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恍惚間想起了當年往事。
神話時代至今,他一心只爲成仙,從未有過道侶,一生中雖然也有過幾個紅顏知己,但早已紅塵化土,跟不上他的步伐。
成道後回首,故人皆已逝去,墳都早已古舊,這些人雖然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過客,但他不曾忘記。
歲月無情,他身爲天尊也無法改變什麼,縱然有九轉仙丹都無用,唯有奇花神命花才行。
傳說,屍體若是保存完好,可用此花聚神魂、造靈識,讓逝去的人完全復活。
這在靈寶眼中,是另類的輪迴,可算屍變,與他的道心不符,但當年他顧不得許多,想試上一試。
昔年世人傳言靈寶殺進仙域,是爲了試劍,但其實不然,他是爲了去尋找只有在仙域纔有的這株奇花。
當年,靈寶不在正確的時間,不在正確的地點,強行轟擊仙路,貫穿出了一個巨大的通道。
那裡光雨飛舞,霞光萬道,是一片浩瀚的世界,有仙光,有不死物質,亦有強悍的生靈。
他以爲這就是仙域,便用殺陣圖穩(wěn)固住入口,帶著四劍殺了進去。
可殺到後來,靈寶發(fā)現這個仙域的生靈弱小的可憐,雖然強悍,但遠不足以跟他比肩。
不久後靈寶發(fā)現一個驚天秘密,這是一個被人爲演化出的大世界,想向仙域演化,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發(fā)現仙域出現了問題。
仙域有損,與人界隔斷,偶爾有時會出現裂縫,也就是所謂的成仙路,會與人間界相連,但幾乎無人可捕捉到。
靈寶站在奇異世界之巔,遙望仙域,這裡比人間界更加接近仙域。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靈寶仔細研究這一奇異世界的天心印記,而後,他開始轟擊兩界通道。
天崩地裂,仙門出現。
一頭巨大的神鳥飛來,這是仙域的仙靈,雖然是法則所化,但有其法則,仙域內則必然真的存在這樣一頭神鳥。
法則仙靈很強,有天尊級的波動。
這只是開始,隨後仙氣澎湃,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現,一個個身穿甲冑,宛若仙兵,浩浩蕩蕩地從仙門上開拔而出。
無盡的仙靈出現,青龍飛騰,仙凰展翅。
這個地方發(fā)生了驚天動地的攻伐,光芒照亮了萬古,鮮血迸濺,百萬仙靈伏屍,這片戰(zhàn)場極度血腥,恐怖無比。
奇異世界在顫慄,至強的大道法則通過殺陣圖所穩(wěn)固的入口傳達至人間界。
仙光沖霄,撕裂九天十地,震撼人間界。
靈寶和仙靈的戰(zhàn)鬥太過恐怖,這是一場天崩地裂的征伐,浩蕩宇宙。
可以想見,在人間宇宙,諸天萬靈是何等的震驚。
四殺劍殺伐氣驚天,在加持了度人經義後更是所向無敵,斬向仙門。
度天度地度萬靈,就是真正的仙靈來了也可度化,更何況是法則所化的仙靈。
天搖地動,那扇門出現了搖動,剎那敞開,但瞬間又緊閉了。
也就是仙門打開的剎那,有一種氣息瀰漫而來,比奇異世界的不死物質還要濃密。
靈寶明白,這是真正的仙門,不是成仙路上那些由仙道法則所化的仙關,門後必然是真正的仙域大界。
可惜,他還不夠強,沒辦法轟開。
最終,靈寶退去了,仙門隱沒,億萬法則仙靈消散,奇異世界重歸平靜。
退出奇異世界後,靈寶回到了故人墳前,久久未語。
紅塵往事,皆埋葬於心。
“這詞可不能亂叫。”靈寶拍了一下林瞳瞳的頭,說道。
林瞳瞳後知後覺,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何會鬼使神差地說出那樣一個詞。
“好了,此間事了,我也該離去了。”
“天尊,可需相送?”
靈寶略微思索了一會,而後同意。
本來他想在太初古礦內走走,但轉念一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如今不同神話時代,這裡被太古皇入主,加之太初古礦本身就複雜無比,以靈寶現在的狀態(tài),危險還是有的。
“好,天尊慢走。”血凰古皇說完,便動用手段將靈寶和林瞳瞳送至太初禁區(qū)外。
此刻,天還黑著,但月光已經稀疏。
出了太初古礦,林瞳瞳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這次的經歷對她來說太過於不可思議了,無論是血凰古皇還是麒麟古皇,亦或是萬龍皇,哪個不是數百萬年前的太古皇,世間早有定論他們坐化了,然而沒想到他們卻依然在世。
除此之外,還有她跟隨的這位大人物,這可是活生生的古天尊啊!
神話時期距今無盡歲月,比之太古皇還要久遠,其中九秘更是被稱爲人族無上仙術,足以證明他們是有多麼的非凡和絕倫。
這些本來早已證實已經坐化在歲月裡的強者,卻依然在世,這讓林瞳瞳覺得就算世間真的有仙,也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但同時,她又茫然了。
既然血凰古皇、麒麟古皇以及萬龍皇都在世,並沉眠在太初古礦中,那由此推想其他的生命禁區(qū)多半也有這樣的人。
不死山內的至尊若真的出世,光靠大成聖體大人能夠平定嗎?
