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之后,練紅玉暗自心驚。
關于練白炎是內鬼,她真是一點都沒懷疑過,確切的說,她們之中有內鬼這件事,她想都沒想過,容湛軒也沒提醒過她。
他從墓中出來后天天和博琉煙在一起,便是商量這件事吧,期間自己也問他過幾次,都被他含糊過去了。
明明是枕邊人來著,卻瞞得滴水不露,突然感覺兩人之間的隔閡更深,有種看得見,卻抓不住的遙遠。
“怎么會是練白炎呢……”
“我也沒想到……”博琉煙笑容苦澀,“雖然之前有所懷疑,但一直不愿意相信……”
練紅玉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
相對的,練白炎也是很在意博琉煙的,不然也不會為了她亮出身份。
只是,這種利用所愛之人的愛意設下的圈套,博琉煙就不會心存愧疚嗎?
容湛軒也是一樣,明明是好兄弟,懷疑算計起來卻毫不心慈手軟……
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和博琉煙是一種類型的人。
突然覺得速風在破廟中說的話沒有什么不對,比起自己,博琉煙這種人才更適合待在容湛軒身邊,能征服天下,能共享天下。
自己當時究竟是哪來的自信去反駁速風,真是笑死人了。
“后來呢,練白炎承認他和博行龍是一伙的了嗎?你們把他怎么樣了?”
“倒不算一伙的吧,他們只是交易,白炎似乎是想從博行龍身上得到什么消息,所以才會以放出我們的消息為代價,做為博行龍信任的籌碼。”博琉煙道。
練紅玉倒突生了好奇,練白炎那樣清高自傲的人,到底是什么目地,值得他屈居博行龍之下?
想必他心里也很不憤博行龍的所作所為吧。
“知道他想得到的是什么嗎?”
“這件事他始終不肯說。”博琉煙搖頭,神情有些落寞,“現在他離開了,此事便更無從問起了。”
“他走了?去哪兒了?你們就這么讓他走掉?”練紅玉詫異極了,轉念一想,便也明白一些。
練白炎和容湛軒,和博琉煙,關系不一般,無論是哪個,好像都沒法撕破臉或者動用強硬手段將他留下。
真相既然已經被拆穿,他那種冷傲的人,也斷不會在待在大家身邊。
“他就這么走了……”
看著博琉煙難受的樣子,練紅玉也覺得傷感起來,短短幾天時間,練紅瑛和言弁星走了,練白炎也走了,熱熱鬧鬧的一群人突然就得形單影支起來。
“練白炎想從博行龍身上得到的東西,我或許知道一些。”
就在廳內二人陷入沉默之際,花月插話進來。
他走進來,坐到博琉煙和練紅玉中間。
“小玉兒,記得在崖下時你曾對我說過,我怕死所以無所作為,又喜歡把怨恨強加在別人身上,我覺得你的話不無道理,那之后我想了很多,直到聽到一個消息之后,讓我覺得機會來了。”
“什么機會來了?”練紅玉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彌補遺憾的機會來了。”花月故弄玄虛的笑了笑,才好心將事實道出,“本來這件事我不打算告訴你們的,但如今發生了練白炎的事,讓我覺得告訴你們也沒關系,反正事情已經被這么多人知道了。”
“練白炎那么想取得博行龍的信任,依我看,無外乎是為了陰陽十卷!”
“陰陽十卷!”博琉煙突然一臉震驚的看著花月。
練紅玉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又很驚訝,“你也知道?”
“我只知道一點點……”博琉煙垂下眸子,“是從博沁瑤那里聽到的。”
“博沁瑤是誰?”練紅玉問。
“梵國的長公主。”花月鄙夷的看著她,“小玉兒,你知道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少了!”
練工玉撇撇嘴,不出聲了。
她知道的少也不是她的錯啊!
畢竟穿越之后就待在煌國宮里,又沒有這具身體生前的記憶,信息量確實少的可憐。
她這廂正在顧影自憐,卻聽得花月問道,“小煙兒,你都知道哪些內幕啊?”
