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正宗的蒙古奶酒,據阿古達說那可是他自己釀的,一般客人來了都不賣。肉的花樣也多,阿古達也不管丁力幾人是否能吃完,一頭乳羊,半只小鹿,更有無數海鮮。
剛才發生的不愉快,很快便在周圍客人歡快的氣氛下徹底消散了,如同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當然,這一切都源于張明志的雄厚財力。
“力哥!剛才多謝你了!”將肉架好之后,阿古達便順手直接拎起了旁邊的酒壇,雙手一捧,沖著丁力憨厚的一笑,隨即又轉頭看向張明志等人,一一打過招呼:“二哥,武哥,柔姐!我不太會說話,反正今晚就是高興!來,敬你們!我先干為敬!”
說罷,也不等丁力等人有所反應,阿古達直接仰頭捧著酒壇就開始灌酒,只留給了眾人一聲聲的咕咚咕咚響動,以及眼前阿古達那喉結的劇烈聳動。
阿古達的酒量的確不錯,加上為人豪爽憨直,眨眼功夫一壇酒就進入腹中,而阿古達則只是直了直腰,絲毫沒有任何不適的表現,將酒壇輕輕的放在身后,沖著丁力等人再次憨憨的笑了起來。
“來!喝!”張明志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的丁力,也拎著酒壇向對方示意一下,不甘落后的仰面開始灌酒,張武的動作也不慢,只剩下丁力自己,看看眼前憨笑的阿古達,再看看正努力喝酒的張明志和張武,最終目光落在了同樣一臉詫異的張語柔身上。
“怎么?咱們力哥還有害怕的時候?”張語柔看到丁力的目光之后,當即不失時機的開口了,美眸一斜,嘴角勾起那若有若無的笑意之中滿含挑釁。
“還好,還好。。”見狀,丁力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這副表情卻惹的張語柔一陣不舒服,不過緊接著張語柔就瞪大了眼睛盯著丁力,因為她斷定,從剛才的表現來看,丁力已經怯陣了。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張語柔也目瞪口呆,丁力抓著酒壇看了看,微微搖了搖頭,轉眼投給張語柔一個復雜的目光,隨即便毫不猶豫的高舉酒壇,大嘴一張,咕咚咕咚的直接倒了起來,甚至沒有任何的換氣。
當丁力將空蕩蕩的酒壇放下之后,就連對面的阿古達也面露詫異,畢竟丁力前后的表現反差太大,任誰都沒想到丁力竟然比張明志和張武還要先一步喝完。
“力哥!好酒量!”阿古達這下來了興致,沖著丁力挑了挑大拇指,順勢指著丁力身旁的酒壇,笑著詢問:“這酒怎么樣?要不接著來一壇?身手我是見過了,服氣,沒的說!不過這酒量,我阿古達可不服輸!”
“不敢不敢!”丁力趕忙笑著擺了擺手謙虛一句,但余光一瞥竟然看到張語柔那雙滿含挑釁卻似乎還有一絲鄙夷的目光,好像是剛才進了肚子里的酒精在作怪,丁力的手臂竟然鬼使神差的重新拎起一壇酒,接下來的動作更是順其自然,在剛剛放下酒壇的張明志和張武震驚的目光下,徑直沖著對面的阿古達舉了舉,僅僅是示意一下,沒有任何語言,便再次仰頭灌了起來。
這下,對面的阿古達就不服氣了,在阿古達的意識里,就連旁邊的老酒蟲張明志也不過跟自己旗鼓相當罷了,更何況阿古達心里明白,這喝酒必須要有酒膽,稍一怯陣恐怕就必輸無疑了,所以立馬果斷的拎起一壇酒,伸手一揭封口,深吸一口氣,仰頭繼續。
看似是在與對面的阿古達拼酒,實際上丁力卻在注意著旁邊張語柔的目光,直到第四壇酒喝光之后,看著張語柔眼中的挑釁徹底消失甚至已然浮起一絲關切之后,丁力才緩緩將空壇子放下,伸手摸摸鼓起的肚皮,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嘴角掛著一絲淡笑,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對面剛剛放下酒壇,但卻漲紅了臉的阿古達。
“不來了不來了!服你了,力哥!”阿古達略微有些沮喪的晃了晃腦袋,神智卻依舊清醒,口舌利索的擺了擺手,再一次向丁力豎起了大拇指,久久沒有放下:“佩服!不用再比了,我服!”
說著,阿古達將頭扭向張明志,連連點頭稱贊:“二哥!力哥這酒量,一點不比你差!”
“那是,我已經試過了,所以就不試了!”張明志微微一笑,臉上也滿是自豪,似乎是在高興自己當初出手救下丁力這個人才。
“力哥,咱倆來一壇?”張武不懷好意的沖著丁力使個眼色,一臉壞笑的提議。
“一壇太少,不夠塞牙縫!”見張武想要落井下石,丁力氣勢絲毫不減,當即大手一揮,一臉不高興的反駁對方:“大丈夫喝酒,怎么能一壇?要來就先來三壇!來!”
說著,丁力就又要伸手去拿酒,特別是那一臉的認真,讓想要趁火打劫的張武心中沒底兒,一想起剛才丁力喝酒的模樣,再看看丁力那一臉的淡然,張武果斷決定服軟,趕忙朝丁力擺手制止,訕笑著指著篝火上的美味解釋:“玩笑玩笑!力哥別當真!喝太多了,沒法吃肉了!”