畢竟太初古礦內就有七八位太古皇,而不死山生命禁區(qū),就算沒這麼多,那也不會少。
一對一也許還有勝算,可萬一有一兩個如血凰古皇一樣,能恢復巔峰戰(zhàn)力的至尊出手,那可就難說了。
“大人,你真的是我祖上嗎?”林瞳瞳打起了這位祖上的主意來。
神話時期天尊,要是真的是她祖上,那人族就有救了,畢竟九秘就是人族的無上仙術,身爲人族天尊豈會坐視不理?
“寬泛上來說,算。”靈寶說道,“但嚴格意義上,我並非你的祖上。”
“啊?”林瞳瞳沒能理解,爲何算又不算。
“你聽過《度人經》嗎?”靈寶問道。
林瞳瞳思索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那就不要多想了,你有你的路,等你足夠強時,自會知曉一切。”
林瞳瞳點頭,天尊不願多說,那她自然不敢多問,之前所有想問的問題都被她埋藏起來。
“叮”的一聲,邊走邊思考問題的林瞳瞳突然停下,她分明聽到了某個聲音,然而四下除了她和那位天尊祖上外,再無其他。
“祖上,您……您對我做了什麼?”林瞳瞳頓時反應過來,肯定是這位天尊祖上對她做了什麼。
“不用緊張,我只是在你的識海中下了個禁制,你在太初古礦中看到的、聽到的,只有你自己能知曉。”
太初古礦內發(fā)生的事情,對世界而言震動太大,若是走漏消息必然會天翻地覆。
也就是因爲林瞳瞳算是他的後人,他才帶她去見見世面,不然早在太初古礦外時,他就不會讓血凰古皇將林瞳瞳也一起帶進去了。
聽了靈寶的話,林瞳瞳覺得天尊祖上做的很對。
畢竟就算是尋常的秘密被人探去,都會招來殺生之禍,而她現在所知曉的秘密足以顛覆世人的認知。
若是沒有禁制手段,被他人探視了識海,到時候必然是大禍。
“走吧,去聖城。”靈寶望向天際。
“聖城啊,祖上您也想去賭石嗎?”林瞳瞳想到了什麼,問道。
“何爲賭石?”靈寶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沒想到世間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賭石啊,就是以源的多少換取大小不同的源石,看源石是否有源,有什麼種類的源,有多少源。如果比換的源多就賭對了,可謂暴富,反之則輸。”
林瞳瞳覺得很驚奇,世上還有人不知道什麼是賭源的嗎,而且對象還是一位通天曉地的神話時代天尊。
當然,這疑問她不敢說,說了怕不是要捱打。
“這就是賭石啊。”
靈寶懂了,源石的外皮有阻隔神唸的功效,也有封閉之能,自然尋常手段不能探清源石內的情況。
這種活動在神話時期並不曾出現過,畢竟源對於那時候的生靈來說,用處不大,只不過沒想到萬古歲月過去後,這倒成了一種娛樂活動。
“對啊,現在聖城可能匯聚了相當大的風雲呢,畢竟是瑤池盛會前的源石展會,聽聞近年來在北域挖出了的好東西都會出現,甚至有不少的奇石。”
“奇石,聖靈嗎?”
林瞳瞳一陣語塞,她突然感覺到,她的這位天尊祖上過於老古董了,恐怕脫離紅塵人間太久了。
當然,這話她也沒敢說。
“不是聖靈,只是那種裡面有特殊東西的源石而已,我?guī)タ匆淮文椭懒恕!?
“好,走吧。”
半天后,靈寶和林瞳瞳回到了縹緲聖城。
不久後此城域門開啓,兩人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玄玉臺上。
聖城,地處東荒北域,在這片赤色的大地上,它與太初古礦一樣有名,北域居民持之奉爲無上神地。
聖城所在的這片綠洲,極其廣闊,方圓能有數萬裡。
此綠洲內城池很多,且相對其他綠州來說,少有流寇敢在這裡放肆、洗劫,因爲諸聖地都在此州各處建有城池、駐有人馬。
東荒北域,聖城綠洲,缺鳳嶺。
缺鳳嶺,因其山脈中有一塊形似鳳的缺地而得名。
至於縹緲聖城,就建立在缺鳳嶺所缺的鳳地上,此地距離聖城只有一千四百里遠。
在這缺鳳嶺山脈中,除卻縹緲聖城這一座大城外,還建有供給北域原住民生息的一座城池。
這座城池內的人口大概在數十萬左右,這在北域已經算是很繁華了,大街上人來人往,修士絡繹不絕。
“人可真多,頭一次見這麼多人。”
林瞳瞳看著城內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由感嘆,這裡可比荒古禁地外的那些城鎮(zhèn)繁華多了。
一開始,林瞳瞳是想直接動用域門到達聖城的,只不過縹緲聖城內負責開啓域門的人告訴她,聖城周邊千里範圍內有莫名場域干擾虛空,想要去往聖城,只能靠修士自己一路飛行而去。
走了一陣子後,林瞳瞳感到腹中飢餓,在看到路旁的一家裝飾豪華的酒樓後,便說道:“祖上,我們在這裡吃點東西吧,我肚子有些餓了。”
最後林瞳瞳更是點了一道名爲靈寶八珍的菜,而且還向靈寶說道:“祖上,這道菜可謂一絕,在東荒大地上,菜餚排名當中能排進前十呢!以前這些菜餚我可吃不到,嘿嘿,我今天請您嘗一嘗!”
林瞳瞳本著聖地的源不花白不花的原則,點了一大推以前根本吃不到的菜餚,過於興奮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靈寶那異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