“我知道的并不多,第一次聽到陰陽十卷,是在博沁瑤門外偷聽的時候,她和博行龍爭吵的時候,提到了陰陽十卷這四個字,博行龍似乎對此很在意,也很上心,我便多留心了一些……”
博琉煙頓了頓,繼續道,“后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有傳言說陰陽十卷是一本奇書,里面記載了十種密術,可以起死回生,可以長生不老,王都一時聚集了不少慕名而來的勇士高手,都想從博行龍手里搶奪這本書。”
“長生不老?起死回生?這怎么可能,全是胡扯的吧。”練紅玉連連搖頭。
博琉煙也贊同的點點頭,“我也不太相信這種傳言,所以沒當回事,后來,我發現那些為了搶奪陰陽十卷的人,可以幫我拖住博行龍,便將計就計將傳言放的更廣,以此為自己爭取時間。”
“練白炎不會是聽了你放出的傳言,才和博行龍合作的吧?”練紅玉滿頭黑線,無語道,“要真是這樣,那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不是的。”博琉煙搖頭,“白炎早在我聽到消息前,就知道這件事了,我是這么猜測的,畢竟他是在三個月前接近的我,而那時我還沒有聽到關于陰陽十卷的事。”
“那這么說來,告訴練白炎這個消息的人,和當初將消息放出去的人,是同一個?”
練紅玉眨眨眼睛,不解道,“這個人為什么要放出這種消息呢?于他而言有什么好處呢?”
博琉煙舉一反三,一經她提醒,馬上便想到一種可能。
“或許,這個人和我一樣,也希望利用別人的手,對付博行龍?”
“等等,你們說的都是什么啊!按你們的意思,這個消息是假的?只是為了對付博行龍的一種手段?”花月不滿的皺起眉,看著二人。
“那是當然的啊!”練紅玉白癡一般的看著他,受不了的道,“難不成你還以為,這消息是真的,世界上真有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那一說?”
“當然!”花月自信滿滿,“我就是因為相信,才來梵國,才找你們合作,不然我干嘛這樣大費周章?”
“我的天,原來你神神秘秘的說要交易,目的就是為了陰陽十卷?”練紅玉對花月此舉十分難以理解。
起死回生這種事,是半點可能都沒有的,她在地府待過,又認識閻王,所以知道一些關于人死后如何抬胎轉生的事。
人死后,靈魂大概分成三種。
正常人死后,靈魂都會由閻王下面的小鬼控制分配,直接投胎轉生。
生前作惡頗多的惡靈,則會墮入地獄,灰飛煙滅。
第三種便是執念頗深,游蕩在人界不肯入地府的靈魂,這種靈魂會根據執念的深淺,隨著時間的逝去,忘卻心愿和目的,進入地府往生。
冥界和人界一樣,都有各自的秩序。
復活這種事,連閻王都做不到,何況是一本不知道哪里來的破書呢?
只可惜這種事,不能明明白白告知花月,不然,他就不會再動這種傻念頭了。
“聽我說花月,復活這種事是不可能的,長生不死也一樣,不要再打這種主意,不然你會失望的!”練紅玉認真勸花月道。
“是啊,花月,江湖上的傳言,都是以訛傳訛,不足以為信。”博琉煙也跟著勸,“雖然不知道這消息最初是由誰放出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定是個假消息。”
“為什么你們認定消息是假的!”花月激動起來,急于證明自己似的,語氣也十分急切。
“別忘了,契約的事就是從陰陽十卷上得來的,這件事最初很多人也不相信,但真正見識到之后,你們不也相信了?”
“契約是陰陽十卷上的記載?這個消息可靠嗎?”博琉煙半信半疑道。
“這個傳聞由來已久,很多人都這么說,應該錯不了!”花月篤定的說。
練紅玉看著花月那種自信滿滿的樣子,頭痛不已。
“契約和死而復生是不一樣的!”
“你可以認為不一樣,我也可以認為一樣!”花月異常堅持,無論她如何勸說都不動搖。
話已至此,再說下去也沒什么意義,弄不好還會吵起來,倒是得不償失。
練紅玉只好妥協,“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回到剛才練白炎的事。”
“玉姐姐還想知道什么?”博琉煙問道。
許是今天聊開了,又或是經歷頗多之后,博琉煙真心信任她,今天的她有問必答,很好說話。
“你和練白炎是怎么認識的,能說說嗎?”
這件事她一直好奇,質子和公主,怎么湊到一起的啊?
