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雨水宛如瀑布般從天而降,層層疊疊的烏云籠罩著整個子家堡,化作厚厚的封印。雷龍咆哮,吞吐著漆黑如墨的云霧,在云層之中堅守不見尾。
如蝗般的箭雨合著血雨落下,統一附帶著惡毒符咒的箭疾,摧毀著一切生命體和非生命體。
凄惶的慘叫聲從整個城堡的四面八方傳來,就像是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魘。
漆黑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刺入蒼穹,將烏云打開了一個缺口。兩個稚嫩的少年跌跌撞撞的被拋出封印。
“張兒!你一定要忍!不要報仇,不要報仇!”
目光中父親抱著母親,在一道血色的劍光之中宛如蠟像一般融化,那鉆心的疼痛,更勝過刺入胸膛的箭疾。
“父親!母親!”
張百刃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少爺!你又夢到了嗎?”李長庚就睡在外屋,雖然同樣是玉京山的弟子,但是他卻一直以張百刃的仆人自居,并無獨立出去的打算。
張百刃抿抿嘴不說話,只是拳頭不斷的握緊。
那一夜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也正是那一夜改變了他一切天真的妄想。什么圈地種田,發展領地,昌興科技等等,在那宛如神魔般的力量面前,都不過是笑話。
夜不過半,張百刃已然毫無睡意。
索性取了長劍,便在屋外練劍。
昨日拜入了劍峰,已經算是劍峰的外門弟子,雖然還是外門弟子,卻是有了歸屬,故而破例又從劍峰的劍閣之中習得了一門新的劍法。
《玉霜劍法》和《霜雪劍法》一樣,同為飛霜真人所創,相比起《霜雪劍法》,《玉霜劍法》更高了一個檔次,入了品級是一部地域級劍法。
《玉霜劍法》之上還有一部《飛霜劍法》,是鎮國級的劍法,也是昔日飛霜真人的最高成就。不過要學習鎮國級的《飛霜劍法》可不容易,不僅僅要有內門弟子的身份,還必須完成一些特定的秘籍任務,方才可以獲得秘籍。
《霜雪劍法》共有六式,《玉霜劍法》卻又一共六六三十六式,每一式又有六種變化,想要練成并不容易,要煉至《霜雪劍法》出神入化的境地,更須得苦修。
不過《玉霜劍法》與《霜雪劍法》一脈相承,張百刃也不是劍法初丁毫無基礎,修習起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困難。
兩趟劍法練下來,張百刃已經徹底的冷靜下來,心神進入劍法之中,感受著劍式的變化。
接下來一段時間,張百刃都在練劍,偶爾以洞天寶鏡觀察一些劍峰內門弟子練劍,吸收他們對劍的感悟,不斷提升著自己的劍法修為。張百刃有感覺自己已經無限接近悟劍。
至于修習《白玉功》鍛煉靈氣則完全沒有必要,不渡劫難修為就不會有絲毫進步,再如何努力也不過是白費。不過對于主動應劫,張百刃倒是不急。磨刀不誤砍柴工,若是自身實力不過硬,貿然應劫只怕會有身隕之危。
這段時間張百刃同樣試驗了一下《化劫經》運行的基礎,尋常必勝的戰斗或是無殺意的戰斗,不會刺激《化劫經》,只有當對手擁有戰勝殺死張百刃的能力,且充滿殺意,打敗對手后張百刃方才能獲得劫力。而危機也必須是非自主刻意設定的,接近必死的局面,方才會產生劫力。
簡單的說就是危險是未知的情況下,解決危機劫力才會出現。如果一開始張百刃就知道沒有危險的話,那便不是劫,自然也不會產生劫力。
“少爺!楊昊師兄回來了!”李長庚少有的打斷了張百刃練功。
張百刃的劍鋒一頓。
“快請!”
