
莉莎張大了嘴,棒棒糖從嘴里掉了出來。
……?
你當初不是這么說的啊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