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嚴重,噴點藥差不多就行了。”校醫在檢查過我的腳之後表示並沒有大礙,就是按時去上藥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從來沒見過我,校醫在整個過程中不停地看著我的臉。準確的說不是臉,而是頭,纏著繃帶的頭。
體委正要陪著我往回走,校醫突然讓我們回來。
“你頭上這個包的實在是太難看了,我還是重新給你……”聽見這句話,我立刻掉頭就走,邊走還邊喊著“不用了,我怕疼”,結果就在我要踏出醫務室門口的時候,校醫拽住了我頭上的繃帶。
本來我就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自然是做不到美觀的,可我沒想到我包的也極其不解釋。校醫那點力量一拽,繃帶就整個全掉在地上。露出兩道有點讓人觸目驚心的口子和很多線……
“你,這是怎麼了?”校醫大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嚴重的傷,驚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鼠鋒也是一臉蒙懵逼的樣子。
“啊……它就是,掉溝裡了唄……”我也知道在專業人員面前這一切解釋都是浮雲。
“溝,溝裡面有鐵蒺藜嗎,還是捕獸陷阱?”
“真是溝……它可能就是有點深。”現在我特別想苦笑,但是會露餡的。
“雖然沒有見過你,可是你的大名我可早就聽說了。‘霹靂’高曉天,是說你打架下手又快又狠對不對?”
我尷尬地笑了。體委也尷尬地笑了,因爲他就沒聽過我這個外號。不用說他沒聽過,我自己都沒聽說過,這是誰擅自主張給我起的外號!俗氣成這樣你們也好意思叫得出口?
“你這傷無論從角度,位置,還是醫生的處理方式來看八成就是打架受的傷!對不對?”這會兒校醫臉上更沒有笑模樣了,睫毛上挑如同化了妝一般的大眼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怒視了。說話的聲音也高了八度。
“我就不明白,你們這些男孩子整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有什麼問題嚴重到不能坐下來解決呢!”看她臉上那個扭曲的表情,就好像是我打死她們家人了似的。
“你被打成這樣,想過你父母是怎麼想的嗎?想過那些爲你擔心的人怎麼想的嗎?想過你女朋友……對不起,我情緒有點激動,”難道說是你男友被打死了嗎……“總之,你下次如果還是因爲打架而受傷的話,我是不會給你治療的!你走吧!”
她擺了擺手,然後就捂著額頭不再有什麼動作了。
出了醫務室的門,我和鼠鋒對視一眼,發現對方也是滿臉尷尬之後,就沒再說什麼。兩個人默默地走回班裡了。
體委當時其實蠻想問問我關於打架的事情,他覺得作爲一個朋友應該有義務瞭解這種事。但是被女校醫一通思想教育,也就忘了這茬。
…… ……
由於我平素就不太跟班級裡的同學接觸,說話最多的時間都在早晨課代表和學委收作業的時候。所以我到現在已經在這個班裡呆了一年多,也只知道班長,學委(就是吉良兄),以及體委和各科課代表的名字。可是跟他們又不熟,直到體育課下課以後,也只有送我去醫務室的體委和早上來的小眼鏡(就是被我救過那個,他的名字我知道——張儀,但是因爲太難記,我一般都叫他眼睛)慰問了一下,其他人都跟沒看見一樣。倒是吉良兄往我這個班級最偏左後的位置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
不幸的是,第二節就是班主任的語文課。
你問我爲什麼不幸嗎?因爲剛纔從醫務室出來的時候,我沒把繃帶纏回去,而且不僅如此,我們還忘了把繃帶帶回教室,校醫一臉悲痛,也沒顧得上提醒我們給它撿起來。
於是,班主任一進來就看到了我頭上兩道特瘮人的大口子。
之前之所以沒有人發現,完全是因爲沒有人注意我啊!你們要是早一點大張著嘴,對著我的頭指指點點,我不就會做好準備的了嗎!也怪我,圍不下人。唉~~
“高曉天你給我站起來!”她這麼一喊,自然是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這裡了,那麼他們也就發現我這個異常的頭,於是大多數人都一臉癡呆的樣子,只有吉良兄頭也不擡地還在寫作業。
眼鏡坐在我右前方,也就是歷史課代表的同桌。看看我又看看老師,一副想要替我求情,又怕班主任生生撕了他的無奈表情。歷史課代表同學則是幸災樂禍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活該”的意味。
“你這個樣子,肯定又是打架了。我已經去了解了,你打的又是我們學校高年級的同學!你這種行爲情節實在是太惡劣了!”她邊拍著桌子邊扯著嗓子喊,我則是一臉輕鬆,滿不在乎地玩著手中的鋼筆。見我並不害怕,她更加氣惱了,本來已經大紅色的臉,因爲憤怒,變成了血紅,“你不要以爲初中是義務教育階段,學校不能開除你就治不了你!這件事我已經上報教導處了,學校有的是辦法讓你拿不到畢業證!”
“那太好了,”我還是一臉悠閒,彷彿初中無法畢業對我並沒有什麼影響,“這下我就可以永遠賴在這裡不走了,我一輩子的吃穿就不愁了,感謝校方給了我一個永久的飯碗……”
“你在那想什麼天方夜譚呢!學校只是不讓你畢業,絕對不會讓你留在這的!”顯然她還沒聽懂我話裡的其他意思。
“我不是說你們會恭恭敬敬地把我留下來,而是說我會讓你們把我恭恭敬敬地留下來。”
“你以爲這個社會無法無天了嗎?你要是敢那樣做的話,我們會讓警察來對付你的!”
“哦,那就看看到時候誰能拖死誰了。”
“這個班沒法帶了!主任,主任!……”
她歇斯底里地把教案摔在了講臺上,然後氣呼呼地快步走出了教室。估計是找教導主任去了。
說起來,學校要是真怎麼樣我也沒什麼辦法對付他們。可是因爲我現在的法定監護人是我爸爸,所以一旦我做出一點特別出格的事,校方最終還是要找他的。
他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作爲知名企業家的他手眼通天,擺平個小小地級市裡的初中校長還是小菜一碟,學校就算去找他也並沒有什麼卵用。
我倒並不是打算仗他的勢去欺負什麼人,只是學校不管那些門口搶劫的,聚衆毆打學生的傢伙,卻偏偏要治我這個正當防衛的,實在是有點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