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院子裡種了很多梧桐樹,這也是薄威爾家族的一個標誌性的樹木,樹葉蔥綠,茂盛,一如三叔的內(nèi)心世界。
雖然三叔的年紀很大,但是,心境卻是十分的年輕化,這也是爲什麼三叔能夠跟薄宴有話題聊的原因吧。
電話那頭的洛夢夢在接到三叔的電話的時候,明顯是愣了一下,聽到薄宴回來了的時候,洛夢夢幾乎是哽咽了。
足以可見,洛夢夢對薄宴用情至深。
她一度失語,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
激動,慶幸,還是感恩?
這些感情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洛夢夢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
半晌,三叔在手機裡都沒有聽見洛夢夢說一個字,只能清晰的聽見洛夢夢的呼吸聲,證明她是在接聽電話。
三叔其實是很明白洛夢夢的心境的,誰都年輕過。
“現(xiàn)在你可以放心了,他安全的回來了。”三叔安慰道:“只是,他現(xiàn)在有點急事,出去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講。”
三叔這是給足了洛夢夢面子,薄宴是她最關(guān)心的人,爲了薄宴,她不辭辛勞,奔波,可是薄宴安全的回來了,卻不跟她打個招呼?
說起來,真是心寒。
還好有三叔,及時給洛夢夢打了一個電話,不然,洛夢夢在家裡真是要跟奶奶大吵一架了。
洛夢夢頓了頓,終於說道:“他回來了就好。”
語氣淡淡的,沒有了之前的激動,沒有那麼的興奮。
三叔換了隻手握著手機,好像該說的都說了,沒有話說了,他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那行吧,你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
不知道是三叔哪句話觸碰了洛夢夢感情上最後的一道防線,沒想到在三叔說完的時候,洛夢夢竟然一下子沒忍住,大哭了起來。
這下倒是三叔愣住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辦?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洛夢夢瘦弱的肩膀,獨自一個人倚著門窗哭的梨花帶雨。
哭得這樣任性,哭得這樣讓人心疼,似乎是忍了很久,才心裡積累了很長一段時間,洛夢夢終於找到一個人,找到一個藉口,她才能安心的哭出來。
三叔握著手機,靜靜的聽著洛夢夢在電話那頭嚶嚶的哭泣著,他心疼,可是他不能說一些太親近的安慰的話,畢竟身份在這裡擺著。
許久,洛夢夢終於稍許平靜了,她在電話那頭抽泣著說道:“對不起,三叔......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
時光悠悠,三叔有那麼一瞬間,有點恍惚的感覺,對不起?
曾經(jīng)也有人跟自己說對不起,可是現(xiàn)在再也沒有人跟自己這樣認真的說對不起了,跟自己說對不起的人,都是讓自己遺憾的人。
想到這裡,三叔竟然手一抖,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地上,往事毫無徵兆的從腦海裡
冒出來,瞬間就眼眶紅了。
風一吹,梧桐樹的葉子也跟著落下來,落在三叔的腳底下,他輕嘆一聲,像是在回覆洛夢夢的話,跟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回來了就好。”
電話那頭的洛夢夢似乎也感受到了三叔的傷感,她忍住了淚水,安慰道:“三叔,您也要注意身體啊。”
好久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自己了,三叔一下子還真有些不習慣,他吸了一下鼻子,有些不知所措,慌亂的說道:“啊,我.....風吹了眼睛我先掛了。”
三叔匆忙的掛了電話,獨自佇立在院子裡,看著梧桐樹的葉子隨風飄洋,三叔心中是一片寧靜。
薄威爾家族的氣氛暫時有些緩和,徐倩和綠琪路過三叔的院子,站在外面,徐倩輕蔑的睥睨了一眼院子,不滿的吐槽道:“唉,這個糟老頭,若不是看在他年輕的時候還有幾分功勞,我真想把他趕出去。”
綠琪聽了卻不敢輕易接話,她斟酌著,覺得徐倩說的應(yīng)該是氣話,於是,小心謹慎的說道:“夫人仁慈心善,會有好報的。”
誰知,綠琪說這樣的話也沒有討得徐倩的歡心,徐倩撇撇嘴,諷刺的反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信佛了?”
綠琪滿臉的尷尬,低著頭,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此刻,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是不正確的,那還不如保持沉默算了。
徐倩似乎是感受到綠琪的委屈,她更加得意,現(xiàn)在在大家都集體背叛她,打壓她的時候,她唯獨只能從綠琪的身上找到存在感了。
看見綠琪低頭不語悶悶不樂的樣子,徐倩竟然有一絲的快感,她斜了一眼綠琪,說道:“你去看看,三叔在家嗎?”
