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晨並沒有再辯解什麼。而是不顧衆人阻攔,獨自一人衝下了城牆。
正如天使墮入黑暗一般,炎晨變成了城下的唯一一點光亮。如同暗室之中的蠟燭一般隨風搖曳,飄忽不定。
但是,在遊蕩者的眼裡,炎晨就像是耀眼的陽光,刺痛了他們的雙眼。
就連那條黑龍都被這光亮照的睜不開眼,一個不穩,居然身形搖晃了一下。騎在它身上的遊蕩者被這搖晃差點掀翻出去。
一時之間,見到炎晨的憤怒,之前別的遊蕩者的嘲笑 ,此時都變成了手中的力氣。
遊蕩尊者用黑暗荊棘用力一抽。“啪!”一聲響亮的抽打聲,伴隨著皮肉綻開的刺啦聲,以及那條巨龍的大吼聲一起響起來。令人不自覺的就如同深陷地獄之中。
“吼——”那條黑龍大聲一吼。吼叫聲,似是痛苦,似是示威一般朝著城牆而來。炎晨眼中盡是悲哀傷感之色。
那黑龍只是簡單的一吼,城牆之上的所有的法陣盡數破碎,所有的防禦盡數瓦解!城牆之上,所有的法師都如臨大敵。看著黑龍的眼神無不充滿了驚恐。
這些法陣可謂是長久日積月累而
成,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別想短時間內可以弄出這樣一個防禦來。而就是這樣一個防禦,居然在對方輕輕地一吼後之中全部瓦解!
炎晨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暴露在防禦之外的人。那些人不管等級高低,現在,臉上都寫滿了驚恐,震驚。以及面對突如其來的死神之時的手足無措。
炎晨看著那些人揮手把神之種子召喚出來,遮住了城牆。並沒有看著那條黑龍,衝著騎在它身上不停抽它的遊蕩者大喊“住手!住手!住手!”
眼前的遊蕩者臉上綻出了猙獰的苦笑。
炎晨一咬牙:“吾以精靈之名·現精靈之靈力·鳳舞龍蟠!”一條已經接近實體化的巨龍從炎晨所在的騰空而起。
所有人都以爲炎晨的這招會朝著那條巨大的黑龍。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擊卻是指向那黑龍背上的遊蕩尊者!
這根本沒什麼用好嗎?審判會的那位高級墮天使長老看著炎晨。這個人剛剛打斷了自己的招式。而現在又在故意拖延時間。
他,是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裡嗎!
炎晨自然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怎麼想他。但是,他依然沒有攻擊那條黑龍。
城牆之上,布埃爾手執天羽流芳弓拉滿了弓弦。炎晨臨走之時告訴布埃爾,要是他失敗了,那就讓布埃爾把手中這支積蓄了百分之一百力量的天羽流芳箭射出去。
由於積蓄的冰系力量太過強大,布埃爾已經恢復到了半人馬的狀態。
周圍人自然知道布埃爾是炎晨的契約獸。因此,也更加奇怪,哪裡有契約獸瞄準主人的?
炎晨還在試著攻擊那個騎在黑龍身上的遊蕩尊者。而那個遊蕩尊者就如戲耍著炎晨一般,每次都是剛剛好的擋住炎晨的攻擊,而又不把炎晨弄傷。
其實, 這時候的遊蕩尊者並沒有這麼想。他恨不得一下把這個一而再再而三阻擋他的可惡的人類捏死。但是,這條黑龍就是不聽話,每次只是爲他擋住攻擊,而偏偏又不會傷害這個人類。
算了,我看他還能耗多久。
遊蕩尊者眼中露出邪魅的一笑。早在開始,這裡就被他下了一個祖傳的密咒。
遊蕩仙者將要從這裡復活!炎晨看著黑龍。嘴裡就如同囈語一般“拜帕,拜帕,回來啊。”接著炎晨再次大喊“拜帕,回來吧!”
城牆上的人一愣。看著炎晨的身影。“布埃爾這是……”布埃爾解釋道:“這條龍是主人之前的契約獸。”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同時,他們看著炎晨,心中都有疑惑,這麼兩隻強大的契約獸他是怎麼得來的啊。
消息很快傳開,就連炎晨之後安排布埃爾的事情也一併傳了出去。這是一場豪賭,一場關乎所有人是否能夠活下去的豪賭。
衆人屏住呼吸,注視著正在城下失態的大喊著的炎晨。
炎晨並不是只是空洞的大喊。而是伴隨著他們的心靈感應,心裡和嘴上一起喊。
“ 隱藏在天地間的精靈啊,以吾之名借汝火之力·事火咒龍!”一條火龍衝向了黑龍拜帕,但是這會,拜帕並沒有再次阻攔,任由這個魔法打到了身上。
她記得,她記得這是炎晨和自己第一次合作之時用得招數。
騎在黑龍背上的遊蕩尊者自然看出了它的不對。剛剛要不是他躲得及時,那條火龍恐怕就將他吞沒了。
遊蕩尊者一看事情不妙,當機立斷的使用了一個黑暗烙印。這個漆黑的烙印在印上拜帕的額頭之時,她剛剛恢復的一點理智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炎晨再次大喊拜帕的名字“拜帕,拜帕!”拜帕痛苦的搖著頭。理智和這個烙印所下的命令在掙扎。
炎晨看著痛苦的拜帕,心裡只感覺如刀割一般的疼。
“拜帕,能在堅持一下嗎?”
