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帝都后土城:
一處官家大宅內院的黝黑秘‘洞’,‘洞’中香案上一塊本命靈牌“喀喇”一聲,碎裂成數段,顯是有人身死魂散。
看守靈牌的小廝臉‘色’急變,抄起桌案上碎裂靈牌,急忙跑去府內另一‘洞’‘穴’;在‘洞’‘穴’之外,用傳音符傳音道:
“啟稟卓大人,烏桓的靈牌碎了……”
‘洞’內煙霧彌漫,盤膝坐著一個散發在肩的黑衣男子,傳音符火光一閃,狠狠一拍,‘洞’內‘花’崗巖的地面碎做粉末。 ”
“這是一群蠢貨!”
黑衣男子口中怒罵,起身在‘洞’中躑躅數步,方從腰間‘摸’出萬里傳訊石,惡狠狠言道:
“小狐貍,老夫手下在北冥盡沒;你讓老夫暗中跟蹤的小子,估計已被人暗中救走,恕老夫愛莫能助。”
過了一會兒,對方傳來一陣溫言軟語:
“奴家深謝卓大人,若非大人施以援手,小仙兒尚不知那冤家身在北冥何地。如今既有大致去向,料他也跑不遠。奴家此間公事一了,還需借助大人之力,方可潛入北冥抓那冤家。到時少不得大人的好處……”
“哼!”
黑衣男子‘唇’邊浮出蔑笑,閉目養神間喃喃自語道:
“鯤魚水相的小修士?不曾想當年那個小嬰孩,竟然真的活了下來,還和這小狐貍拉上關系,有意思,有意思……”
隨后又掏出傳訊石,吩咐屬下讓北冥一地的秘諜都去烏桓身死之地,明察暗訪:
“老夫倒是要看看,誰是這殺人兇手!”
言罷,眸中‘精’芒爆現,復又歸于平靜;盤膝在地,運神養靈,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
此時,白衣‘女’子已將傳訊萬里石放好,喚出乘黃靈獸,飄飄然躍上其背,在鎮中漫不經心地四處閑逛。
行至鎮中驛站,數十人吵吵鬧鬧圍在‘門’前,撩秀目向內瞧去,見是一個少年道士正在與一個車夫爭論。
“諸位父老鄉親,晚輩修為雖淺,馭獸之道卻是祖上傳下來的神通。方才這位大叔說有快車將去天樞城,需一塊中品靈石;晚輩見拉車的獨角獸患有隱疾,好言相勸;誰知他竟惱羞成怒,說我妖言‘惑’眾。諸位父老鄉親給晚輩評評理,我一番好心好意,卻被他當做腌臜臟水……”
少年道士沖著四周作了個羅圈揖,漫聲言道,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圍攏眾人指手畫腳,有的偏幫車夫,有的則說小道士無錯,這車夫平日就‘奸’猾成‘性’,應當換匹靈獸再行上路,終究此地距天樞城有萬里之遙,若是靈獸在半路出事,極易落到兇獸聚集之地。
車夫聞言更怒,當‘胸’抓著少年道士前襟,口喘粗氣恨恨言道:
“你這小道士,當真不知羞。老子駕車馭獸在這三‘花’鎮到天樞城跑了三十年,從未出過岔子。老子這四匹獨角獸,在天樞城也是大有名氣,不僅能耐力出眾,而且速度驚人;你坐旁人家的獸車,沒有十天半月決計到不了天樞城。不是老子吹牛,咱這獸車,只須七日便可讓你小子美美躺在天樞城的‘萬‘花’樓’里,摟著美婆娘,好好修修滋‘陰’補陽之術;到時你謝老子還來不及……”
周圍眾人哄笑一片,少年道士臉上一紅,拘在原地,不知如何對答,顯是初涉江湖,對付車夫這樣的老油條,還是差了不少。
白衣‘蒙’面‘女’子美眸流轉,定睛盯著他看了數眼;映過心中一個朦朧身影:…,
身高八尺,皮膚黝黑,鼻直口闊,偶爾會羞紅臉龐。
“難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此間少年,難道就是姑姑讓我所尋之人?他又何時惹上了蛇妖,被追到此地?”想起方才搜魂蛇妖,也是在鎮上找這少年道士,便留了心,停在遠處繼續觀瞧。
少年道士默不作聲良久,身邊眾人紛紛對他惡語相向,不禁意氣上涌,拍著‘胸’脯沖動言道:
“晚輩甘愿以十塊中品靈石做賭,若是獸醫來此,說這獨角獸無病無疾,這靈石便歸這位大叔,晚輩自行滾出三‘花’鎮;若是誠如晚輩所言,此獸隱疾將發,大叔就白送晚輩去天樞城!”
