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如期在長白山舉行。
方形的石墨臺上,一藍(lán)衣男子與一黑衣男子正在切磋武藝。
細(xì)看,二人武藝難分上下,幾個回合下來,依舊打得火熱,臺下衆(zhòng)人看的紛紛拍手叫好,手都拍疼了還捨不得放下。
兩位高手比武已是難得一見,更何況他們二人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俠士,一位是年紀(jì)輕輕卻已經(jīng)名滿江湖的劍俠沈年錦,而另一位,是武林盟主的小兒,江湖人稱刀王的莫凌淵,如此二人比武切磋,怎能不令他們看得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比賽還在繼續(xù),戰(zhàn)鬥也逐漸進(jìn)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沈年錦招招出手皆是快準(zhǔn)狠,他的嘴角一直噙著淡淡地笑意,與多年好友莫凌淵切磋武藝,一直是他多年來的心願,今日終於得願以償,興奮的同時,沈年錦也全力以赴,使出渾身解數(shù),定要與莫凌淵通通快快地比試一場。
莫凌淵也同樣招招毫不留情,因爲(wèi)他知道,今天是一場正規(guī)的比賽,他們絕不能有任何一方手下留情,這都是對對方的不公平,再者說了,他們二人本就是生死之交,即便有任何一方受傷了,也會哈哈一笑釋然,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二人的戰(zhàn)鬥即將進(jìn)入尾聲,沈年錦漸露疲態(tài),莫凌淵也出招變緩,兩人都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差不多筋疲力盡了。
正在這時,天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莫名的物體,還伴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喊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
沈年錦和莫凌淵對視一眼,皆停下手,往天上看去,衆(zhòng)人也都紛紛好奇的擡頭看去,仰長了脖子,想看清楚那究竟是何物。
眼神比較好的沈年錦突然面色一變,衝著莫凌淵道:“是個人!”
莫凌淵也面色一變,“好像真的是!”
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先救人!”
同時點(diǎn)頭,二人立馬分散開,一人站在石墨臺的這角,一人站在那角,想要徒手接住那個莫名從空中掉落的人。
那人越來越近了,沈年錦也看清楚了那人的大致容貌,好像還是個女人?可她好端端地爲(wèi)什麼會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沒有時間多想,沈年錦聚精會神的擡頭看著,觀察了一下女子即將掉落的方位,沈年錦憑空跳起,將武林大會的彩旗作爲(wèi)踏板,又往上衝了一衝,莫凌淵站在石墨臺上,雙手向上舉起,以防沈年錦突然失手,他可以接住那名女子。
還好,沈年錦判斷很準(zhǔn),成功的在空中攔腰截住那名女子,因爲(wèi)衝力,沈年錦雙臂一痛,險些鬆了手,他緊緊地抱著那名女子,忍著撕裂般的疼痛,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地面上。
鬆了口氣,沈年錦看向懷中的女子,而她,此時也正偷偷的打量著沈年錦的面容。
短髮?她竟然是短髮?沈年錦微微詫異,他還沒見過頭髮這麼短的姑娘,而且,看她的穿衣打扮好奇怪啊……上半身露著胳膊,下半身露著大腿,就連鞋子也好像破了?連腳趾頭和腳面都露了出來!
這是什麼地方的穿衣習(xí)俗?沈年錦擰眉深想,不得而知。
而他懷中的女子突然開口了,語氣中略帶調(diào)侃:“這位帥哥,雖然我知道我長得的確很美,可你也不用一直抱著我不鬆手吧?”
此話一出,沈年錦這才反應(yīng)過來,慌忙撒了手,俊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哎喲我的屁股啊!”沈年錦猛地一鬆手,女子措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還摔到了屁股!
沈年錦一慌,一邊急忙道歉,一邊彎下身子作勢扶她起來。
可剛一碰到她那光溜溜的手臂,沈年錦又是俊臉一紅,急忙撒了手,連連道歉,“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女子齜牙咧嘴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柳眉橫豎,“帥哥,雖然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可你也沒必要故意摔我吧?”
沈年錦有些尷尬地道:“姑娘,剛纔是我不對,真是不好意思。”
聽到他喊自己姑娘,女子才微微一愣,隨即撇嘴道:“你喊我美女我可能還會原諒你,喊什麼姑娘?真是個奇怪的……”
她話還沒說完,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著沈年錦束在腦後的長髮,還有他身上穿的藍(lán)色錦袍,呆呆的看了半天,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許久才恍然大悟道:“你……在拍電影麼?”
“啊?”沈年錦一愣,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
一旁久未出聲的莫凌淵突然上前道:“這位姑娘,你還好吧?”她又沒有腦袋著地,怎麼說話瘋瘋癲癲的?
