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指粗的精鐵棍狠狠的打在張百刃的背脊上,仿佛要將整條脊椎都打斷了一般,周身靈氣早已被封印,根本無法運轉(zhuǎn)。
“說!你為什么要殘害同門?是不是邪魔派來的尖細(xì)?”一個臉型上尖下圓的刑峰弟子手舉著布滿倒刺的刑鞭,滿臉不懷好意的問道。
張百刃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好拙劣的借口,有哪個邪魔會無聊到潛入玉京山,專門對付一個沒什么前途可言的外門弟子?”
尖圓臉的刑峰弟子同樣冷笑:“那就是不承認(rèn)嘍!好!正好大爺我剛剛學(xué)會了一套鞭法,還沒有實戰(zhàn)演練過,如今正好在你身上開開葷。”
張百刃冷眼看著尖圓臉,似乎絲毫感受不到威脅似的說道:“根據(jù)門規(guī),誤傷同門最多禁閉半個月,即便是有意傷害,若是雙方正當(dāng)比武較量,也不過是采取杖責(zé)五十至一百。之前你們打了我一百零三下,已然是過了。如今若在施以鞭刑,那便是違反門規(guī)。刑峰弟子若是知法犯法,會有什么下場,想來也不用我提醒你才是。”
尖圓臉的眼瞳深處明顯閃過一絲慌亂,卻迅速鎮(zhèn)定下來:“你用不著和我背門規(guī),門規(guī)我比你清楚。不過你既然進(jìn)了刑峰的牢房,不交代清楚,就別想出去。莫說是門規(guī),即便是你搬出了天王老子也無用。”
“天王老子管不管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劍守長老一定會管。”張百刃冷冷的笑道。那看著尖圓臉的眼神,仿佛是大灰狼在看小白兔。就像正在受刑的不是他,而是尖圓臉?biāo)频摹?
“劍守長老?”尖圓臉一聲尖叫,張百刃背后兩個手提刑棍的刑峰弟子,也都同時一愣,額頭冒出了冷汗。
尖圓臉尖叫道:“少在這里信口開河了!你若有劍守長老罩著,哪里容得下我等將你拿住?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了一百大棍?”
張百刃道:“門規(guī)不可違,我既然觸犯了門規(guī),自然要接受懲罰。至于劍守長老是不是管我?你們難道就不好奇,古浪為何要拐彎抹角的對付我嗎?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實力,分明是可以直截了當(dāng)?shù)摹!?
張百刃的話如同一道閃電,狠狠的劈在了尖圓臉的心頭。
“說的好!門規(guī)的確不可違。張百刃,你刑罰已過,劍守長老讓我將你送到劍峰去。”一名身穿黑色麒麟甲的刑峰弟子大步而來。
麒麟甲正是刑峰內(nèi)門弟子的標(biāo)志。
“夜岐師兄!”尖圓臉看見來人,急忙拱手低頭以示敬意。
夜岐卻看也沒看尖圓臉一眼,而是死死的盯著張百刃。
“我不管你和劍守長老是什么關(guān)系,總之門規(guī)不是你手上的玩具或是工具,它是必須遵守的準(zhǔn)則和法典,這句話希望你牢牢記住,否則的話我會親手抓你回來。”
“多謝師兄教誨!不過也請師兄記住,若是想讓別人守規(guī)矩,自己就得先守規(guī)矩,門規(guī)不是什么人手里的劍或是盾,它應(yīng)該是一張網(wǎng),網(wǎng)住所有必須遵守它的人。”張百刃同樣直視著夜岐說道。
“好!你的話我記住了!”夜岐眼神一閃,點了點頭。
此刻另外兩個刑峰弟子已經(jīng)將張百刃從刑架上放了下來,拖著張百刃身受重傷的身體朝著牢房外面走去。
陰暗潮濕的監(jiān)牢之中,火光明暗閃爍,照耀著夜岐的臉色,也顯得陰晴不定。
刑峰牢房外,一個和張百刃一樣身穿白袍,卻顯得尖嘴猴腮有些猥瑣的少年正不斷張望著,看到張百刃被拖出來后,急忙上前將準(zhǔn)備好的傷藥抹在張百刃的背上。
“少爺!可不要再嚇我了!這種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做了。這一次幸好我運氣好,成功面見了劍守長老,否則的話你只怕會冤死在這刑峰監(jiān)牢里。”尖嘴猴腮的少年眼圈紅紅的,顯得十分激動。
張百刃微微抬頭,看到了少年臉上的一片青紫,顯然是受到過毆打。
“誰打過你!”張百刃沉聲問道。
少年顧左右而言他:“少爺你也真是神了,怎么會知道劍守長老恰好在那段時間回劍峰,又恰好會走南劍門?”
