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還是有點積蓄,暑假接了幾個活,七七八八就夠了。”
孟希把大包小包放進臥室,走出來看見趙媛媛還愣在門口,走過來拉著她進屋溜達,笑吟吟地指天指地:“你看,這雖然是老式板樓,不過它南北通透,陽光充足。而且附近有地鐵,前面公車站坐99路也很快可以到你們學校,很方便……”
“孟希,你好像售樓販子。”
“你不喜歡?”
趙媛媛看孟希難得有一點點忐忑,心深深一軟,勾著他的脖子,抱住他:“不,我喜歡,特別特別喜歡。”是他們的家啊,就算是間茅草屋,她也喜歡的。
2.
趙媛媛開始了學校住房兩點一線的生活狀態,孟希每個星期周六會來住一晚。
他現在已經搬回孟家,趙媛媛爸爸的事他去請求他爺爺幫忙,老人家后來答應了他,不過條件是他得搬回去。
趙媛媛甫一聽這事,心中十分愧疚,彼時孟希正在烙蛋皮,趙媛媛站在廚房門口和他說話,然后她突然走過去,從背后抱著他,輕聲說:“對不起。”
孟希聽出她聲音里真切的內疚,他轉身,和她面對面,深深望進她眼里,說:“對我的爺爺,還有爸爸,我從來沒有恨過他們,不回去也不是因為賭氣或者懲罰。事實上我很想和他們和解,在保持我自身自由的同時能和他們發展親人的感情。我只是在等一個契機。原來我打算等我把我的事做得更好了再回去,用一個獨立的有價值的身份去面對爺爺,那時他明白不能隨意決定我的命運和前途,也許我們就可以和解。你爸爸的事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明白爺爺其實是關心我的,他現在最希望的只是我能陪在他們身邊。我很高興,所以,你不用感覺任何抱歉。”
趙媛媛看出他眼底由衷的開心,面色終于緩和,她笑開:“你們相處得好嗎?”
孟希點頭:“嗯,每天晚上我都陪爺爺下一盤象棋,有時會和爸爸喝一杯酒,聊聊過去。他們都是很了不起很出色的人,我對他們還沒有至親一樣的感情,不過我尊敬他們。我們都在了解對方,表達自己,我很滿足,我想以后我們還會相處得越來越好。”
趙媛媛為他開心,雖然他有很多手足般的朋友,現在她也和他在一起,但親人的愛是無法替代的,他心里某處一定孤獨了很久,想起自己家發生的那些事,她心中五味雜陳,抱著他,迭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孟希拍拍她:“媛媛,我的蛋餃皮要糊了。”
媛媛放開手,探頭一看,驚道:“怎么蛋餃皮是黃色的?”
孟希壞壞一笑:“我加了胡蘿卜和青菜汁,你不是不愛吃蔬菜嗎?這可不是好習慣。以后我會想辦法讓你多吃,愛吃。”
趙媛媛不以為然:“那是不可能的!我媽想了二十來年的辦法,都拿我沒轍。”
一說起王淼,趙媛媛眼神驀地一暗。
孟希不動聲色看在眼里,拍拍她的頭:“走著瞧唄。”
那天中午孟希做了三菜一湯,蒸蛋餃,麻辣雞絲,炒三絲,白果豆腐鯰魚湯,都是趙媛媛愛吃的,味道也特別好。
趙媛媛一邊吃一邊感嘆:“啊,孟希,你盡得香香姐的真傳啊。”
孟希瞇眼笑:“我會告訴你香香姐的廚藝是我教的嗎?”
趙媛媛做了個鬼臉:“哎呀,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你這人夸不得,夸不得啊。”
孟希故作大驚,往身后看一眼:“尾巴,有九條嗎?”
趙媛媛笑得不行:“我數數,啊,有,有。哈哈,你不但要做廚藝達人,還要做狐貍精,孟希你真是志存高遠啊。”
3.
初秋的時候,管斐琳要和阿圓去爬山,是星期天,也約了趙媛媛,孟希這天正好有空,就一路同行。
B市但凡有點名氣的山,這一年都被管斐琳和阿圓征服得差不多了,他們這一次去的是西南的一座不那么著名的山——天翠山。
天翠山隸屬燕山山脈一部分,因為離市區很遠,山上也沒甚絕美的著名的風景,所以尚未開發,探幽的游客不多。山上灌木叢生,野花點點,沒有參天古木,只偶有松柏和野果子樹。
一開始趙媛媛渾身帶勁兒,看見迥異于城市的風景,跟打了雞血似的突突往上爬,把另外三個人遠遠甩在了身后。
孟希和管斐琳一直叫她慢點,她不聽,結果半個小時就斗敗的公雞一樣蔫乎下來。
孟希拉著她往上走,管斐琳和阿圓走在前面,她時不時轉過頭叉腰大笑幾聲,把趙媛媛氣得直跺腳。
孟希笑:“他們爬慣了的,你比什么?追不上的,我們邊看風景邊走吧。哎,那邊好像有野棗,你吃不吃?”
