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去書塾讀書,阿.小娘她不知道耳提面命過多少次了。”
一旁的餘嫣然眼中有些羨慕的點了下頭,道:“齊大非偶,必齊之姜。”
明蘭擡頭抿嘴看著午後的天空,笑了笑道:“正是此理。”
側頭看著嫣然,明蘭又道:“嫣然姐姐,你就不同了。”
餘嫣然挽著明蘭的胳膊繼續朝前走著,低頭道:“我?是有些不同!雖然祖父身居高位,但我生母早逝,並非父母雙全之人”
看著嫣然蹙眉的樣子,明蘭正要說話,
“哈哈哈!楓哥兒說的是!”
不遠處的過道中就傳來了少年們暢快的笑聲。
明蘭和嫣然對視了一眼,便要轉身離開。
“六妹妹!留步!”
過道中,有男子眼疾口快的叫人聲音響起。
明蘭不得不挽著嫣然停下腳步,朝著小桃招了招手後,看向了過道。
此時,明蘭這纔看清楚,來人是今日來家中拜年的幾家公子和各自的小廝。。
明蘭和嫣然站在原地,兩人對視的時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侷促。
衆人走近,明蘭和嫣然趕忙帶著女使福了一禮,道:“顧二公子,徐五哥哥,三哥哥,新,新春喜樂。”
嫣然不敢擡頭,垂眼看著幾人的靠近地面的衣襬道:“三,三位公子,新春喜樂。”
明蘭和徐載靖、顧廷燁一起上了幾年書塾,自是能聽出來,方纔是顧廷燁將她叫住。
所以,明蘭大著膽子擡頭看著三人,心裡有些發慌的說道:“顧二公子,您,您叫我有何事?”
說話的時候,明蘭看到了顧廷燁身邊,正在笑看著她的徐載靖。
察覺到兩人對視,徐載靖還笑著朝她點了下頭。
也不知爲何,看到徐載靖後,明蘭的心情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長楓笑著擺手道:“六妹妹,沒什麼事兒。”
長楓說話的時候,顧廷燁快步朝前走了幾步,嚇得明蘭和嫣然連連朝後退著。
看到此景,顧廷燁笑著搖頭,停下了腳步,道:“六妹妹,楓哥兒說的是,我沒什麼事兒,主要是想和嫣然姑娘道個歉。”
聽到自己的名字,嫣然挽著明蘭的胳膊一緊,她有些驚慌的擡起頭,電光火石的瞥了眼顧廷燁一眼後,繼續低著頭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道,道歉?你爲什麼要,要道歉?”
說著話,嫣然繼續低著頭,求助的看了明蘭一眼。
“今年.不對,去年清明節,我和靖哥兒在城東官道旁馭馬狂奔,對餘老大人老夫人還有嫣然姑娘多有驚擾。”
“雖然當時事發突然,內有別情,我和靖哥兒也是迫不得已。但此時恰好碰到嫣然姑娘,我是要道一聲歉的。”
說著,顧廷燁拱手躬身一禮。
一旁的明蘭聽著對話,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顧廷燁和餘嫣然。
餘嫣然又擡眼看了下顧廷燁,道:“你,你下次,多多.多多注意便是。”
顧廷燁道歉的時候,徐載靖和長楓已經帶著小廝走到了一旁。
徐載靖笑著搖頭道:“嫣然姑娘,我想二郎他.可不想再有下次了!”
顧廷燁直起身子點了下頭。
餘嫣然朝說話的徐載靖看去,許是因爲老是通過改進徐載靖的‘發明’掙銀錢,餘嫣然心中對徐載靖有種別樣的感覺。
當然不是越過禮法的那種。
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喜歡,心裡想總和徐載靖多說幾句話的那種。
餘嫣然的想多說幾句話,不是要互訴衷腸,而是想問問徐載靖還有沒有更多的‘發明’,能讓她.再多條財路。
這種‘只圖銀錢’的坦然心態,讓餘嫣然看徐載靖的時候,眼神居然沒了多少閃躲。
看明白了餘嫣然眼神的意思,徐載靖繼續道:“那次,我們倆可是被人追殺。”
“追,追殺?”
餘嫣然眼中滿是驚訝側頭的和明蘭對視了一眼,‘追殺’這個詞語離著兩位閨中姑娘實在太過遙遠。
趁著餘嫣然側頭的瞬間,顧廷燁有些無禮的在餘嫣然臉上掃視了一下後,有些自得的挺了下胸膛,道:
“嗨!都是過去的小事兒,和在貝州比起來,差遠了!”