“吼——”這一聲並不大,似乎是在答應著炎晨。炎晨道:“好!”話音剛落,炎晨六翼的光芒瞬間暗淡。
就在剛纔,炎晨想到了一個可以不傷害拜帕一絲一毫就可以殺死那個騎在她背上的遊蕩尊者,甚至消滅在場所有的遊蕩者的辦法。炎晨下定了決心,祈禱戴程老師保佑。右手觸碰到了左手的紋身。
魔劍現世!
霎時之間,天空變爲了血紅色,炎晨左手握魔劍,紅色長髮飛舞,右眼散發出詭異的紅光,臉上無數的血紅色血管暴起。
所有有靈智的 遊蕩者看著炎晨,這個人,就是遊蕩仙者!?
這周圍的魔法元素是被完全抽光了,可是炎晨手中的魔劍用得可不是什麼魔法元素。
他這柄魔劍用得是怨氣!在這城門之外的遊蕩者哪一個不是怨氣所化?即使有些靈智,說到底哪一個不是炎晨能量的來源?
在炎晨手中魔劍現世的一剎那,周圍的所有遊蕩者盡數倒下。他們不是被炎晨殺死,而是生生的被抽乾了生命力!
此時站在城牆之上的人無一不叫好的。只要能消滅這些敵人,這些威脅,他們哪裡管你用的是什麼力量?
炎晨高舉魔劍,周圍更多的遊蕩者被吸收,不出一刻鐘所有的遊蕩者全部斃命,即使是在黑龍背上的遊蕩尊者也沒能倖免。
巨大的怨氣襲來令炎晨幾近迷失心智的邊緣。就連在城牆之上觀看的布埃爾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放箭的準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手心裡密密麻麻滲出的汗。這就是人類稱之爲緊張的感情吧。布埃爾居然笑了,自己和人類呆的久了,都變得多愁善感了。
炎晨還在與無盡的怨氣作鬥爭。眼前的黑龍儼然宛若新生一般,褪去一身的黑色變爲了一條至高無上的金龍。
她身上的血液並沒有乾涸,而是由藍色變爲了金色。
城牆之上,有人喊道:“龍神!她是龍神!”在光之大陸的傳說之中,只有龍神纔會有金色的血液。
此時,剛纔如同太陽一般的炎晨此時已經如同幽靈一般的陰暗,而剛纔宛如無盡深淵的黑龍此時卻是無比神聖!
這一前一後,令多少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不可思議了,兩人在同一時間,如同交換了外殼,光明與黑暗僅在一念之間。
炎晨扔掉了魔劍,魔劍自動化爲了紋身,附著在炎晨的左手之上。
突然,一股清涼從炎晨腦袋上傳來。拜帕早已恢復人形,只不過她此時帶著半面面具。拜帕開口,熟悉的清脆婉轉的聲音傳來:“萬物得其所,生命壽長,不夭,不傷。”
一瞬間,魔劍裡的怨氣,吸收外界的怨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炎晨左眼詭異的紅光消失,重新變爲了異色雙瞳。
拜帕和炎晨相視而立。二人分別的時間不長,但是卻好似早已經物是人非。
炎晨顫抖著,摘下了拜帕的半面面具。炎晨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做了足夠的準備才把眼睛睜開。
拜帕曾經的絕美容顏此時已經毀了一半,面具下的肌膚焦黑與另一面的瑩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說,拜帕的改變是容貌上的改變。那麼炎晨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紅色的長髮,妖冶的異色雙瞳,比起之前更加叫人著迷。
炎晨看著拜帕,突然笑了:“拜帕,走,跟我回家。”
拜帕只感覺自己的眼圈一熱,奇怪自己的眼淚不應該是冰冷的嗎?拜帕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臉上溫熱的液體。
鮫人泣淚爲珠,可是鮫人一旦動了情,那麼她的眼淚也會變得廉價了起來。愛情,註定是要流很多的眼淚。眼淚漸漸多了,就不再是金豆子一般的珍貴,而是苦澀到極致。
此時的拜帕眼淚並不是苦澀的,相反,是甜的。容貌被毀如何?遍體鱗傷如何?迷失心智如何?失去泣淚成珠的能力如何?自己有他就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