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九皇子”聽得顧靈兒是大驚失色,呆若木雞呀!完了,她活生生就一杯具哪,被人笑就笑唄,干嘛遷怒別人啊。遷怒誰不好,怎么就那么“幸運(yùn)”滴遷怒到皇子身上了,還要砍人全家……人家可是皇子,九五之尊的兒子,砍人全家——那不等于謀反嗎?天哪,地呀!不會被殺頭吧?
想到自己背上插著亡命牌,被押上斷頭臺,明晃晃的大刀刷地落下……靈兒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想到自己才跟妹妹在異世相遇,就又要面臨生死兩隔的境遇,不由得悲從中來,撲向了蘇紫眉摟住她的脖子,哭得無比凄慘:“嗚嗚,腫么辦,我罵了皇子,會不會被定死罪?慘了慘了,要是誅我九族可如何是好?妹妹啊,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該今天與你相認(rèn)的,是姐姐害了你哇……”
蘇紫眉低頭看看自己本來就不怎么干凈的衣服,被這個莫名其妙認(rèn)來的姐姐鼻涕眼淚臉上的黑灰糟踐得更加不成樣子,額角跳動著青筋,極力壓抑住火爆的脾氣。又聽見靈兒口中亂七八糟地嚎著,又多了幾根爆出的青筋在頭上。什么跟什么事兒呀這是,九皇子性子最是溫和體貼,哪里會跟她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再說了,你被株連九族,又干我何事?咱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好不好!
“沒事的,沒事的……”蘇紫眉朝天空翻了個白眼,用蒼白的言語安穩(wěn)著哭得慘不忍睹的便宜姐姐。
仙姿玉質(zhì)的九皇子已經(jīng)從一瞬間的驚訝中恢復(fù)了他的溫潤優(yōu)雅,他上前兩步扶起蘇武圣的手臂,臉上掛著柔和的笑:“武神大人快快免禮,我本是微服出來,不必如此大禮。您就當(dāng)我是個世交朋友家的晚輩就成。”
哇哇哇……靈兒震耳欲聾的哭聲打斷了兩人的寒暄。九皇子顯然被這威力十足的哭叫聲弄得一愣。蘇武圣面露尷尬之色,幫著靈兒求情道:“剛剛那小丫頭,乃是老夫的救命恩人。性情雖然魯莽了一些,心性卻不壞。剛剛她不知道九皇子的身份,冒犯了您。還請九皇子恕罪!”
回頭望望那個偷偷向這邊望過來的小花貓,那對會說話的大眼睛紅通通濕漉漉的。好似一只犯了錯等待主人責(zé)罰的小狗,可愛極了。九皇子忍不住笑了,他搖頭道:“不知者不罪,她還只是個孩子而已。”他口口聲聲稱靈兒孩子,卻不看看他自己也就比人家大個三四歲而已,依然萌呆小正太一枚。
“看,我就說吧。九皇子向來大度,從來不因為這點小事降罪于人。放寬心吧,九皇子殿下已經(jīng)原諒你了!”蘇紫眉安慰地拍了拍靈兒的肩膀,那姿態(tài)好似她是姐姐,而靈兒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妹妹似的。
靈兒把眼睛從妹妹的肩膀后悄悄地伸出來,看到九皇子小正太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沒有一絲地不悅。再看看他左右,只有一位云淡風(fēng)輕的超然卓絕的俊美青年長身而立,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的靈魂。
她的心放下一半來,盯著灰撲撲的小臉。向九皇子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知錯就改是二十一世紀(jì)青年的好品格:“對不住,剛剛不該沖您亂發(fā)脾氣。您大人大量,別給我小女子一般見識啊!”
小女子?九皇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眼前這個迷你“小女子”打量個遍。撲哧又笑了出來。果然是小女子,身量夠小的!
看到靈兒討好的笑僵在臉上,九皇子意識到自己剛剛又唐突了,便用手擋在唇邊,假意咳嗽兩聲,裝作一副很大度的樣子,道:“方才本殿……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正所謂不知者不罪,你也不要太過……驚慮。”
“多謝九皇子恕罪。”臭罵了皇子一頓的靈兒,雖然人家明確表示不怪罪于她,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她干笑兩聲,對蘇紫眉道:“呵呵,妹妹啊,姐姐突然想到還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去辦。改天我再去找你玩哈……拜拜!”
靈兒跟蘇武圣一干人等草草道別,便拉著一邊看熱鬧的哼哈二將——雪舞和木子冉匆匆離去,那模樣好似有惡犬在后頭追她似的。
“哎……喂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蘇紫眉才意識到最重要的一點。她居然連爺爺?shù)木让魅说拿侄纪藛枺?