“不來了?”聞言,丁力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內心也著實松了口氣,畢竟剛才的四壇酒分量不少,不過卻依舊一臉認真的看著張武,向對方發起確認:“武兄,這可你說的,一會吃肉吃多了,你可不能再趁機找我拼酒!”
“不來了!肯定不來了!吃肉重要!”張武原本就沒敢真的比拼,當即借坡下驢,笑著為自己開解:“我就是開玩笑的!力哥你別當真!阿古達的手藝可是正宗的,不多吃點就虧大了!”
“對,對!力哥,嘗嘗我的手藝!”也不知道是擔心丁力會轉頭繼續找自己拼酒,還是的確想要極力推薦自己的烤肉,阿古達極其熱情的抄起短匕,在面前那只金燦燦不停滴著油的烤鹿劃了幾下,隨即分別將幾塊薄肉一一遞給了丁力幾人,而阿古達自己則是滿眼期待的看著幾人,似乎很想立馬得到肯定的評價。
“這味道,還是以前的味道,沒變啊!”張明志大咧咧的撕扯一小半,嚼了幾口,目光隨即看向阿古達,不停的點頭贊道:“一直就是這個味!太熟悉了!”
“對對!還是以前那個味,一點沒變!”張武已經將一半塞入了口中,說話時卻沒有任何含糊不清的跡象,連連點頭之后,似乎唯恐別人會將自己手中的肉搶走一般,趕忙狼吞虎咽的將剩下的一半塞了進去,也顧不上是否能夠容下。
“阿古達,好手藝!”一口肉進入口中,滿嘴飄香,丁力由衷的向對方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一旁的張語柔也唯恐評價落后,但似乎是為了顧及形象,只是沖著阿古達滿眼含笑的點了點頭,并沒有開口說話。
即便如此,得到肯定的阿古達也樂翻了天,內心的熱情再次高漲,根本顧不上自己,直接將木凳往前挪了挪,抄起短匕便開始對身前的烤鹿進行解剖,一張大嘴更是笑的合不攏了,熱情的勁兒,就讓張明志都有些不適應,只是在一旁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香噴噴的鹿肉上。
“二哥!你什么回來扶胥鎮的?今天怎么有空跑來了?”阿古達是知道張明志的身份,忙活一陣之后,隨著心情的平靜,也逐漸考慮起了正事,邊謹慎的擺弄著烤鹿,邊轉頭看了一眼張明志,笑著詢問。
“過來有一陣了,不過碼頭事情太多,一直忙的沒抽身出來!正好今天阿力和阿武過來,我就順便帶著他們一起來了!”張明志笑著回了一句,將口中的鹿肉嚼爛咽下之后,擺動了幾下手中短匕,頓了頓,猶豫一下才繼續開口:“其實,還有別的事情找你幫忙!”
“二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別提幫忙!”一直忙碌的阿古達沒有注意到張明志神色的變化,頭也沒回的笑著應了一聲,隨即看到張語柔手中已經空了,趕忙割下一塊熟透的鹿肉遞了過去:“柔姐,多吃點,你們府上可吃不到這些!”
“嗯,謝謝了!”張語柔笑著接過鹿肉,不過目光卻不經意的瞟向了張明志,隨即又看看丁力和張武,趕忙學著兩人的樣子,激靈靈的豎起耳朵,唯恐落下什么。
“事情是這樣的。。”張明志面色猶豫,沉吟半晌,抬眼打量四周一圈,才將身子往前探了探,眉頭微皺,低聲向阿古達解釋:“昨天我在城中酒樓吃飯,遭到了曹氏商會的人襲擊。。”
“什么?!”根本沒注意到張明志變化的阿古達立馬一個哆嗦,猛然轉頭,一臉關心的打量著張明志,急聲追問:“二哥,你受傷沒?他們這么大膽子?難道官府沒人管?”
話剛出口,阿古達就有些后悔了,深知張明志家族和曹氏商會恩怨的他覺得自己簡直有些廢話了,隨即趕忙甩甩頭,整理一下思緒才開口說道:“二哥,要我做什么,你直說,只要能做的到,我阿古達絕無二話!”
“嗯,我明白。。”張明志點點頭,卻又再次垂頭猶豫起來,正當阿古達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張明志才重新抬頭,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對方,緩緩開口:“阿古達,我問你,你在這里賣烤肉做生意,是你這輩子想要做的嗎?”
“啊?”張明志的話鋒突轉,阿古達明顯沒能適應,手中短匕停在半空片刻,握著短匕的五指微微動了動,一絲落寞在阿古達臉上轉瞬即逝,隨即阿古達淡淡笑了笑,嘴角卻充滿了苦澀,搖搖頭嘆道:“二哥!我的身世你也知道,無父無母,一直是靠著北邊的叔叔嬸子照顧才能長大的!之所以能在這里賣烤肉,也完全靠他們的資助!他們待我很好,何況他們膝下無子女,我若不趁著年輕賺點錢,日后可怎么給他們養老?”
“你說的沒錯!”張明志理解的點了點頭,但阿古達語氣中的無奈還是被聽了出來,旋即,看著阿古達的張明志陡然劍眉一挑,若有所指的感慨道:“不過!據我所知,你在這里每季的各種稅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此下去,一年到頭,腰包里也剩不下多少積蓄吧?”
“哎!”聞言,阿古達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的無奈增添些許,點了點頭,低聲嘆道:“二哥你說的沒錯!的確剩不下多少,可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這里是魯達赤的地頭,不交那些稅的話,恐怕一個銅板都沒得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