“不用請!我已經進來了!”屬于張百刃的小院門口,一個身長有八尺,膀大腰圓的大漢大聲說道。
楊昊是樓峰內門弟子,歸元七層的巫師,除了劍峰禁地,劍峰的其他地方并不禁止他通行。
張百刃長劍歸鞘,平復了一下心情。
李長庚自覺的走出小院,站到門口去守著。
“楊昊師兄!衢州龔家有消息了嗎?”張百刃低聲問道。
楊昊眼神微沉,搖了搖頭:“我去晚了,龔家已經是一片廢墟,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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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百刃的眼中爆發出無窮的恨意:“還是這樣,究竟是什么人,手段如此狠毒。”
楊昊同樣被恨意包裹著,卻拍了拍張百刃的肩膀:“我們現在再怎么恨都無濟于事。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證明你的推斷是正確的。”
“無論我們楊家還是你們子家,甚至是龔家,都是昔日黃帝之子揮座下的弓將,曾經都被賜張姓。而那些人的目的,毫無疑問就是藏在我們各自家族之子的揮弓。”
張百刃點點頭道:“我這些日子也在玉京山查過一些資料。相傳昔日黃帝為破九黎大軍,命第五子揮以龍骨鳳弦制造八百神弓。這八百神弓后被命名為揮弓,擁有穿云破月之能。其中大部分已經遺失,早已不知所終。只有極少的一部分,為昔日被賜予張姓的弓將所留,后張姓弓將為了保護揮弓,紛紛改名換姓隱遁荒野。”
“只是時至今日,距離上古涿鹿之戰已經久遠近乎不可考,那些人又是憑什么,一一找到了隱姓埋名的弓將之后,且奪取了揮弓?而且揮弓之強源于血煞之力,只有戰場廝殺方才能顯示出其威力之強。尋常對陣之中,揮弓只能比尋常法器略為強些。那些人收攏大量揮弓,難道是想···。”
“無論他們想什么,這都是一條線索。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抓住這條線索,比那些人先一步找到弓將之后,然后守株待兔撕開他們的真面目。”楊昊異常果決道。
張百刃點點頭,有些話始終都不曾說,也不會說。
打不打的過,是不是對手,這些都不重要,血海深仇豈能無視?若在知曉敵人是誰的情況下,還能冷靜判斷掂量后果,只怕這仇也不用報了,早晚會選擇冷漠和遺忘。
“張師弟!你是個聰明人,至少比師兄我聰明。故而你修為雖然不如師兄我,師兄我卻也愿意在報仇一事上聽從你的吩咐。不過報仇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的修為還要迅速提升起來才是。”說完楊昊將一卷竹簡遞給張百刃。
青色的竹簡閃爍著微微的毫光,光呈橙黃色。
“這是鎮國級別的秘籍寶錄?”張百刃驚訝道。
“沒錯!這一部是樓峰的鎮國秘籍《七絕玲瓏塔》,修煉的是七層寶塔玲瓏體,是我做任務得來的,現在是你的了。你劍法固然超群,自身防御能力卻是弱了些,有了這部功法秘籍,想來生存能力大增。”楊昊說道。
張百刃有心推辭,卻又不舍,一部鎮國級別的護身功法,對于他而言的確很重要。
“你也用不著客氣,我已經有了更好的《九層蓮花編鐘體》,這部《七絕玲瓏塔》對我無用。你若是心里過意不去,日后在劍峰得了什么好的攻擊秘籍,也可以給我留著。”楊昊笑著說道。
張百刃卻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一言為定,我想那一天不會太遠。”
楊昊道:“有信心就好!不過不要勉強,我可不想還沒一起復仇,你便先死在了任務之中。就這樣,不打攪你修煉了。”
楊昊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回過頭來道:“聽說你被抓進刑峰過?”
“一些小誤會!”張百刃承認道。
“我看可不是小誤會,刑峰夜岐那個號稱鐵面修羅的家伙,他似乎在查你,來找我詢問過你的訊息。”楊昊說道。
張百刃微微皺眉,卻又道:“那也無事,身正不怕影兒斜!”
楊昊微微一笑:“你心里有數便好。”
看到楊昊遠去,張百刃握住手里的竹簡,心中沉吟。
雖然在監牢中與夜岐有過一段交鋒,卻也不至于結仇,對方如此死咬著不放,似乎是另有原因。
轉身進屋,關好門窗后,張百刃取出洞天寶鏡。
滴血、輸入靈氣,寶鏡上蕩漾起一圈圈的波紋。
鏡面中出現了夜岐的身影。
此刻的夜岐正在審問犯人,只是那掛在刑架上的人,卻令張百刃有些吃驚。
“竟然是他!”
徐邵此刻已然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凌亂的發絲宛如雜草,臉上血肉模糊,只能勉強辨認出摸樣,甚至張百刃認出他,也是通過窺聽其心聲,單憑外表是辨認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