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
“娘娘,皇上此時正在殿外,真的不見嗎?”元修問道。
“不見。”張黧道,放下手中紅棗茶,“海棠,我困了。伺候我就寢,閉門謝客。”
海棠與元修對視了一眼,面上皆有憂慮之色。
海棠與元修都算是宮中老人兒了,怎會陳煜可謂是專寵張黧。只是張黧一直閉門不出,就是陳煜來了也不願意見,叫他們實爲擔憂。同時也是疑惑不解,陳煜想去哪裡在這東汙誰人攔得住呢?更何況一個小小西暖閣?可說不上來爲什麼,張黧不叫他進,他就真的只是在殿外站上一會兒子,便回金華殿了。
這幾天以來,日日如此。
海棠替張黧解下貂皮,又在炭盆中加了木炭,“娘娘…”
“怎麼?”
“您真的不打算見皇上嗎?宮中嬪妃有孕實在乃常事,更何況皇上膝下無子,黛嬪有喜可謂宮中喜事,娘娘與皇上雖是有情,卻也不可這般不見皇上啊…”
常事?
喜事?
張黧痛苦閉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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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說,那孩子多久了?”
“回娘娘,黛嬪娘娘腹中皇子已二月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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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有餘!
豈不是淡影樓被封,她在天牢九死一生,又中了蘇嫣然放入金步搖之中的毒,彩蝶白亦無辜受牢獄之苦之時?!
他竟是在那時與別人風花雪月!
叫她如何不怨!
她住在金華殿許久,與陳煜日日同處,夜夜同眠。可他,從沒有碰過她一次。她以爲,他愛她,珍惜他,怕是她重病初愈再傷了元氣纔不這樣。可是…如今張黛竟是懷孕了!
他不是說回宮之後,要與她生一堆可愛的孩子麼!
一滴淚滑落臉頰。
“你下去吧,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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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離除夕已然不剩幾日,陳煜倒是也沒有再來過西暖閣,也許是忙宮中除夕之日慶典。
雪早已經化了,曾經張黧陳煜白雪之下賞紅梅的畫面,好像也隨著這大雪融合好似沒發生過了。
宮中處處掛起紅燈籠,殿中也皆倒貼上紅色的福字,就連內務府近來送來的衣服,也都是大紅色底色爲主,又有金絲線繡上的富貴結。
“娘娘!”海棠叫道,臉色竟是少見的興奮。
“怎麼了?”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張黧心中也微微一滯,陳煜來了,他來了啊…
他已經許久沒來了。
只是…
“不見。”
“…娘娘?”海棠明顯不願如此去答覆陳煜。
“這西暖閣內誰是你主子!你要如此不願,不如不在這西暖閣待了!去侍候皇上豈不是更好!”
海棠聞聲色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片刻後纔敢有動作,向後退著想去答覆陳煜。
卻不由腳步一頓,見面前有人。
擡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皇…皇上!”
陳煜看起來站在這裡已經很久了。這麼說…剛纔張黧說的話,他都盡數聽去了?
海棠不由得顫抖。
卻見陳煜只是擺擺手,命她退下。
“黧兒,你竟這般怨我,這麼久都狠心不見我。”
他的聲音依舊溫婉如初,在這數九寒冬,也一如春風。
眼眶,紅了。
“我待你如何,你真不知嗎?”
她知道。
她當然知道…
就是如此,她才更是接受不了,別人有了他的孩子。
她在牢獄之中受苦之時,他…他竟是,竟是和別人攪弄風月…
忍住哭腔。“我不願見你,你爲何還來。”
他自是聽出了她哭了。
上前幾步,不顧她的推脫,強行將她擁入懷中。
這下她的淚倒像是徹底斷了線的珠子,在陳煜懷中,流的肆虐。
“日後別再躲著我了好嗎?”
“…那,張黛怎麼辦?”
張黧感到陳煜的身子猛然一僵。接著,竟是放開了她。
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
“張黛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封信,是給你的。”今日前來,非見到她不可,除了甚是思念,也因爲這封信她不得不看。
信?
張黧接過,打開來看:
“大姐姐:
見信已遠走。
自姐姐重傷後,皇上一直護在姐姐身旁。妹妹心中擔憂不已,卻是沒有探望的機會。
聽聞姐姐現下康健,心中欣喜非常。
二月前,姐姐入天牢。皇上心痛醉酒,誤把妹妹誤認爲姐姐。
這是妹妹搶了姐姐的恩寵,一直不敢讓姐姐與皇上得知妹妹有孕。卻是抑制不住孕吐,太醫請脈報於皇上後,妹妹決定離開。
這是妹妹強搶來的福氣。
此生能有一個孩子,妹妹已知足。
生下孩子後,妹妹會好生撫養,孩子成年後,願以此謝罪,了此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