蘇武圣拍拍肩膀塌下來的孫女,笑著安慰道:“沒關(guān)系,只要你爺爺我出馬,別說這么大一個小丫頭,就是只螞蟻,爺爺也能把她祖宗八代打聽出來。”
蘇紫眉想想也是,說不定不用到明天,她就可以知道關(guān)于那個便宜姐姐的一切消息了,便沖著爺爺綻開了她富有朝氣的笑臉。
蘇暮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表妹手中只切了兩片的靈藥——玉髓芝和九曲靈參,磨磨蹭蹭地小聲道:“眉眉表妹,這兩根五百年的靈藥……”
蘇紫眉被他熾熱得仿佛能把人烤焦的目光嚇到了,見他覬覦的目光伸向了那兩種救命靈藥,忙把拿著靈藥的手背在了身后,口中不客氣地道:“這可是靈藥,不能任你糟蹋。爺爺,你快收好,別讓暮旸表兄訛去了。”
蘇武圣被孫女逗得哈哈一笑,道:“人家是送給你的,你就留著吧。我給你個玉盒,放進(jìn)去不會流失藥性。”
九皇子聽到“五百年份的靈藥”的字樣,耳朵動了動,眼睛不由得移到了蘇紫眉手中的靈藥上。那白如玉,瑩如水的玉髓芝仿佛散發(fā)著淡淡的銀光,九曲靈參更是四肢腦袋健全,儼然一個胖乎乎的娃娃模樣。無論玉髓芝還是九曲靈參,那散發(fā)出來的濃濃靈氣,讓人聞著特別舒服。
“國師大人,蘇家小姑娘手中拿的果然是……”九皇子悄悄詢問著身邊的風(fēng)姿俊朗的青年。他,就是風(fēng)馳國靈壇大祭司,在朝中任國師之職的司洛。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海天大陸為數(shù)不多的天命預(yù)言師。
司洛的目光從那個消失在人海的瘦小背影中收回,淡淡地掃了一眼蘇紫眉手中的靈藥,眼中古波不興,只是微微點頭道:“不錯,兩種靈藥至少八百年以上……”
九皇子眼中一喜,他想到了在青龍城皇家別院中那個體弱的皇兄,忙上前朝著蘇武圣一禮,道:“武神大人,承乾有個不情之請,望武神大人成全。”
“九皇子太客氣,有什么老朽能幫上忙的,您盡管吩咐。”九皇子生性溫和有禮,做臣子的卻不能不禮數(shù)周全,蘇武圣忙雙手扶起九皇子道。
九皇子的眼睛朝著蘇紫眉手中的靈藥望去,口中道:“君子本不應(yīng)奪人所愛,可是,七皇兄在陪華貴妃省親的途中染恙,請了許多大夫,在青龍別院停留了快一個月,仍然未見起色。承乾聽聞百年以上的靈藥,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武神大人,令孫女手中的靈藥,能否分一些給承乾?”
九皇子在母妃難產(chǎn)時血崩而亡后,被養(yǎng)在七皇子的母妃華貴妃身邊。他幼時體弱且膽小,七皇兄就以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陪在他的身邊。后.宮向來是個吃人的地方,若是沒有華貴妃的愛護(hù)和七皇兄的真心維護(hù),他一個不得寵的妃子生下的皇子,又沒有母妃的照拂,說不定早就夭折在深宮大院中了。不管華貴妃當(dāng)初提出要教養(yǎng)他抱有何種目的,對于九皇子,他是當(dāng)做最信賴最敬愛的哥哥來看待的。
這次七皇兄重病臥床,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持續(xù)了近一個月,請便了青龍的名醫(yī),甚至從宮中調(diào)來的太醫(yī)看診,都無濟(jì)于事。現(xiàn)在,七皇兄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隨時有一睡不醒的危險。他這次出來,就是聽說蘇家有名的神醫(yī)蘇暮旸結(jié)束了他四處漂泊的游蕩生涯,回到祖宅的消息,前來懇誠相請的。誰知,一進(jìn)霞浦地界,就聽說蘇武圣要渡劫,便匆匆趕來觀禮。
蘇神醫(yī)是要請的,不過有這八百年份以上的靈藥,相信皇兄痊愈的機(jī)會會更大,所以他明知道這靈藥珍貴難尋,還是懇言相求。
對這兩根靈藥眼紅良久的蘇暮旸聞言,如果不是顧念他皇子的身份,早已破口大罵了。這么珍貴,萬金難求的靈藥,你也好意思開口要。本神醫(yī)想求跟須子,眉表妹都不舍得給,你倒好,仗著皇子的身份,公然勒索,強(qiáng)盜行徑啊!在聽到蘇武圣的話語之后,蘇暮旸恨不得捶胸頓足,心疼得涕淚交加呀!
只聽蘇武圣道:“七皇子身染重病,老朽已然聽說,正打算帶著暮旸去看能不能幫上忙,卻因突然之間突破境界而耽擱。這靈藥也是老朽的孫女偶然所得——眉眉,九皇子既是救命急用,就獻(xiàn)上吧!”
蘇紫眉雖然目露心疼之色,卻也是識大體的,她聽話得將玉髓芝和九曲靈參遞了過去。
九皇子滿臉感激地道:“不需要這么多,每樣給承乾切下一小塊就行。”他是見識了奄奄一息,快要斷氣的蘇武圣,在服下她孫女手中的靈藥(靈丸他是沒看見)后,生龍活虎地就站在他面前,讓他不能不相信這靈藥的功效。不過,做人不能太貪心,這樣價值連城的珍貴靈藥,他不能全部占為己有不是?
捧著裝有小半段玉髓芝和九曲靈參的九皇子,無心在霞浦城逗留,便匆匆向蘇武圣告辭后,帶著面色不好的蘇暮旸神醫(yī),快馬加鞭地朝著青龍城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