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麻木的跟著流民的隊伍,饑餓已經(jīng)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胃里火辣辣的感覺讓他十分的難受。
長長的流民隊伍向著京城方向而去,在這些人樸素的觀念當(dāng)中,京城是皇帝住的地方一定不會缺少吃的,只要到了那里自己就能活。
正是因為這種信念,這些流民才能在死亡陰影之下堅持到如今。
王七環(huán)視四周,努力尋找著任何可以吃的東西,可是這一路上能夠吃的東西早已經(jīng)被吃完了,無論是樹皮還是野菜都被饑餓的流民吃的一干二凈。
強烈的饑餓感甚至讓他出現(xiàn)了幻覺,他似乎看見了自己老實一生的父母正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
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種悲涼的情緒,自己的父母一生都老實巴交,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最終卻只能被餓死。
相反那些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的人卻在這個世界活的很滋潤,一想到這里,他便感覺世界的不公。
“有人施粥了!”
一個響亮的聲音將王七從幻境中拉了出來,求生的意志讓他的身體再次有了力量,整個流民隊伍開始動了起來。
不一會一個簡陋的粥棚映入眼簾,熱氣蒸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糧食的香味。
看到不遠處的粥棚,他似乎感受到了生的希望,一個七尺男兒,竟然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這短短的一段距離,恍若隔世。
當(dāng)熱騰騰的米粥捧在手中,王七這才意識到這是真的,自己真的得救了。
粥不是十分的粘稠,但是對于他們這些餓了好久的人來說卻是這世間無上的美味。
“慢點喝,喝完了還有,不要擁擠。”一個身穿道袍的人和煦的說道。
他長相秀美,言語自然,立于人群之中猶如鶴立雞群,超然世外,一下子就收獲了眾人的好感。
雖說朝廷的命令已經(jīng)通傳天下,但是長年累月的影響豈是這么短的時間便可以消除的,在大寧老百姓的眼中,道門的道士依舊有著崇高的聲望。
因此這位主持施粥的年輕道士,
很快便收獲了眾人的好感。
“這位道長,這粥棚是?”有人好奇的問道。
“我道門立志要救濟世人,這糧食本來是我等的口糧,特意拉過來接濟你們。”年輕道士十分有禮的說道。
他言語自然隨和,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神態(tài),眼神里更是充滿了慈悲。
眾人見此,心中對于道門更是尊重,對于他們而言這便是救命之恩啊。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只聽一人高聲喝道:“道門余孽格殺勿論!”
噠噠的馬蹄聲下,是無數(shù)披甲持刃的士卒,他們是沖著道門來的。
待看到這黑壓壓的流民之后,他們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憐憫,眼神依舊冰冷的好似萬年不化的寒冰。
多年的殺戮早已讓他們的心平靜的好似一潭死水。
“我們犯了什么罪,為何要殺我們?”年輕道士語氣中帶著憤怒喊道。
“什么罪,老子管你什么罪,反正圣旨說了,不讓任何一個道門余孽存活。”為首的士卒囂張的喊道。
在他眼里,眼前這些人根本就算不得人,那是自己的軍功,有了這些首級,說不得自己也能升遷。
“官爺不可以啊,他們可都是好人啊。”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哭喊道。
底層人民是樸素的,也是最純粹的,他們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們卻清楚明白,這些道士救了自己的命。
“少啰嗦,我看你也是同黨,給我宰了他!”
這些士卒可不管什么好人壞人,他們還正愁眼前的道士太少,人頭不夠分呢,這竟然還有人跳出來,順手便砍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批流民大多來自同一個地方,沾親帶故,如今看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慘死在這里,不由激起了心中的憤怒。
這一段時間的顛沛流離,生離死別,早已讓他們的心變得暴躁,很多人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卻都認為是朝廷無道方才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此時此刻,看到老人被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掉,心中在意壓抑多時的怒火噴涌而出。
“他娘的,欺人太甚!”王七再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怒火,大聲吼道。
此時此刻的他身體中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沖上前去,一把將為首的士卒扯了下來。
這人剛砍死了老人,正是舊力剛?cè)ィ铝ξ瓷畷r,王七又是驟然發(fā)難,竟然一個不注意被扯下馬來。
他的心中滿是怒火,可是王七此時卻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用手臂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哪怕他奮力掙扎卻依舊無法擺脫王七的束縛。
眼看著白眼仁都要出來了,其余的士卒也是急了,紛紛抽刀向田七殺了過來。
可是此時此刻,流民憤怒了,他們本來如同野草一般活著,看不到生的希望,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線生機,卻有人想要奪走。
于是憤怒的流民讓這些士卒看到了什么叫做人民的力量, 哪怕手無寸鐵,但這些人依舊靠著人數(shù)將這些士卒盡數(shù)打死。
直到最后一個士卒咽了氣,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當(dāng)憤怒逐漸消退,理智回歸,他們不得不擔(dān)心未來。
畢竟這可是士兵,殺了他們無疑是造反,這個年代,造反可是要誅九族的。
這些人都是平頭老百姓,平日里看見官差都哆哆嗦嗦,更不要說造反這樣的大事。
因此眾人面面相窺,不知該如何是好,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望向了田七,畢竟他才是第一個動手的人,而且僅憑一己之力就將士卒們的首腦殺死。
田七自從親手殺了人,不知何為他的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恐懼的情緒,相反此時此刻的他異常的興奮,他感覺自己仿佛天生就該干這些事情。
如今看到眾人即將目光投向自己,也不慌張,而是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這才喊道:“父老鄉(xiāng)親們,到了如今你們還幻想什么,這朝廷已經(jīng)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