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
劉杰一驚身子依著身旁的樹枝歪倒,抬眼一看暗叫糟糕,只見三個身著華服的年青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其中之一正是前兩日到喜菱閣吃飯的英束心。
為首的正是流霞別莊盧梭之子盧之寧,身旁一位是風雷堡的堡主英束心,另一個是藏劍門的君少卿,這三人的世家都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其中更以風雷堡雄踞西北為武林第一世家,這三人更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盧之寧看著劉杰打量片刻,“你不是山莊中人,怎么來到這里。”
劉杰站起身來,輕拍衣袍,動作從容絲毫不顯自卑,“我是為幾位大哥送飯來的。”伸手指指西院的位置。
盧之寧抬頭望了一眼,“你是什么人,怎么會是你來送飯?!?
劉杰有些迷糊的望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在下是喜菱閣的伙計,今天盧三爺過壽,想是人手緊那位送飯的小哥不知都哪里幫忙去了,我便代替他來送的飯。”
英束心還是那樣一副淡然的表情,淡淡的口氣,“他的確是喜菱閣的伙計,曾給我上過菜?!?
劉杰望了一眼英束心,感激的一笑。
“那你在這兒做什么?”
劉杰似有些不安,“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園子,只是想看一下,沒想到就不記得進來的路了,我……”潛臺詞是我迷路了。
英束心看他微低著頭,眉頭微微一動,“我們走吧?!?
盧之寧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看起來這伙計并無什么可疑之處,揚手一指,“從那邊走就能回去。”
“謝謝公子?!?
盧之寧看他一眼,“你叫什么?”
劉杰提起食盒,“劉杰?!?
君少卿望了他一眼,這個小二說起話來毫無懼色,眼神更是平淡的猶如一潭沒有波動的湖水,清澈,寧靜,淡定平和,真是有趣。
劉杰再不多說什么,轉身向盧之寧指的方向行去,現在也不能再去尋那男子吧,只好盼他別那么倒霉又被抓回去。
英束心用眼角掃了一眼劉杰的背影,君少卿卻像僵化了一般立在原地,半晌才快步追上劉杰。
“請……等一下?!甭曇糁泻唤z顫抖。
劉杰停下腳步,望著面前這位神色略顯激動的年青人,不要說他老是用老頭子的口吻稱呼這些人,可是在他看來這些人真和他曾所處社會上那些還上著學的學生差不多大。
“有事嗎?”
君少卿張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望著劉杰那熱切帶著一絲希望的眼神慢慢冷卻下來,“你……你叫……”
“劉杰?!眲⒔芪⑽⒁恍?,不知為何看到這少年悲傷的眼神他的心里竟有些酸酸的,好想掉眼淚,真是奇怪的感覺。
不是他,他從不會對自己這么笑,他一個笑容也不愿意施舍給他,雖然那背影……是他那么熟悉的,渴望的,思念的……
盧之寧和英束心走了回來,望了望劉杰又望向君少卿,“少卿,怎么了?”
君少卿勉強扯出一絲苦笑,卻滿臉都是苦澀,“沒……沒什么?!?
劉杰看他一眼,“沒事我先走了。”
君少卿還是望著他,輕輕點點頭。
劉杰走了兩步,停下腳步,“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君少卿鄂了一下,點點頭蕩起一絲笑容,“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只是……找不到了?!庇行┢D難,有些絕望……
劉杰望他一眼,蕩起笑意,“找得時候盡力,該放棄就別惦記了?!?
一瞬間的光華流傳,竟讓劉杰那張平凡的臉看上去滿是光輝。
望著劉杰的背影,三人心里則各自轉著心思。
盧之寧向兩人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英束心和君少卿帶進一間屋子,請兩人坐下。
拿出一封信來,交給英束心,英束心抽出信來看完又交給,君少卿已經恢復了幾分平靜,“玉玲瓏乃是三圣神教的圣物,近幾十年來一直藏于流霞山莊,這件事應是極為保密的,竟然傳了出去,而且還敢公然寫信來討取玉玲瓏,真是夠狂妄。”
君少卿吟吟一笑,“這三圣神教已經覆滅了二十年了,難不成當年還有余孽未清,今天盧三爺過壽眾多武林人士都來賀壽,他們再大膽也不敢前來,送這紙條恐怕是故意迷惑我們?!?