“李長庚!我是在問你,誰動手打的你!”張百刃的聲音冰冷,尖嘴猴腮的少年身體微微一抖。
“少爺我們別計較了!我左右不過是受了一些皮外傷,過不了半天就消了。比起你來,我可不算什么。”李長庚情緒微微低落道。
張百刃用力將身體支撐起來,盯著李長庚道:“八百里雪原,三千里荒野,是你背著我走出來的,到達(dá)玉京山之時,我重傷愈合大半,而你卻整整修養(yǎng)了三個月尚且落下病根,以至于根骨大降。否則以你的庚金之體,早已突破到了歸元之境,入了內(nèi)門。”
“從那個時候我便告訴我自己,你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弟弟。誰敢動我弟弟,我便殺了他!”說此話時,張百刃雖然面無表情,卻釋放出一股殺意,那灼熱的陽光,似乎也在這股殺意下變得冰寒。
李長庚默默無言,始終不肯說出始末。
“也罷!你就是這么個性子,我也不多說了。是誰我早晚清楚,該做的事情,我也絕不會少做。”張百刃可以用洞天寶鏡直接洞察李長庚心中所想,但是對于李長庚他不愿這么做。不過以張百刃對自己的自信,這么點事情他自覺瞞不過他。
李長庚握了握拳頭道:“少爺!用不著!我不用你給我出頭,這個仇我自己會報。若是這么點事情都要依靠少爺,我日后怎么跟著少爺您一起回去為我們···家報仇。”
張百刃注視著李長庚,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毅。
“也罷!從明天開始,我多教你練劍一個時辰。”
“謝謝少爺!”李長庚喜笑顏開。
按照道理,張百刃被打了一百多棍,應(yīng)該是身受重傷,個把月難以動彈才是。但是身負(fù)《化劫經(jīng)》,牢獄之劫已過自然會有劫力誕生。
劫力運轉(zhuǎn)不僅僅將張百刃身上的傷勢恢復(fù)了大半,且讓張百刃的修為突破到了練氣九層。
修為增長,就是這么快速。
這一劫接近死劫,劫力不小,只是張百刃不敢放開膽子嘗試,故而安排李長庚去見了劍守長老,言其已然能夠練氣,獲得了劍守長老的支持。劫數(shù)迅速化解,故而所得劫力并不過于豐厚。
玉京山九峰,劍峰最陡,宛如一柄利劍,直刺蒼穹。
欲上劍峰只有一條路可走,而這條路直通劍峰南劍門,當(dāng)然劍峰之上的劍宮不止有南劍門一個門戶,東、西、北三面也都各有門戶,只是不到靈臺境無法御天而行,故而靈臺境以下的弟子門人,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攀爬劍峰,從南劍門而入。
劍守長老早已不止是靈臺境界,卻意外的從南劍門而入,正好又被上門求見的李長庚撞見,自然不是巧合。
早在上落霞峰挑戰(zhàn)徐邵之前,張百刃便以洞察寶鏡觀測劍守長老的看門童子,從童子那里得到了劍守長老要重走劍峰百遍,重拾昔日之心以磨礪劍法心性之事。
劍峰難行,但是以張百刃如今練氣九層的實力,也著實稱不上險阻。
只是一路上,且看到嶙峋怪石如劍凸起,斷劍殘刃散落刺入巖壁之中,有劍峰弟子于萬仞絕壁之間躍動,劍影斑駁,一步走錯便是粉身碎骨。比起張百刃的瓊崖練劍還要險惡不少。
“難怪劍守長老也要重走劍峰路,這一路走來即使是我,也感慨頗多。修行之路難于上青天,劍修更是戰(zhàn)道,時刻步于險惡之間,若不是攀上更高峰,便是折斷劍鋒,埋于荒野。”張百刃眼神流轉(zhuǎn),多了幾分沉重。
南劍門之下,一名白發(fā)男子紫衣飄飄,宛如謫仙。
而白發(fā)男子的背后懸浮著七把帶著龜紋的長劍。
“外門弟子張百刃,見過劍守長老!”面對白發(fā)男子,張百刃也只是不卑不亢。
“一路走來,可有所悟?”劍守長老抬頭望天,一直沒有看張百刃。
“劍修之道,精進(jìn)勇猛,一往無回。”張百刃答道。
劍守長老嘆息一聲。
“也罷!明日起你便先入劍鋒修煉劍法,待到大比過后,便入我劍鋒內(nèi)門吧!”言罷,劍守長老轉(zhuǎn)身而去,沒有回頭。
李長庚焦急不已,忍不住拉了拉張百刃的衣袖道:“少爺!你怎么能這樣?劍守長老的守劍二十二式乃是無上的防守劍法,他要找傳人,自然是找能夠繼承他的守劍二十二式之人。你那么說的話,豈不是違逆了劍守長老的劍道?”
張百刃搖搖頭道:“劍道即為本心,我若違逆了本心,劍守長老才會對我不屑一顧。如今不過是道不同,不相謀,卻可同行。日后還有相見之時。”
“少爺!咱能說話不這么裝成么?”李長庚弱弱道。
“意思是少爺我早晚有一天超過劍守長老,而不僅僅只是繼承他的劍法他的劍道。”張百刃笑著說道。
“可惜了!如果成為了劍守長老的弟子,直接就是內(nèi)門弟子,甚至有可能競爭真?zhèn)鳌!崩铋L庚還是感到惋惜。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你怎么知道,我今日的選擇,不會有更好的結(jié)果?”張百刃一步踏入南劍門,從此便是劍峰弟子,玉京山內(nèi)休戚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