此情此景,也只有吃的能慰藉趙媛媛這吃貨的一顆破碎的心了。她猛點頭。
孟希轉頭和管斐琳他們打招呼,讓他們先行,阿圓說上面有座寺廟,他們在那里等他們。
孟希摘來野棗,他專挑了紅的摘,吃起來竟十分美味,甜中帶點微酸。
趙媛媛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咬著棗子,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秋高氣爽,碧天無云,野花青草在身邊環繞,飛鳥在樹枝間吱喳鳴叫,太陽升起來不久,空氣里還聞得見清新入脾的露珠的味道。
孟希坐到她旁邊,又遞了幾個果子給她,趙媛媛接過來,順勢親了親他。
孟希不曾見她這樣主動過,眨眨眼,耳朵泛出一點紅意。
趙媛媛發現了,拍手笑他:“害羞哦,哈哈,孟希你害羞哦。”
孟希抿嘴一笑,伸手掣住她后腦,一吻到底,直親得她雙頰飛紅,眼波流轉。
趙媛媛瞪他,又氣又笑:“啊呀呀呀呀,你這人,得罪不得。”
孟希眉開眼笑,摸摸她腦袋:“嗯,孺子可教。”
寺廟在半山腰,趙媛媛他們到的時候,管斐琳和阿圓正坐在正殿外的石桌前喝茶。
“可人兒,快來快來,喝喝看這個大葉茶,山僧自己種自己炒的,可香。”管斐琳朝趙媛媛招手。
趙媛媛正渴,騰騰騰奔過去,把管斐琳那杯茶接來一飲而盡。
“哎喲,你屬牛的吧?!”管斐琳驚呼。
“我再進去要兩杯。”阿圓說完起身進去后廂房要茶。
這座寺廟挺小,連個殿額也沒有。不過香火裊裊環境清幽,四下里打掃得十分潔凈,倒是個清凈的好地方。
趙媛媛和管斐琳商量著進去燒柱香,許個心愿。這里好像不興收香油錢,進去正殿,只有一個僧人在拂拭殿柱。
殿內較外面暗許多,格外有一種肅穆莊嚴的感覺。正面一座菩薩像仙容妙目,慈悲非常。阿圓說民國時一位將軍下野時就隱居在此處,想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趙媛媛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望著菩薩,心驀然變得十分清凈安寧。
然而她是有所求的,求她愛的人都平平安安,求與她相戀的人長樂不央。闔眼默禱心愿,俯身三個叩拜,趙媛媛睜開眼睛,起身回頭,看見孟希正站在大殿門檻處沖她微笑。
他眉眼疏朗柔和,笑意微微。
過去幾年,她經歷了人生太多變數,可是,從十六歲開始,這個叫孟希的男人就這樣一直站在她身邊,從不曾離去,從不曾讓她失望,他漸漸成為她心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可知道么?她愛他,他可知道么?她依戀與仰慕著他,他可知道么?她想要好好好好地愛他,用生命愛他,他知道么?她想與他共度此生永不分離,他可知道么?
不知道也沒關系,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時光最終會讓他明白她的心意。
她背著手,跳跳地走過去,拉起他的手:“我餓了,我們下山吃東西去。”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花了不到上山的一半時間,一行四人就到了山腳。
聽說附近有農家樂,具體位置不知,孟希和阿圓去探路,趙媛媛和管斐琳就坐在車里閑磕牙。
趙媛媛從背包里拿出一張紙來給管斐琳:“喏,你們家阿圓要的簽名,他也太內向了吧,怎么不自己開口?”
管斐琳接過那張簽名,不以為然:“那是我們阿圓矜重自持。”
趙媛媛嘿嘿笑:“還是孟希好,直來直去干脆利落。”
管斐琳輕哼:“他才不如我們阿圓吶。太帥,有距離感,而且眼中有兵氣,發起火來一定了不得。還是阿圓好。”
“孟希好。阿圓太老實,一定被你治得死死的,沒勁。”
“那叫外圓內方。”
“那我們孟希就是外柔內剛。”
“孟希像高加索大牧羊,看著溫和好相與,其實不然。阿圓是拉布拉多,可愛又忠誠,我愛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