顧廷燁說完,感受著餘嫣然和明蘭看過來的敬佩眼神,嘴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徐載靖身旁的長楓,則十分敬佩的看著顧廷燁,眼中滿是憧憬的神色。
看了眼笑著微微搖頭的徐載靖,明蘭道:“哦!顧二公子,既然你致歉完了!那我,我和嫣然姐姐就先告辭了。”
“對對,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著,明蘭和嫣然福了一禮,趕忙腳步快快的朝各自祖母所在走去。
顧廷燁看著走遠後還回頭看了他一眼的餘嫣然,笑著深呼吸了一下,轉身同徐載靖道:“靖哥兒,你覺著”
“嗯,挺好的!”
“我”
三人說著話,繼續朝更衣的院子走去。
遠處,
不知是因爲走得快,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餘嫣然和明蘭呼吸的有些急促。
看著轉身離去的徐載靖等人,拿著手絹兒的餘嫣然和明蘭,動作相似的拍了拍自己起伏胸脯。
“下次再出來轉,還是讓女使走前面吧!”餘嫣然呼吸平緩了許多後說道。
明蘭連連點頭。
嫣然皺了皺鼻子後,道:“明蘭,我覺著顧家二郎他.好輕浮啊!一點都不像在貝州立大功的英傑!”
明蘭同意的說道:“嗯!顧二公子是有些哪有遇到就叫人家留步的!”
“就是!太無禮了!”嫣然點頭肯定道。
兩人背後說完別人的‘壞話’,相視一笑後,緩步朝著祖母所在走著。
“對了明蘭,之前我聽張家五娘說,徐家五郎在西北功勳卓著,還說他殺了不知多少白高敵兵,你說這是真的麼?”
明蘭沉吟片刻,道:“這種事怎麼會是假的?嫣然姐姐,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嫣然抿嘴道:“我我瞧著他一點也不兇神惡煞啊!”
“兇神惡煞也是對惡人敵人的,我們又不是。”
“也是!”
兩人說著話,帶著女使走出了院子。
下午,
來盛家接自家娘子回家的餘老大人抵達。
徐載靖等人便都去了前院正廳,分作兩排坐在下首,由盛紘作陪,請教餘老大人學問。
待餘老大人出了一道題目,衆人一番思索後答題的時候,
向來會察言觀色的盛紘,眼睛就在徐載靖等人身上和餘老大人臉上來回看。
顧廷燁說完後,躬身拱手一禮。
餘老太師瞇著眼在顧廷燁身上掃視了一下,道:“燁哥兒,你想法不錯,但子曰”
聽著餘老大人的話語,盛紘臉上一副受教的模樣,連連點頭。
點評結束,顧廷燁又是一禮:“謝老大人教誨。”
顧廷燁落座長柏起身。
小半刻鐘後,長柏躬身拱手一禮:“大人,以上便是小子的回答。”
餘老大人點頭捋著自己的鬍鬚,笑道:“柏哥兒,你能有此見識,甚是難得啊!”
聽到餘老大人的評價,盛紘臉上頓時滿是高興神色的看著長柏。
隨後,徐載靖等人也說了自己的回答。
餘老大人又是一番眼光毒辣的點評。
又說了一會兒話後,
衆人同餘老大人一起告辭,準備離開盛家。
大門口,
盛紘王若弗夫婦二人來送客,齊衡站在徐載靖身邊,眼睛在盛紘身旁看來看去。
看了許久,只有長柏長楓,卻也沒看到自己心中盼著能見到的那道身影。
顧廷燁走到徐載靖身邊,看著齊衡道:“元若,看什麼呢?”
齊衡趕忙收回視線,搖頭道:“二叔,沒看什麼!”
顧廷燁點了頭,看著餘家的馬車,同徐載靖道:“靖哥兒,下午咱們去更衣,看到六妹妹和嫣然姑娘,你說”
齊衡眼睛一瞪:“二叔,你們下午見過六妹妹.和餘家大姑娘?”
“對啊!叫你一起,你不是沒去麼!”
說著,顧廷燁有些納悶兒的看著齊衡。
“哦”齊衡有些後悔的應了一聲,察覺到顧廷燁的眼神後,齊衡趕忙道:“居然這麼巧。”
顧廷燁:“嗯!也算老天幫我啊!”
聽著身旁兩人的對話,徐載靖朝著盛紘王若弗躬身一禮後,朝自家馬車走去。
回家的時候,徐興仲沒有跟著,和父母留在盛家過夜。
離開積英巷,
因爲官府開放關撲三日,諸多汴京百姓出門逛街關撲,所以一路上道路兩邊都甚是熱鬧。
進內城後,熱鬧的更是上了一個臺階。
尤其是大相國寺附近,徐載靖經過的時候,周邊都已經有些堵車了。
聽著車廂外熱鬧喧譁的聲音,青草和花想雲想三個女使都撩開車窗簾,朝車外看著。
青雲騎馬跟在車旁,看著青草的眼神,道:“青草妹妹,要不你問下公子,咱們可以下車在街邊逛逛。”
青草一手撩著車簾,側頭看了下徐載靖後,轉頭和青雲道:“青雲哥,今日阿蘭沒來,我們就不下去了!留著銀錢到元宵節。”
車廂內,剛纔還有些躍躍欲試的雲想姐妹倆,聽到青草的話後,立馬打消了心思。
“也行!”