像是早知道她會問這件事似的,博琉煙正了正身子,沉聲開口,“三個月前,我暗中調查博行龍時,被誅天發現,他啟動結界將我困住,我雖用五感操控,卻贏不了他,他的結界很小,在狹窄的范圍內,我的五感操控發揮不出效果,誅天一直占據上風,卻始終不肯對我下殺手……”
“難道他愛上你了?”練紅玉道。
花月一陣無語,對她的腦洞徹底折服。
“誅天是個戰斗狂人,最喜歡廝殺的感覺,非常享受折磨獵物的樂趣,不光是和煙公主,和別人站斗時也一樣,我曾暗中觀察過好幾次他的戰斗,前來對博行龍挑釁的高手,大多都是被他解決的。”他無奈解釋。
“原來是這樣……”練紅玉尷尬的笑了笑,撓頭道,“我還以為他也和治久一樣,喜歡美女……”
博琉煙一點都沒被她和花月插嘴影響,繼續說道,“誅天的結界,是無法打破的,我幾番嘗試無果,就在快要放棄的關頭,練白炎打破結界救出了我,那之后,我們便一起在一起行動。”
練紅玉聽得神往。
回想她和容湛軒第一次見面,是上朝時,那家伙在殿下看著她的眼神不是很友好,她因為知道會被那個壞蛋拉下馬,目光也很不善。
“原來你們第一次見面,就是英雄救美這種橋段,真浪漫。”
“并不是。”博琉煙道,“白炎是質子,初到梵國之際曾入宮朝見過行圣,我們雖不熟悉,卻打過幾次照面。”
“現在想來,當時我犯了一個錯誤,以為結界從外面能打破,現在回想,是我想的太天真了,白炎明明不是契約者,卻能成功救走我,這件事本身就是蹊蹺。”
博琉煙臉上露出懊惱神情,除此之外,還摻雜著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當時我也隱約懷疑過,但之后一直沒發現他有什么異樣舉動,便不再懷疑了……如果我能早些發現……”
“算了,早發現晚發現結果都差不多,反正我們也沒什么大的損失。”練紅玉寬慰她道,“依我看,練白炎也沒透露多少消息給博行龍,不然他上就派人殺上門了。”
“我昨天也這么說,不過,小軒軒似乎有另一種看法。”花月眸光深遠,玩味的一笑,“他猜測博行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明知道消息,卻沒有主動進攻。”
“這么做有什么好處嗎?”練紅玉不解。
“不知道,我們現在知道的消息都太片面了,所有判斷都只是猜測。所以,當務之急是獲得更多有利消息,我和軒王爺已經商定,明日一早就會進宮,我會將他安排在博行龍身邊做侍衛……”
博琉煙說著,看向練紅玉,“安全起見,你就先扮成我的宮女,我也好隨時保護你周全。”
“那花月呢?”練紅玉看向花月。
花月迎著她的視線,自信滿滿的笑著,“我在宮外收集消息,你們在宮內,雙管齊下,一定很快就能有新的收獲。”
……
練紅玉腳步沉重的回到房間。
門窗緊閉,容湛軒那家伙正坐在榻上,臉面對的墻壁,似乎還在生悶氣。
不想再這樣冷戰下去,練紅玉挪過去,在他身后坐下,打算好好談談。
“昨晚到底去哪兒了?”還沒等她出聲,容湛軒背對著她沉聲開了口。
“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為什么還要問一遍?”
練紅玉下意識就頂了回去,說完才發現自己語氣似乎有點激動,忙軟了語氣,“就是喝醉了,睡在破廟。”
“破廟嗎?”容湛軒語氣不善的哼了一聲,明顯是不相信。
因為是背對著自己,練紅玉只能看到男人聳動的肩膀,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讓她心情輕松不少,可以自欺欺人的騙自己,容湛軒現在的表情,不是嫌棄。
“我剛剛聽煙公主說了練白炎的事,她似乎很擔心的樣子,你知道練白炎去了哪里嗎?要不要把他找回來?”練紅玉故作輕松,扯開話題調解氣氛。
“這件事不用你插手。”容湛軒冷冷回答,語氣如冰。
練紅玉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鼓起勇氣開口,“……煙公主說我們明天就要進宮了,要不要準備些什么?我還是第一次到梵國的皇宮呢,不知道和煌國的有什么不一樣。”
“你這樣顧左右而言其他,有意思嗎?”