英束心不說話只是淡淡的呷著手上清茶,腦子卻沒有一刻停下來,今天來賀壽的人多,若是想要易容成不被人注意的人恐怕是易如反掌。
可是如果是三圣神教的人想要取回他們的圣物,何必如此引人注意,當初三圣神教被滅,就算有幸存下來的人也是極少的個別人,而江湖上的信息沒有人比他們風雷堡更準時的了,再近江湖上興風作浪的門派,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幫會在斗爭,根本沒有什么特別的門派崛起,恐怕這只是一招迷惑人的虛招。
玉玲瓏之所以能成為三圣神教的圣物,只聽說是一塊極為稀有的晶石,而他到底能有什么價值卻是無人知曉的。
“現在不管怎么猜測,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看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庇⑹娜允桥捎崎e,不急不躁。
君少卿笑道,“就是,以流霞山莊的實力自是已經守衛森嚴,我們多加留意吧。”
盧之寧點點頭,“我爹已經和幾位武林前輩商量過了,既然有人要光明正大的來拿玉玲瓏,我們就好好等著他吧。”
三人再次回到前面宴客處,一樣的熱鬧,喧鬧,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妥,英束心自然是盧梭宴請的貴賓之首,風雷掌,銀霜劍,天極神功能同時擁有三門曠世絕學的只風雷堡一處,這三門功夫無論哪一門都在江湖上所向無敵,而英束心更是風雷堡歷來成就最大的。
他的銀霜劍與冷梅宮的尋梅劍并稱天下第一,風雷掌更是無人能及,英束心雖然年僅二十七歲卻已經是武功天下第一了,他并不是頂著風雷堡的名頭在外混,而是他將風雷堡又發展到了一個新高度。
他做在首位上,高貴的只能用遙不可及四個字來形容,盧梭自是高興的,英束心來給他賀壽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長面子的。底下那些前來賀壽的,有些也是因為英束心的到來才專門跑來想來見英束心見上一面,英束心只淡淡一笑,滿含威嚴卻讓人覺得他天生便是這樣的人。
那道人影又出現在了席間,‘不經意’的英束心的目光追隨著那道身影,劉杰剛回到后院,就被人叫著去幫忙。說是前面人手不夠,便挑了幾個小伙計都是保大酒樓的小跟班,他剛好回去被逮個正著。
本來這種場合是用不到外人的,可是不知為什么劉杰覺得今天的流霞山莊似乎有一股緊張的氣息,這就又讓他想到了那小乞的話,難道真有什么事。
劉杰專門被分派著為客人添茶,可是不論他走到哪兒都覺得有人看著他,抬頭便望見都坐在高處的英束心。
輕嘆一聲,那人哪,明明有一雙冷淡的眼睛,射在他身上卻灼熱的無法讓人忽視。
英束心沒想到劉杰會如此敏感,兩人視線一對,心中竟是一慌,眼睛卻是無法立刻轉開,劉杰淡淡一笑,先行別開了眼睛。突然感覺腿上被什么撞了一些,劉杰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彎腰去看,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劉杰勾起唇角,彎腰鉆進桌布底下,一把按住那小小的身體。
劉杰認的出來,這個小孩子正是那群小乞中的一個,見到劉杰嚇了一跳,卻也松了一口氣,劉杰笑吟吟的看著他,“你們還真是無孔不入啊,守衛這么森嚴,怎么進來的?!?
小乞靠近劉杰,“不是說不讓你來嗎,你怎么還是來了。”
“我正想問你呢,你們在搞什么鬼?!币话褗Z去小乞手中的布袋,打開看了一眼,一團團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物事,可是那氣味。
劉杰大驚失色,這可不是在玩家家酒吧。一把抓住小乞,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還不快說,這是什么?”
小乞沒想到向來溫言淺笑的劉杰會有如此嚴肅的表情,也嚇了一跳,“我……不知道,是爺爺讓我們把這些東西放在桌下的。”
劉杰抬頭一看,在桌下的木棱中果然還放著一個,伸手取下來把他收進袋中,“你們一起來了幾個人?”
“七個。”
劉杰抿緊嘴唇,“你聽不聽我的話?!?
小乞看著他,不知該怎么回答。
劉杰淡淡一笑,“你要是聽我的話,明天我請你吃糖炒粟子,糖葫蘆,過油果子怎么樣。”對付小孩子最好的東西還是食物,特別是這一群饞嘴的小乞丐花子。
“真的嗎?”小乞雙眼放光。
劉杰笑笑,從懷里摸出兩個銅板,在手里掂量,“我騙過人嗎?”
小乞的眼睛就一直在他手中的銅板上上下下的跟著轉,“好,你要讓我做什么?”
“這東西我幫你去放,你再呆一會兒,就走吧,這莊上的人兇得狠別被人發現了,還不打斷你的腿。要是碰到什么人問起這袋子,你就說全都放完了知道嗎?”
小乞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劉杰又看他一眼,“給我記住了,別問都是這句話,包括你爺爺,聽到了嗎?”
