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在理,司徒家都是小人,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要不然的話司徒家真可能暗地里給你使絆子!這樣也好,能化解就化解最好!以后但凡是李家來人,只要派人在碼頭通知我一聲,我馬上就到,別的不敢說,在湖州這里,只要是我范進在,也不是誰都能動得了你們李家的!”范進繼續揉著太陽穴,畢竟是糧食釀成的好酒,喝了之后雖然也會頭疼,但是持續時間不會太長,這會兒范進的頭疼已經減輕了許多,但是還是有點暈。
“今天下午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如果貴府方便的話,我會登門拜訪!至于神仙醉,我這次帶的還有一些,剩下的部分要帶到余杭和臨海,但是勻出一些送給你們,也還是夠用的,不知道二十壇夠不夠?下一次我再來的時候,會多給貴府帶一些過來,這二十壇就當做是我送給貴府品嘗的吧!”李霖喝了口水之后,對范進說道。
范進連連搖頭:“下午你只管去,我一會兒回去先給族叔說一聲,等著你好了!二十壇夠了,這樣的好東西不能讓司徒家獨占了,下一次過來多帶些,勻給我們范家一半,價錢跟司徒家的一樣,不能虧了你們!這二十壇我照價給錢!要不然這就成我沒臉皮了!
對了,我昨晚好像記得你說過你們李家有鐵場,那么不知道鐵料你們帶來的有沒有?我們范家也有鋪面,在吳地各地也都有生意,有的話可以賣給我們,價錢你來定,我不還價!”
范進這會兒終于回憶起來,李霖昨晚好像提起過李家有座鐵場,現在范家也做鐵料的買賣,經常要從北方進貨,李家既然有鐵場,那么應該有鐵料,這生意與其讓別人賺錢,倒不如給了李家來做。
李霖點頭道:“不錯,我們李家確實有鐵場,給你的青鋼劍就是我們自家所產,而且此次我確確實實帶來了一些精鐵,可以賣給你們!價錢你們看過貨之后來定好了,我信得過范兄!”
“哈哈!這樣最好!下午見過我族叔之后,你帶上一塊精鐵,我族叔最懂這個,只要東西好,價錢不是問題!看在我的面子上,族叔也不會坑你們!”
范進一聽就頓時大喜了起來,現如今江南缺鐵,鐵料主要產自北方各地,江南用的絕大多數鐵,都是來自北方,這邊對于鐵的需求量很大,價格也高居不下,特別是精鐵這種東西,更是有錢也不容易買得到,李霖說他們李家有精鐵,那么僅憑昨天送給他的那把劍,就大致可以猜出,李家所產的精鐵肯定不錯,這可是個大買賣。
說完之后,范進便急急忙慌的跑回了家中,把這個消息告知他族叔。
李業看了看李春,笑道:“這下你知道老大為何昨日在九福坊不提精鐵之事了吧!因為老大用的乃是制衡之術,這精鐵本來就是留著給范家的!老大早就說過,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錯!昨日我并未想到這么快就把精鐵給范家,如果不是昨天李桐他們鬧出的這件事,讓我們結實了范進的話,那么這些精鐵我原本打算運到余杭之后,再找下家的!這個下家必須要能夠給我們擇地置業提供足夠的幫助才行!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了,那就是范家!”李霖翹著二郎腿對李業說道。
“老大說的是范進的老爹范舉吧!”李業眨巴眨巴眼睛,笑著說道。
李霖未知可否喝了口茶,然后又吐掉,對李業說道:“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茶種,回頭咱們自己也種一些,這茶太難喝了!”
下午李霖帶了一批神仙醉,來到了范家,剛剛遞上拜帖,范進就迎了出來,呲牙咧嘴的笑道:“我一直在等李兄過來,族叔也在家等你!你把東西帶來了嗎?”
李霖點點頭道:“讓范兄久等了,東西帶來了,一會兒請伯父觀看便是!”
范進把著李霖的臂膀,拉著李霖走入了范家大宅之中,領著他來到了一個大廳之中。
李霖被讓入大廳之后,看到一個面色稍黑一些的中年人,端坐在大廳的正位之上,也正在朝他望來,這個男人氣度非凡,雖然并非官身,可是坐在大廳之中,卻有一種異常沉穩的氣度。
李霖知道這肯定就是眼下范家的家主,范進的族叔范盛了,于是趕緊緊走兩步上前抱拳道:“在下徐州蘭縣李家子弟李霖,拜見伯父!”
