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煙火還在此起彼伏的綻放各樣色彩,將昏暗的小巷照的透亮,巷子的最深處已經是個死胡同,無路可走,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定,背對著巷口。
葉清歡走的急,此刻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也牽動了還沒好的透徹的傷口,一下子倒抽了一口冷氣。
邵允琛轉過身,疾走了幾步過來,“你沒事吧?”
“站住,別過來,”
她忍痛呵斥了一聲,遠處的身影停了下來。
又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將后背挺直,臉色有些蒼白,質問道,
“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邵允琛沒什么表情。
夜幕下的煙花像是巨大的背景板,又是綻開一朵粉色的兔子,葉清歡忽然意識到了點什么,眉頭皺了起來,夾槍帶棒道,
“這是你安排的吧?堂堂燕京軍區少將,現在應該也升了官了吧,不忙著憂國憂民,跑到我們這個小鎮子上來,未免對不起你的軍銜和國家的重用。”
“今天是安安滿月,我想給他……”
“不需要,”
葉清歡冷冷的看著她,“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她才剛滿月,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多,她需要的不過就是陪伴和愛護,你花這么大的手筆給她安排的東西,除了感動你自己之外,感動不了任何人?!?
“如果你們有什么需要的……”
“沒有,”
不等邵允琛把話說完,葉清歡便毫不客氣的將他的話打斷了,“沒有任何需要,就算是有我也不會麻煩你,你是不是忘了,你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一句‘沒有任何關系’讓邵允琛的神色驟然一僵,素來從容鎮定的人在此刻也有些局促無措,沉默了許久,才悶聲道,
“我只是想來看看孩子?!?
“孩子也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葉清歡神色冰冷疏離,“就當是我懇求你和邵家,放過我,也放過安安,她只是一個女孩,擔當不起你們邵家傳宗接代的職責,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過一生,跟著你,她永遠做不到。”
夜空中的煙花似乎將要燃盡了,正在掙扎著釋放最后的余暉,深巷也漸漸的恢復了昏暗的模樣,邵允琛的身影被隱沒在巷子深處,像是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經歷了宛如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后,葉清歡看著那道黑影,
“希望你盡快離開,以后也別再出現了。”
丟下這話,她轉過身就走,頭也不回的樣子分外的決絕。
等她走后許久,巷子口才出現另一道身影,似乎是已經在一旁站了很久了。
“首長?!?
邵允琛緩緩從深巷中走出,扶著斑駁的墻壁,忽的捂住了胸口,面色痛苦萬分。
“首長,您還好吧,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冷汗順著他的臉頰一直落下,剛毅的面容上流露出的痛苦卻不只是因為這傷痛,好像是從皮肉下面骨頭下面傳來的一樣,綿長不斷的刺痛。
“沒事?!?
許久,他捏緊拳頭重新站直,望著遠處那個已經消失的背影,素來清冷不迫的眼神中,滿是歉疚。
“首長,您干嗎不告訴太太您被撤職的事情呢,為了秦羽的案子,還有除夕夜您違抗命令私自行動這事,都給您背了這么大的處分了,您總該讓太太知道,您是真的關心她的啊?!?
“這話以后不用再說了。”
“首長?!?
“撤職只是暫時的事情,‘禿鷹’的事情還沒解決,黑手黨那邊,黑狼這次吃了虧,丟了阿泰,不會善罷甘休,后面的危險還多著,她離我遠遠的反而安全?!?
“那您……”
“什么也不必說?!?
邵允琛決然的神色不容得一絲的質疑。
荀副官跟了他多年,即便是無奈也知道這是為今之計最妥帖的辦法,許久后,他嘆了口氣,
“那程宅隔壁的那間院子,真當客棧對外出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