“好吧?!?
劉杰想了一下,把手里的兩個銅板給了小乞,就鉆出了桌子。抬眼掃視了一眼四周,近百十人的酒宴還是熱鬧非凡,卻不知他們的性命卻是已經在生死邊緣了。心情沉重下來,舉目向上望去,提起茶殼向上走去。
英束心剛才就看他突然沒了人影,還正在奇怪,可是現在眼中卻是極為的緊張甚至是恐慌,當劉杰快要走到身前,有人攔住了他。盧梭做事謹慎,前面的桌子不是本莊的下人是不會讓他們近身來的。
“讓他過來,給我添茶?!庇⑹牡恼f道。
攔著劉杰的人放開了手,劉杰壓住心底的恐慌,穩穩踏著步子走到英束心面前,顫抖的手卻泄露了他的心情。
“桌下有炸藥,危險?!?
英束心眉頭微動,卻是神色不變,“有多少?”
“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少?!?
英束輕呷了一口茶,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盧之寧和君少卿,自從劉杰到來他們就一直留意著。
劉杰又為另一人倒上茶水,經過英束心時,英束心壓低聲音,“你向北走等我?!?
劉杰一直向前走去,按照英束心的話一直向北而去,剛走過一扇門就有兩人迅速將他一拉接著進入一間房間。
不一會兒英束心和盧之寧、君少卿接踵而來。盧之寧看了一眼劉杰,“你到底是什么人?”
劉杰從懷里取出一個布袋遞給他,“我是什么人你隨便一查就能知曉,現在你還是想想怎么拿出那些火藥吧?!?
盧之寧打開布袋一看,不禁驚道,“響天雷。”額上瞬時落下冷汗來,這響天雷任何一顆就可以把流霞山莊炸開了鍋,更何況這袋中竟有這許多,而且還有不知多少在宴會的桌下,手輕微的顫抖著,他不敢想像如果……如果……
英束心淡淡看了一眼劉杰,“大概能有多少?”
劉杰微抿唇角,“具我所知有七個小乞丐在放這東西,但是到底還有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英束心望向盧之寧,“響天雷威力巨大,引一個全都會爆,這么短的時間內恐怕不可能把所有的都找出來,萬一打草驚蛇更是逼那些人提前動手。”
盧之寧也額頭上見汗,這么多人聚集在流霞山莊,真要是爆一個那都是不可想像的,更別說有這么多,可是現在的情景又怎么把這么多人全都疏散呢。
君少卿看著劉杰輕輕一笑,“這位小哥有辦法嗎?”
盧之寧一愣望向劉杰,“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劉杰知道他懷疑自己,若是現在告訴他那小乞們曾警告過他,恐怕嫌疑更大,所以干脆不理他。
“我感覺貴莊今天的守衛很嚴,是不是已經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盧之寧冷冷一笑,“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到底是什么人?”說著已一手抓住劉杰的肩膀,劉杰頓時白了臉。
英束心望了劉杰一眼,看他緊咬嘴唇極力忍耐,盧之寧用的手法最能逼供,一般的會武之人也禁受不住。
劉杰的嘴唇幾乎咬破,疼得不能呼吸。
“盧公子,還是著眼當前吧?!庇⑹牡恼f。
盧之寧冷哼一聲,收了手,“現在該怎么辦?這么多人沒辦法全部轉移,又不能光明正大的疏散,這可如何是好?!?
英束心沉吟半晌,“來的人絕對不止一伙,我怕他們想以響天雷來分散眾人的注意力,實則是……”
盧之寧和君少卿對視一眼,想到了英束心沒有想到的東西。
“如果……”劉杰看了三人一眼,“如果有人尋仇,沒必要拿這么多人來威脅貴莊,所果有所求……那么還有一線希望?!?
英束心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抹光,快的讓人覺察不到。
君少兒卿望向盧之寧,盧之寧則是臉色陰晴不定,劉杰微微勾起嘴角,不知為什么此刻他心中竟不再有什么驚慌,腦中現出地牢中那個受盡了折磨苦痛的男人來。
奇怪,明明不知他是什么人,卻如此……劉杰輕輕搖搖頭,又想起酒席上那上百號的人來……
“是煙火。”劉杰輕輕吐出一句。
三人同是一驚,君少卿低聲道,“沒錯,果然是煙火,以煙火為號,當人們的注意力被煙火吸引,就有人引爆響天雷,那個人一定在宴席上,所以絕不能派人去清理?!?
“當然要清理。”劉杰輕輕揉揉肩頭,“留著太危險,只是冒險一些。”
英束心望著劉杰,“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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