容湛軒驟然回過身來,眸光銳力,快要把她灼傷。
二人明明是面對面坐著,練紅玉卻有一種男人站起來俯視她的感覺,籠罩在容湛軒的陰影之下,讓她渾身都不在自。
“我也覺得沒意思。”終于連笑容都裝不出來,練紅玉再次破罐子破摔,“你覺得什么有意思?咱們就談什么!”
“那就談談你為什么撒謊吧!”容湛軒微瞇鳳眸,劍眉緊蹙。
“我沒說謊,事實就是那樣!”練紅玉逞強的梗著脖子,不肯示弱。
“事到如今還想騙我?”容湛軒冷哼一聲,“練紅玉,你以為我們認識多久了?我會看不出來?”
“……”她的一些小動作,他總是能很好參透,她卻從來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兩人之間的差距涇渭分明,明白的越多,她就越是容易惱羞成怒。
“就算我說了謊又怎樣,你不是也一樣?練白炎的事和煙公主商量那么多天,你告訴過我嗎?”
練紅玉理直氣壯的仰起頭,不甘示弱的瞪著容湛軒。
“這兩件事性質不一樣!”容湛軒頓了一下,沉聲道。
“有什么不一樣?依我看都一樣,憑什么你可以有事瞞著我,我就不能對你隱瞞任何事?只準你有秘密,我就不行?誰規定的?”
抱怨一旦開始就有些收不住,她越說越激動,“憑什么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打招呼,我連出去散步都要得到你批準,你說不準插手我就要乖乖待在一邊,我說不準的事你就能照做不誤……”
“練紅玉!”容湛軒忍無可忍將她推倒在榻,霸道欺身而上,克制著暴怒道,“你最好不要再說這種話挑戰我的底線!”
動不動就是這樣,一言不合,二話不說就堵住她的嘴,不然就是扯衣服。
“我就說了,你想怎樣?”不服輸的回視著男人的瞪視,她反抗到底。
“我不會永遠容忍你一再任性!”容湛軒咬牙切齒道。
一聲冷笑蓋住所有心酸,練紅玉看著他,一字一頓,“那你的任性呢?憑什么我就要容忍?”
容湛軒愣了愣,良久,才態度惡劣的吐出,“就憑你是我的女人!”
“那我不做你的女人了!”練紅玉想都沒想就頂了回去。
聞言,容湛軒先是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你再說一遍!”
練紅玉無心之失的一句話,這種節骨眼上卻無法當場道歉,只能倔強的抿緊唇,將頭扭向一邊。
容湛軒卻不允許她逃離,捏住她下顎,強硬的逼她轉頭。
男人用上了不容抗拒的力量,也是不再憐惜的蠻力。
這種舉動徹底掀翻她的怒火。
“放手!”
接受練紅玉憤怒的瞪視,容湛軒更為光火,“剛才的話,給我說清楚!”
“我不做你的女人了!”練紅玉一字一頓,異常清晰,“放開我!”
“你說不做就不做?”怒極反笑,容湛軒勾唇,綻開一抹詭異的微笑。
這在練紅玉眼里,無疑又是危險的信號。
“別再打那種主意,我死也不跟你上床!”
氣到極點,大腦不聽使喚,嘴里便蹦出了這么一句話。
話出口練紅玉就后悔了,因為明顯看到容湛軒青筋暴跳的額頭。
被她這句話戳到心坎,男人失去最后一絲拼力維持的理智。
“你討厭和我做這種事了?沒關系,我就是要做你討厭的事!”
容湛軒靈活的食指,在她白希無瑕的臉蛋上油走,逐漸向下……
練紅玉死死拽著衣帶不讓他得逞,不再做多余的指責,全部力氣都用于死守防線。
感覺到她不于以往的認真,容湛軒心中被嫉妒和憤怒填滿。
一向沒心沒肺的練紅玉,今天竟然拒絕她,而且是那種認真的拒絕,全方位的拒絕。
昨晚,果然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你還有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昨晚在哪里,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練紅玉沒有半點想開口的意思,防備又敵視的盯著他。
容湛軒徹底被憤怒沖昏頭腦,低頭解開腰帶,抓起練紅玉纖細的雙腕,緊緊綁住。
“為了懲罰你,今天我會直奔主題,一會兒可別哭著求饒!”他笑了笑,嘲弄道,“當然,你就算求饒,我也不會停下的。”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