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丁文軒起身,來到他身邊,輕輕地攬住她顫抖不已的肩膀,低頭將自己的臉頰埋在她的脖頸處,柔聲說道:“都過去了,別再傷心了,好麼?”
“沒事!”羅素姬擡起頭,一臉的淚痕,扭頭看向丁文軒那低垂的臉:“這段往事,終歸是我的記憶,漸漸地便會不在意了。”
丁文軒輕輕地爲她拭去淚痕,看著那美麗的容顏,與當年初見相比,平添了幾分嫵媚與成熟。
“今晚的浩王府,相信是一個難眠之夜!”羅素姬放下手裡的雞腿,故意在丁文軒身上蹭著手上的油,說道:“我不餓了。現在只想和你好好地說說話!”
“好!”看著她不斷將手上的油膩一點點的蹭到自己的衣衫上,那舉動就和一個小孩子的心性一般,他的眸子裡,是拉長了的笑意和寵溺。
“坐!”羅素姬指著對面的位子,笑著說道。
“好!”他回到剛纔的地方,自己端起一碗酒,輕輕的抿了一口,看向對面。
“浩王府今晚調動了黑衣甲士,圍攻官妓所,意在救出陳子茹!”羅素姬一反剛纔的淚落如雨,冷靜的說道:“而晉王趕去之後,黑衣甲士全部自刎身亡,這便成了一樁沒有證據的謀逆!”
“浩王府被御林軍和禁衛軍重重圍困,卻因沒有證據,也只是圍困罷了!”羅素姬也輕輕的抿了一口他剛剛倒上的酒,皺著眉頭說道。
“你……還恨浩王爺?”丁文軒小心的問道。
“對他,談不上愛恨了!”羅素姬也不避諱:“我只恨殺我姐妹與羅家莊上百口人命的惡婦!我要讓她嘗一嘗這人世間最痛、最悲的感覺,爲那冤死的魂靈,報仇雪恨!”
丁文軒看著她眼裡冷冽的眸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你本不該承受這麼多的!”他柔聲說道。
“這是宿命!”羅素姬勉強的笑了一下:“等我報了仇,從此便了無牽掛了!”
說了這些,她似乎忽然輕鬆了很多:“那時候,我便是報恩的時候了!”
“報恩?”丁文軒知道,她是被人從亂葬崗上救起來的。自然,對於救命之恩,當如何相報,他也明白。
“尊主待我,猶如親生女兒一般。她二十幾年的仇恨,我自是責無旁貸!”羅素姬看著丁文軒那如星輝般的眸子,笑著說道:“我其實真的在多年前已經死去了!”
“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只爲了仇恨和恩情而活著!”她再次輕輕地抿了一口碗中的酒:“倒是你,這些年,也不知道成家?自己一個人苦哈哈的,這算什麼?”
丁文軒看著她,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早已心有所屬。江湖兒女,快意恩仇!若是愛了,便會是一生一世;若是不愛,便不必勉強。我……只想守著我心裡的人,足矣。”
羅素姬苦笑了一下,她明白丁文軒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三年後的重逢,有你,我便知足了!”她舉起酒碗,再次將那所剩不多的酒乾了。
“你原本,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丁文軒想起了初次見到她的時候,那純潔稚嫩的模樣,在夕陽下,她那笨拙的舞姿,一舉俘獲了他浪子的心。
從那時候起,他便註定爲她守候一生了!
“已經過去了!”羅素姬笑著說道:“說說你,這些年漂泊江湖,今後有何打算?”
“你喜歡什麼地方?京城麼?還是……江南?”丁文軒驢脣不對馬嘴的問道。
“京城?江南?”羅素姬想了想:“我既不喜歡京城,因爲這裡是我的傷心之地;但也不喜歡再回到江南了,親人不再,也是一片傷心之所!”
“這些年,我走過很多的名山大川,要不,等你報仇和報恩結束了,我帶你到處去走走?看一看這九州大地上的美麗風景?那纔是不一樣的人生啊!”丁文軒的眸子裡,閃著期待。
“等我報了恩情,若還有命在,我便爲我自己活一回!”羅素姬舉起酒碗,莞爾一笑:“那時候,我便答應你的提法,與你走遍名山大川,好好地過一過靜香姐姐嚮往的自由生活。”
“一言爲定!”丁文軒高興地舉起酒碗,說道。
“當然!”羅素姬將那青花瓷酒碗,輕輕地碰在了他的碗口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算是對彼此的一個承諾吧。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喝著,漸漸的,那罈子女兒紅,就見了底。
羅素姬已經醉了。
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說道:“等我報了仇,報了尊主的恩情,我便是自由之身了!文軒,你一定說話算數,陪著我浪跡天涯,走遍九州的名山大川,直到……,直到我走不動爲止!”
“一定!我一定會陪著你,看生命中最美的風景,一起走遍腳下的每一寸土地,分享你的喜怒哀樂。”丁文軒也喝多了,他伸手握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迷離的眼眸中,是滿滿的似海深情。
“等到我們走不動了,便尋一處好的地方,蓋幾間茅草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起看朝陽,黃昏看晚霞漫天,一起慢慢的變老!”
“那是……那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丁文軒看著趴在那裡只露出半邊臉的她,眼眸裡閃著淚光:“我以爲,這只是一個夢了!還好老天垂憐,我福澤不淺,終於再次見到了你!”
“素素,你可知,與你在那個小院子裡的日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和最美的回憶啊!”丁文軒也困了,漸漸地呢喃著睡了過去。
“文軒,謝謝你的守護,我……,要是我還能活著,一定與你一起實現願望!”羅素姬的眼角,滾落了無數的淚珠兒,打溼了枕在下面的衣袖。
晉王在半路上就得到了羅素姬派人帶去的消息,於是帶著大隊人馬原路返回,只吩咐隱風帶著少數的高手,前往八角山一探究竟。
這一去一回,就折騰了好幾個時辰,人困馬乏之際,纔回到了城門口。
幾個綠衣女子這一路上,將具體情況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於是,在城門口,她們便乘著夜色,去執行自己各自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