車旁的青雲笑了笑道。
坐在馬車中間的徐載靖沒說話,只是透過車窗朝外看著。
“讓讓!”
“一邊去!”
不遠處,有汴京衙役給一行騎馬的人開道,一邊推搡攔路之人,一邊朝著街上的路人喊著。
騎馬的人裡面,還有人看到馬車中的徐載靖後,朝著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瞪的車中的徐載靖有些莫名其妙。
待看到街邊被擠倒的一處攤子,徐載靖眼睛一亮道:
“停車。”
“籲。”
“公子?”
“咱們下去逛逛。”
聽到此話,車廂中的三個女使高興的對視了一眼。
出了車廂,周圍的叫賣、吆喝、討價還價等等聲音越發大了。
看到徐載靖一行人,商家們趕忙招呼道:
“衙內,可要撲上一手?”
“小娘子,瞧瞧這珠翠!”
“西域來的香料,您看一眼?”
四人朝前逛的時候,有看到徐載靖一行人打扮的百姓紛紛讓路。
不遠處開道的衙役,看到徐載靖時,趕忙躬身拱手行禮,還有衙役追上前面騎馬的一行人,稟告了幾句。
徐載靖沒表示,跟著的青雲則朝著衙役點頭回禮。
待走到方纔在馬車中看到的被擠倒的攤子旁,徐載靖看著攤子上擺放的顏色各異、造型別致的象生花,同攤主道:“大娘子好巧的手。”
那售賣象生花,正整理自己攤子的婦人,擡頭看著通身氣派的徐載靖,還有一旁衣著體面華貴,面容極爲柔美的女使,趕忙福了一禮,笑道:“小婦人多謝衙內誇獎!衙內謬讚了!”
徐載靖笑著搖頭道:“不不,我可沒謬讚!方纔在馬車中,晃得一看大娘子的攤子,還以爲是在售賣鮮花呢!這花兒配色真好!”
被徐載靖這般年輕俊美的少年誇獎,婦人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婦人手藝粗陋,當不得衙內這般稱讚。”
徐載靖說話的時候,
青草和雲想花想已經站在攤子旁,仔細觀察這些象生花了。
“好美呀!”
“可真像鮮花!”
“公子說得對,這配色好絕呀!”
三個女使邊看邊感嘆道。
“這顏色是大娘子自己配的?”
“回衙內,是小婦人自己配的。”
一旁的青雲道:“聽口音,大娘子不是汴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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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青雲,這婦人道:“小婦人剛來汴京不久,這扎象生花的手藝也是祖傳的。”
徐載靖點頭,看著婦人道:“大娘子以這手藝餬口?”
“是。”
徐載靖看著攤子上的東西,笑道:“那我全要了。”
“全謝衙內!”
“嗯,賃一輛馬車,將這些東西,一半送到勇毅侯府,剩下的一半送到廉國公府。”
聽到徐載靖的話語,擺攤的婦人一臉驚訝:“侯府.國,國公府?”
徐載靖笑著點頭。
青雲則已經拽過腰間的荷包,開始掏起了銀錢。
擺了大半日,本來因爲價格太高而賣不出去的婦人,看著眼前掏錢的青雲,一臉的不敢相信。
“拿上一張我的帖子,到了廉國公府後,請國公爺看一眼”
徐載靖側頭看了一眼人羣中朝他走來的幾人,又道:“讓那邊的衙役,也派倆人護著馬車去。”
“是,公子。”
青雲應是後,同朝這邊走來的幾人笑著點了下頭後,扯著其中一人朝衙役們走去。
青雲去忙的時候,
來人已經走到徐載靖跟前,笑著拱手道:“見過五郎!”
徐載靖看到來人也是一笑:“潘塵,你在這兒幹嘛呢?”
這潘塵乃是兆眉峰的下屬之一,之前去貝州,便是他騎馬和阿蘭進京傳的貝州之事的訊息。
回頭看了眼大相國寺,潘塵道:“回五郎,今日我等陪著北遼使節來大相國寺進香!”
北遼崇佛,初二來大相國寺進香差不多已是慣例。
“哦,原來是他們。”
“剛纔北遼人瞪你的時候,我看到了,五郎可還記得那人是誰?”
徐載靖疑惑搖頭:“沒見過,不認識。”
聽到此話,
潘塵後面的幾個皇城司吏卒面面相覷,一人說道:“五公子,那人被您揍過!郎中說是五臟受到震盪!他也是爲數不多幾個不瘸不拐,臉上沒傷的。”
徐載靖想了想,搖頭道:“那日揍過的人有些多,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