女子見又一個長頭髮的男人走了過來,當(dāng)即驚得瞪大了雙眼,手指頭顫抖著指著他們,“你們……一定是在拍電影吧?”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似乎在討論這個姑娘是不是個傻子。
女子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勁,顫抖著回頭一看,卻看到了幾百上千個不僅長頭髮而且身穿古裝的男人,她登時身子一軟,倒地不起,暈厥前,喃喃了一句,“我一定還在做夢……”
沈年錦現(xiàn)在很後悔,非常後悔,後悔自己爲(wèi)什麼會救下這個奇怪的姑娘,並且腦子一熱答應(yīng)她會好好的照顧她。而此時的他,一邊行走江湖,一邊還要伺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像一隻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蟲的她!
據(jù)她自己主動交代,她叫顧漾。
“顧姑娘,你能不能別一直跟著我?”沈年錦終於忍無可忍了,回頭吼了一聲。
顧漾咬了口剛買的糖葫蘆,模糊不清地道:“不跟桌裡窩米地慌闊以氣(不跟著你我沒地方可以去)。”
“我聽不懂,你好好說話。”沈年錦面色一黑,皺眉道。
顧漾使勁兒嚥下嘴裡的糖葫蘆,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不跟著你我沒地方可以去。”
沈年錦抓狂,“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親人嗎?”
顧漾眨眨眼,“如果有的話我爲(wèi)什麼還要跟著你?”
“……”沈年錦瀕臨崩潰,“可是你是個姑娘,我是個男人,你總跟著我,難道就不怕被人說閒話嗎?”
顧漾聳聳肩,又咬下一口糖葫蘆,“窩不怕啊。”
這次,沈年錦聽懂了,卻很想裝作一點(diǎn)兒都聽不懂的樣子。
“顧姑娘,算我求你了,你就別跟著我了,成嗎?”沈年錦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
顧漾一口吞下糖葫蘆,扁嘴作委屈狀,“你說過會一直照顧我的……”
“我……”沈年錦頓時沒了氣勢,嘆氣道:“可是我一個大男人行走江湖,帶著你,多不方便?”
“你這是要反悔麼……”顧漾吸了吸鼻子,偷偷地擰了把大腿,眼中的淚花立馬涌了上來。
沈年錦哭喪著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可不可以老老實(shí)實(shí)地呆在長白山?那裡有我最好的朋友莫凌淵,你住在他家裡,他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窩不,窩就要跟桌裡!”顧漾咬著糖葫蘆,含糊不清的道。
沈年錦耐著性子,繼續(xù)勸道:“顧姑娘,江湖兇險,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美好,你要知道……”
他話還沒說完,顧漾就丟開啃完的糖葫蘆棍兒,撇嘴道:“顧姑娘顧姑娘,難道你喊著就不嫌拗口嗎?叫我顧漾多省事兒?”
沈年錦不贊同的皺眉,“那是你的閨名,我怎麼能……”
“我說能就能,我不也喊你沈年錦了麼?難道你的閨名兒起出來不是讓人喊的?”顧漾試圖改變他封建傳統(tǒng)的思想。
沈年錦嘴角一抽,“顧姑娘,你是不是沒讀過書?”閨名是用來形容他一個大男人嗎?是嗎?沈年錦嚴(yán)重懷疑這姑娘出門前是不是忘帶腦子了?
顧漾輕輕一笑,毫不誇張地道:“這話你就問錯了,可以這麼說,我讀過的書啊比你吃過的鹽都多。”從幼兒園到大學(xué),這麼多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課本,她就不信沈年錦這種只讀四書五經(jīng)的傢伙能有她讀的書多!
沈年錦卻輕哼道:“小小年紀(jì),口氣倒是不小。”
“小小年紀(jì),淨(jìng)學(xué)大人說話!”顧漾反脣相譏。
沈年錦瞪她,顧漾回瞪,直到兩個人瞪得眼珠子都快酸掉了,沈年錦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xù)轉(zhuǎn)身上路,如果再跟這個姑娘多呆幾日,他收斂了這麼多年的脾氣,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顧漾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後,笑的像只偷到油的老鼠一般,這個傢伙,真是越來越好玩兒了。能遇到他,她也算沒有白穿越一把了。
兩人打打鬧鬧,一路相隨。漸漸地,沈年錦竟再也沒有提出要趕她走的話,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習(xí)慣了她的陪伴。習(xí)慣了每天跟她鬥嘴,想惹她生氣,卻搞得自己一肚子氣,這樣的生活,雖然比起前幾年的人平淡生活是雞飛狗跳了一些,但,這樣多姿多彩的生活,不正是他內(nèi)心所想要的麼?