從手上儲物指環中‘摸’出靈石袋,取出十塊中品靈石,施法浮在空中;又將靈石袋放回指環。
“太過魯莽了……”
‘女’子暗自搖頭,覺得這少年道士身在異鄉,如此做事不計后果,甚為不妥。
圍觀之人則多都是好事之徒,見這少年道士出手闊綽,更是一番起哄慫恿。
車夫耐不下面子,應下賭約;點手喚來身旁伙計,讓他尋來鎮中獸醫,將少年道士所指獨角獸細細檢查。果不其然,獸醫面含微笑言道:
“此獸左翼確有隱疾,平日不顯;如今日積月累,傷病一觸即發,若是長途跋涉,當有斷翅風險。”
少年道士聞言大喜,扔了三塊下品靈石給鎮中獸醫;轉身站在車夫對面,恭敬施禮道:
“晚輩方才言語多有得罪,前輩萬勿放在心上。晚輩既是擔憂自身安危,又是為前輩考慮,若真是路途中出了差錯,前輩三十年好名聲毀于一旦,才是得不償失。晚輩這廂有禮,先向前輩認錯。”
而后,又是躬身一鞠,誠懇地站在了車夫對面。
車夫當眾出丑,老臉憋得通紅,不知如何緩轉;少年道士如此彬彬有禮,給自己下了臺階,抬抬手也未說話,反倒沖圍觀眾人兇巴巴喝道:
“都散了,都散了,該回家‘奶’孩子的‘奶’孩子,該睡婆娘的睡婆娘,要是讓老子知道你們‘亂’嚼舌根子,看老子不把你們的舌頭都拉出來扔到芒碭山里喂蛇!”
少年道士聞言臉‘色’一變,目中閃過一絲驚恐;周圍眾人則一哄而散,一時間,‘門’前除了車夫與他,就只剩了白衣‘蒙’面‘女’子,牽著乘黃,施施然站在對面。
少年道士這才注意到這一人一獸,只見:
靈獸有三丈長、一丈高;通體雪白,狐貍首,肋下生著四片明晃晃的昆蟲大翅,背上還長了兩個像鹿角的翠綠‘色’尖角。
‘女’子悄然‘玉’立,一頭黑發隨意用木簪別在了頸后;臉上罩著一方白紗,只‘露’出柳葉般的眉‘毛’和彎月樣的眸子,鬢角現出嫩‘玉’膚脂;白‘色’宮裝襯著婀娜身姿,裳上繡著一朵含苞綻放的茉莉‘花’似能迎風搖曳,下擺千褶蘭‘花’裙好似‘波’瀾生煙;足下一雙白鳳繡鞋,‘露’著藕節兒般的足踝,上面還系著一個紫金小鈴,“叮鈴鈴”輕輕擺響。
‘女’子見他一副呆傻樣子,柳眉稍蹙;‘玉’手輕輕一彈,一道金光落在少年道士的水火絲絳之上。他低頭查看,淡黃‘色’絲絳結隱有一朵牡丹‘花’開,方才恍然醒轉。再去尋那白衣‘蒙’面‘女’子,早已伊人無影。
“若是今生,楚云能夠求得這樣的仙‘女’姐姐青睞,縱死無憾……”
少年道士自說自話,猶自沉浸在方才一幕,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