“咦?”綠琪愕然,發(fā)出一聲疑問的樣子,可是擡頭正好看見徐倩面無表情的雙眼空洞的神情,綠琪深知,現(xiàn)在是最不能得罪徐倩的時候了。
“是。”綠琪轉(zhuǎn)而恭敬的回答,然後去敲門了。
開門的是三叔的僕人,綠琪站在門口正好能看見三叔落寞的背影,他一個佇立在風裡,衣襬飛揚。
“你好,請問三叔在家嗎?”綠琪還是例行公事的問道。
僕人當然知道是徐倩的主意,謹慎的反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徐倩卻在綠琪身後不滿的說道:“放肆!你這個下人!我有事找三叔!”
徐倩雖然現(xiàn)在不得勢,但是畢竟是薄威爾家族的夫人,這個身份還是存在的,國王一天沒有回家,她的身份就一天有效應(yīng)。
僕人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語氣稍微禮貌點,答:“三叔在家,稍等片刻,我即可是稟報。”
說完,僕人趕緊轉(zhuǎn)身去了。
只剩下徐倩和綠琪等在門口,綠琪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一眼徐倩,這才幾天的光景,徐倩就已經(jīng)憔悴了很多,眼睛的魚尾紋又多了很多。
只怕是徐倩若是知道這些事情,又要拿綠琪撒氣了。
綠琪趕緊將眼光收回,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沒多久,僕
人就來了,說道:“請進。”
徐倩傲慢的走在前面,目中無人的樣子。
綠琪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小心謹慎,生怕出了什麼差子。
三叔早已坐在藤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看見了徐倩來了,才假裝清醒的問道:“哦,夫人來了,有何貴幹?”
徐倩在旁邊的 椅子上坐下來,綠琪站在她側(cè)後邊,徐倩的頭頂隱約可以看見一根白頭髮,這一切,讓綠琪觸目驚心。
“三叔,你可真是會享清福啊!”徐倩笑道,隨口說著。
三叔卻沒有心情跟她說笑,反而是一臉正經(jīng)的問道:“有什麼事你就趕緊說吧。”
“哎喲,三叔,你怎麼這樣著急?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等著你去辦嗎?你膝下無子,正好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徐倩嘴巴說話都是不帶門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綠琪的臉都綠了,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徐倩總是無怨無緣故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傷人的話。
可是三叔似乎是早就習慣了,他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這樣說,我們兩個人倒是可以暢談一番,畢竟都是一樣的人。”
說到這裡,綠琪不得不佩服三叔的魄力,薄威爾家族的人都知道薄靳和薄宴並非是徐倩親生,當然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
但是在薄威爾家族還沒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說這件事情,徐倩聽了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端著,覺得十分沒有面子,臉色難看。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徐倩有些語無倫次。
她穿著淺灰色的旗袍,披著一件墨綠色的披肩,這似乎是徐倩最喜歡的裝扮了,可是她今天心情卻十分不好,處處碰壁。
三叔淺呷了一口茶,眼睛像鷹一樣的盯著徐倩,說道:“我說什麼你最清楚,不要輕易去惹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原地反彈的高度是你不能想象的。”
說完三叔重重的把茶杯放在茶幾上,似乎在是故意做給徐倩看的。
綠琪一直謹慎的站在徐倩的身後,眼睛安分,早已沒了昔日的囂張和得意,看來,下人比主子在落魄的時候,更加的清醒。
徐倩斜了一眼三叔,冷笑一聲,似乎是在強忍歡笑的說道:“三叔,我們兩個不一樣,至少我在法律上還有兩個孩子的,而你呢,即使法律的保護,你也照樣什麼都沒有,我現(xiàn)在也是在谷底的人,我怕什麼?”
說完,徐倩就緊緊的盯著三叔,似乎想從三叔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只是,三叔一直都沒有睜眼的瞧過徐倩一眼,這讓徐倩感覺到很惱火。
“我早已不在乎這些。”三叔雲(yún)淡風輕的說道,他看著天空的梧桐樹,感覺自己心胸寬闊,十分的愜意。
徐倩卻不依不饒的說道:“你現(xiàn)在不早做打算,日後他們兩個人爭奪起來,恐怕根本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到時候,只怕你是後悔莫及,作爲.....一個長輩,你不感到內(nèi)疚嗎?”
“長輩”這個詞,是徐倩故意這樣重重的說的,專門說給三叔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