沈年錦訝異於自己的改變,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對顧漾發(fā)生了一些改觀,本來沈年
錦以爲(wèi)她只是個間歇性神經(jīng)病患者,可在幾次三番的鬥嘴中,沈年錦竟然發(fā)現(xiàn)她有時候說的話很像……皇上?
只因爲(wèi)如此,沈年錦對她的好感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波濤洶涌,奔流澎湃。
只是鬥嘴仍在繼續(xù),每天的吵吵鬧鬧也像改不掉的習(xí)慣一般,從未間斷。甚至,兩個人都深深地感覺到,如果有一天他們相安無事,沒有發(fā)生什麼爭吵,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習(xí)慣,真是個可怕而又可愛的東西。
這日,風(fēng)和日麗,陽光高照。沈年錦帶著顧漾走在一處山林間,半山腰上突然躥下來幾個膀大腰圓,手持大刀的……強(qiáng)盜?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領(lǐng)頭的大漢熟練地說起了開場白,面露兇狠之色,臉上長長的刀疤,很是駭人。
話音剛落,便引得顧漾拍手叫好,“好!這段繞口令說的不錯!”
沈年錦哭笑不得,幾個強(qiáng)盜更是大跌眼鏡,他們從事?lián)尳龠@麼多年,今兒個是開天闢地頭一次遇到這麼奇葩的小姑娘!
“呵呵……小姑娘伶牙俐齒的倒是長得挺漂亮的,兄弟們,你們說,把她抓過來給我當(dāng)壓寨夫人如何?”老大笑瞇瞇的摸了摸下巴,笑得滿臉猥瑣。
幾個兄弟們附聲應(yīng)和,皆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沈年錦面色一冷,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顧漾搶了發(fā)言權(quán),“這位大叔,你竟然想讓我當(dāng)你的壓寨夫人?哈哈哈……”
老大眉頭一皺,疑惑的看著她,“你笑什麼?”這姑娘腦子有病吧?都快被人搶了做壓寨夫人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顧漾笑的都快岔氣了,這才止住了笑意,“我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想讓我給你當(dāng)壓寨夫人?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沈年錦忍不住噴笑出聲,緊接著道:“哎顧姑娘,你怎麼能說人家是癩蛤蟆呢?他要是癩蛤蟆,豈不會被自己丑死?”
“哈哈哈!”顧漾捂著肚子,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老大氣的一張臉都快變成了豬肝色,他大手一揮,怒吼道:“兄弟們,給我上,誰要是抓住了這個女人,我重重有賞!”
“是,老大!”幾個大漢涌了上來,皆是笑的不懷好意。
沈年錦扭頭囑咐道:“你先走,我解決掉他們就去找你。”
顧漾卻揚(yáng)脣一笑,道:“我不走,我相信他們幾個不是你的對手,你好好打,打贏了有獎勵喲……”
沈年錦心中一暖,有多久,沒人像她這麼毫無保留的相信他了?他似乎發(fā)現(xiàn),顧漾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幾個大漢已經(jīng)衝了上來,沈年錦不再多想,傾身而上,兩三下便解決了這些三腳貓功夫的強(qiáng)盜們,老大見情勢不對,急忙掉頭就跑,這幾個大漢見老大都跑了,也都倉惶逃竄了。
沈年錦沒有去追,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顧漾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後。
他低頭,正想說什麼,顧漾卻踮起腳尖,在他的側(cè)臉上印下一吻,輕輕一笑,笑的比三月的春風(fēng)還要好看幾分,“這是給你的獎勵喲……”
沈年錦愣住了,俊臉頓時紅得像充血一般,變成了一個十足十的超大號西紅柿。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擊中了一般,撲通撲通的,亂了心跳。他失魂地摸了摸自己的側(cè)臉,那上面殘留的,彷彿還有眼前女子的溫?zé)帷?
心動,往往只在一瞬間。
見他仍然呆傻著,顧漾無奈嘆氣,這傢伙,平時看起來那麼精明,怎麼關(guān)鍵時候就變傻了?
“哎……沈年錦,難道你不覺得禮尚往來才更有禮貌嗎?”顧漾忍不住出聲提醒,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傻到家了。
聽到她的聲音,沈年錦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仔細(xì)地琢磨了一下她話中的含義,他雙眼一亮,低聲笑道:“既然顧姑娘主動邀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喊我什麼?”顧漾笑著看他。
沈年錦一愣,猶疑了一下,終是低聲喊了一句:“顧漾……”
顧漾揚(yáng)脣笑了,那笑容,比天上的陽光還要燦爛,簡直晃花了沈年錦的眼。
沈年錦仿若不受控制地低頭,手臂一伸,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裡,俯身,在顧漾略含嬌羞的眼神中,直接就親了上去,卻不是對著她的臉頰,而是,她水嘟嘟的雙脣。
這一刻,同樣火熱的兩顆心只想靠的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