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清晨,天剛露出魚肚白,一切都好像還未混進動物的氣息,一切都純凈的讓人心曠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畫,水墨畫里,彌漫著好聞的花香。
早晨特有的新鮮清透感覺,當薄疏的曉霧被輕風驅得幾近罄盡時,一輪新的朝陽,便從迢遠的東方上踏著晨曦鋪就的爛漫霞路,冉冉升騰到天光熹微的蒼穹上了。太陽像一個熊熊熾燃的火球,越燃越大、越燃越亮。很快的,滿世界都炫目璀璨地泛起了黃澄澄的金光,天地間頓時充滿了盎然的生機與活力。
張黧背后靠在錦織的軟塌上,一頭烏發如云鋪散,醒來時仍抹不掉眉眼間攏著的云霧般的痛楚。
這樣的酷刑,在幾千年后的世界哪里會有?這下她可真算是體會到了分筋錯骨的痛。
“黧兒姐姐!你醒了?”丁香的聲音。
“丁香…妹妹?”
嗓子也好痛。
“黧兒姐姐,你別說話,先喝點水。”說著丁香端來一盞茶水,輕輕扶著張黧的后背,喂了下去。
“丁香妹妹,你怎么樣了?落水之后可有落下什么病根?”張黧喝下水總算好了一些,又急忙問道。
誰知丁香的眼眶說紅就紅,珍珠般的淚滴啪嗒啪嗒的落下,“黧兒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黧兒姐姐挨了板子!”
“黧兒姐姐挨了板子,性命攸關!皇兄命人徹查此案,最后發現竟是皇后差人喚我去鴛鴦湖,又叫一個身段與黧兒姐姐差不多的女子換上姐姐的衣服站在鴛鴦湖邊,待我去了便不分青紅皂白將我退下水!我卻還上了歹人的當,指控了黧兒姐姐,害黧兒姐姐受了這么大冤屈!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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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丁香這么說,張黧心中也算對此事了知之通透,怪不得丁香會在醒來時躲著她!
“不是妹妹的錯,妹妹也是受害者。”
丁香擦了擦眼淚,“幸好皇兄是明君,沒有中了皇后的奸計。現在皇兄已將皇后禁足西宮三月,罰一年的俸祿,每日抄佛經,無昭不得出!”
“皇上?”
張黧依稀記得,自己被蘇嫣然帶走去了慎刑司,更是命了侍衛使了全力打,昏迷前是凌天凌夜那讓她吃驚的一場武功絕技。
“是皇上救我的?”
丁香一愣,“自然是皇兄救黧兒姐姐的啊,不然這皇宮誰還能救得了姐姐?”
是啊。
皇后懿旨。
若不是陳煜,凌天凌夜又豈會救她。
“皇兄對你可真好啊姐姐!姐姐不知道那晚皇兄有多慌,太醫在慎刑司穩住你的傷勢后,是皇兄親自把你抱回來的!從小到大,我根本就沒見過皇兄這樣對過哪個女人…”丁香回憶道,“黧兒姐姐已經昏迷了五日之久,我覺得皇兄都快堅持不下去了,可是皇兄還是每天每夜的在床邊守著你,到了上朝的時候就出去,下朝了就又回來守著…”
張黧眼眸幾番明暗,不知是喜還是悲。丁香還不知道,眼前的陳煜,已經不是她口中陪她從小到大的皇兄了。
“皇上駕到!”
接著便聽到陳煜的聲音,“不是說過了嗎,不必通傳了。以免饒了黧妃休息。”
他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了。
他也不知道,這些話被她全數聽進了心里。
轉眼陳煜已經進了寢殿,見張黧已經轉醒,堪堪止了腳步。
張黧抬頭看向他,目光對視間竟讓她有些心疼,他的眉目間已不見昔日的萬般風華,有的只是從內心深處溢出的恐懼與疲憊。
他在怕什么?
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么長那么長的時光,他啞著嗓子開口:“你…還在嗎?”
起初便是丟了性命才來此異世,眼下陳煜是怕她已然不在這個世界。
就像是說出終其一生的承諾一般鄭重,“我在。”
“皇兄,黧兒姐姐,你們在說什么啊?什么你在我在的,我怎么聽不懂?”丁香疑惑的用手指攪了攪頭發。
丁香調皮的樣子惹得二人心中不再那么緊張,相視一笑,卻都并未解釋什么。
“黧兒,朕還欠你一樣東西。”陳煜道。
“恩?”
“那夜馬車上朕說回宮后命人做吃食與你。”
真是較真。
不過,她喜歡他的較真。
“既然如此,那自是皇上欠我的,皇上打算什么時候還?”
“現在。”
陳煜命人將桌上放著的餐盒掂來,又遞到張黧手上,“嘗嘗看,喜不喜歡。”
餐盒內是陳煜每日都命人換好的新鮮食物。為的就是等著張黧醒來便能吃到。
“黧兒姐姐,快打來吧。”丁香的笑聲如銀鈴,激動的揮舞著小手,催促著張黧打開餐盒,卻不知怎么的惹得張黧臉上紅霞滿片。
張黧纖長的手指撫摸著餐盒上的暗紋,慢慢打開了餐盒。
“牡丹餅?”
“恩,每日沾了清晨的露水新開的牡丹花。”陳煜道,“嘗嘗吧。”
幾天都沒吃飯,自然也是餓了。張黧點點頭,手指掰開了牡丹餅,朝著花瓣做的餡料咬了過去。
陳煜眼睛一瞇,望著那塊牡丹餅,沒有說話。
感覺陳煜望著她,心中自然是覺得自己這般吃可能不合適,急忙把手中剩下的糯米皮塞進嘴里。
“黧兒從前也喜歡這樣吃牡丹餅?”陳煜目光悠長,這么問道。
“啊?畢竟餡料比較好吃,肯定是先吃餡料了。”
“…黧兒喜歡吃那自然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