“呵呵!果真是少年才俊,難得范進這個小子回來,能不停的夸你,這一見面便看得出來,你確實非池中之物!不必多禮!賜座!”這個范盛上下打量了李霖一番之后,看到李霖雖然見到自己,卻不卑不亢,舉止妥當,進退有度,這樣的年紀,出來走動,便肩負了家族的大事,而且見到他這樣的人,也沒有一點緊張,卻非一般的紈绔子弟可比,于是范盛對李霖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
李霖客氣了一下之后,面帶微笑,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開始和范盛說話,范盛對李霖很感興趣,于是問了不少有關李家和李霖的事情,李霖坐在那里侃侃而談,絲毫不見緊張之色,一問一答很是坦然,這么一來讓范盛更是刮目相看,不敢小瞧這個普通大戶人家的子弟。
說到最后,李霖把這次前來奉上的禮物的禮單呈給了范盛,范盛掃了一眼之后,看到上面列了二十壇神仙醉,二十斤青鹽,還有十匹精致麻布和兩匹來自余家的絲絹,這禮物已經著實不輕了。
于是他放下禮單笑道:“進兒已經都給老夫說過了,你已經送他一柄寶劍,這禮物已經足夠重了,今日這些神仙醉還有青鹽等物,我們范家不能再占你的便宜,所以回頭老夫會讓人折現,把錢送到你的住處,今日老夫就是想見見你,另外也想看看你帶來的精鐵,不知道你把精鐵帶來沒有?”
李霖笑道:“伯父太客氣了,這點薄禮如果再收貴府的錢的話,那么就實在是折殺在下了!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伯父收下,這樣的話在下也就不會惶恐了!
至于精鐵樣品小子已經帶來,請伯父過目!”
看到李霖堅辭不授,范盛也就不再糾纏,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么這些禮物我便收下,你今日叫我一生伯父,那么我自不能讓你白叫,聽說你還要南下余杭,等你這次回來的時候,再來我這里一趟,我會準備一些本地特產,讓你捎回家中,以后你和進兒多多來往,他對你的學識眼界十分推崇,今日雖然我們只是閑聊,但是伯父也覺得進兒沒有夸大其詞,他能和你這樣的人來往,這才讓我們這些長輩高興!”
說著他接過了李霖送來的那塊十斤重的精鐵,拿在手中觀看了一番,接著他把精鐵放在面前的一個小幾之上,對李霖笑道:“我要試試這塊精鐵,你莫要見怪!”
李霖知道范盛要做什么,于是坦然一笑道:“伯父盡管試試便知!小子豈敢怪罪!”
范盛令家丁取來了一把單刀,這把單刀并非什么百煉精鋼打造而成,只是一把比較普通的家丁所用的佩刀,在范盛的示意之下,這個家丁拔刀猛的斬在了這塊精鐵之上,只聽咔嚓一聲,他的單刀便應聲而斷,半截刀身飛出了老遠,可見用力著實不小。
范盛立即舉步上前觀看,范進也屁顛屁顛的跑去一起看,看罷了刀痕之后,范盛立即笑道:“著實是一塊精鐵!這一點毋庸置疑!”
其實用刀砍這塊精鐵,并不是很好的辦法,因為精鐵其實就是中碳鋼,硬度還沒有生鐵的硬度高,正常的檢驗辦法,這時代常用的辦法是找一把鐵銼,銼幾下便可看出材質。
不過范盛這么做,也可以通過刀痕看出這塊鋼的硬度情況,生鐵硬度太大,要么基本上留不下什么痕跡,要么可能崩掉一小塊,可是鋼材具有韌性的同時,硬度也超出熟鐵很多,這一刀斬下去,便會留下痕跡,同樣也可以辨別出這精鐵的材質如何。
這方面范盛還是有經驗的,看罷之后范盛對于李家所產的這種精鐵很是滿意,問道:“這精鐵可是隨意拿來的嗎?”
“請伯父放心便是,這塊精鐵只是小子隨手從箱子之中取出的一塊,其它的都和這塊質量相仿,不會出現問題!”李霖答道。
“好!那么你此次南下,可帶了多少精鐵?”
“不瞞伯父,此行小子南下,一共帶了兩千斤,但是卻并不能一下都給伯父,因為小子還要前往余杭等地,還要留下一部分,用來當做樣品!這次只能給伯父一千斤!還望伯父見諒!”
“好!一千斤也行!雖然不多,但是只要你以后還能繼續給我們范家送來就行!價錢方面就按照一斤五十文來算好了!一會兒進兒去賬房取五十貫錢交給你!不方便攜帶的話,折算成銀子也成!
只希望下次你們再來的時候,能多給我們運來一些,現在我們這里很需要這樣的精鐵,普通的鐵料也可以,總之多多益善!
如果路上需要幫忙的話,我們范家可以派人到江陰接你們的船,這樣會更安全一些!你看可否?”范盛說道。
李霖一聽也很是高興,一斤鐵買到五十文錢,比起在徐州發賣的價錢整整翻了兩倍,這么算下來三斤精鐵,基本上就可以在這邊兌換一斤銅錢了,這樣的比值已經是相當相當高了,可見得江南現在對于這種精鐵的需求之旺盛,這價錢實在是太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