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雅頭發凌亂,衣衫不整地從創世紀大廈走出來,路上收獲了行人異樣的目光。
她哭紅了雙眼,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一邊抹著臉頰上的淚痕,一邊走著走著,她的一只高跟鞋丟了,她心累到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她順勢把腳上的令一只高跟鞋也脫掉了,扔在路邊,垂頭喪氣地往前方走。
她不知道她來自哪里,現在要到哪里去?
華燈初上,路上人群行色匆匆,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景象,把左雅顯得格外渺小。
只不過一夜之間,她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每每想起南宮暴跳如雷,撕心裂肺的樣子,她心如刀割。
她又何嘗忍心傷害他?
只可惜她身不由己。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無能為力,任由別人宰割。
“該死的,該死的——”
她從默默無語地抽泣著,開始變得暴躁不安。
憑什么上帝要這樣對她?
為何上天要三番五次地和她開玩笑?
她和南宮非凡之間莫非只有孽緣?兩世都不能在一起。
左雅奮力地摔摔頭,試圖把不斷在運作的腦袋給甩開。她的思緒越發混亂,沉悶的心情徹底壓垮了她,她雙手抓頭,用力地扯著頭發,帶著爆發式的壓抑叫聲,蹲在地上。
“你為什么沒有死?”她小聲嘀咕:“你就是想要折磨死我,看不得我好過,你三番四次地把我推到絕路,你到底想怎么樣,左雅?”
她拉扯著頭發,希望疼痛能夠使她清醒。
“夠了,夠了!”
路上行人匆匆,看到她自言自語的她,紛紛都保持了一段的距離,快速地逃離她所在的位置。
天空下去了毛毛細雨,她的發絲被打濕了,脊背發涼,光著的腳丫踩在了濕冷的地面上。
她慢慢地放開了抓住頭發的雙手,雙手環肩,眼睛放空地看著前方。
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泛著細小的水珠,前方,她看不清楚,只有一團又一團的黑色人影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過,而每一個身影都參雜著南宮的影子。
左雅把頭埋在膝蓋上,蜷縮成一團,跌坐在街道上大哭起來。
“南宮非凡……”
“小姐,請你起來一下,這里不能坐。”
一位環衛工拿著大掃把走過來,站在左雅的側方。
他見左雅無動于衷,接著說:“你這樣是影響市容的,等下警察過來帶你回去協助調查就不好了。”
左雅抬頭,一張梨花帶淚的臉龐看著這位環衛工人。
“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環衛工人非常友好地問道。
左雅有氣無力地從地板上站起來,裙擺全都潤濕了,樣子十分狼狽。
左雅搖搖頭,目光呆滯地環顧四周,正準備往前一步,整個人突然失重,重重地往前倒下,身體和冰冷的地板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她渾身失去了力氣,身體的疼痛占據了她全身,每一個細胞就像被刀子刺破一般。
“你沒事吧?”
環衛工準備上前的時候,被身后的一個人影搶先了一步。
左雅感覺到雙臂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掌扣住,才一會兒的功夫,那個人把她從濕冷的地步上扶起來,她倒入了這個陌生人的懷抱里。
“左雅,你沒事吧?”
他的氣息停留在左雅的額頭上,左雅抬頭,和抱住她的慕容晨四眼相對。
他依舊是一縷陽光,在她最無助,最失落的時候,他總會無聲無息地出現。
左雅收回了視線,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
裙子完全濕了,她就像掉入井里
的布娃娃,被路過的慕容晨打撈上來。
她冷笑,無奈地搖搖頭。
“你沒事吧?”
左雅臉色蒼白,面如死灰般沉重,嘴唇發紫。
慕容晨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左雅的身上。
“小心,別著涼。”慕容晨說:“我送你回去吧!”
左雅把迷離的眼神收回來,放在慕容晨的身上,用不可置信的語氣看著慕容晨說:“回去,回去哪里?”
慕容晨愣了一下,說:“你家啊。”
左雅笑了,笑得十分凄涼。
“家,哪里是我家?”
慕容晨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在雨中淋雨的舉動,以為她和南宮非凡吵架了,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要不,我幫你打電話給南宮非凡?”
左雅一聽到南宮非凡的名字,整個人都變得不好起來,連忙擺手,求饒般哀求:“千萬不要,不要打給他。”
慕容晨的額頭皺起來,頗為不解地看著她說:“為什么?”
慕容晨本來不想八卦她的事情,可是看到她這副模樣又忍不住想幫助她。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下雨了。”
慕容晨拉住了左雅的手腕,她很快就甩開了拉住她的那只手,向后倒退幾步,西裝外套從從她的肩膀上滑落,她光著的腳丫踩在了西裝外套上。
“我和南宮非凡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的聲音非常小,但是語氣非常堅定。
慕容晨倒抽一口氣,前不久才剛剛聽到南宮非凡高調承認戀情,怎么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沒有關系?
聽聞南宮非凡十分花心,換過的女人就好比大海里魚群般強大,媒體報道他轉性了,豈料轉性也只是一剎那。
慕容晨心疼眼前這個女人,覺得她如今這副模樣讓他看起來十分心碎。
“沒事的。”
慕容晨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安慰她,走到她的跟前,把她的腦袋按入了他的胸膛,雙手環著她弱小的身子,試圖用他身上的溫度來溫暖她。
左雅把頭深深地埋入了他的胸膛,開始失聲大哭起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慕容晨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低聲說:“怎么會完呢,人生還有那么長,這只是人生必經的一個階段而已,雖然這個過程非常地痛苦,可能就像被火燒一般地煎熬。可是一旦跨過去以后,再大的傷痛也會被時間磨掉,再多的痛苦也會隨之流逝。”
左雅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此時此刻的她,沒辦法讓自己能夠完全地接受這個現實。
“我是一個不配擁有辛福的人……”
“胡說,任何人都有資格擁有辛福,特別是善良的人。”
左雅的眼淚還有鼻涕把慕容晨的胸膛給潤濕了,她用手抓了抓凌亂不堪的秀發,從他的懷里抽離出來,倒退了一步,和慕容晨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錯了,我不是善良的人,我是天底下最壞的女人。”
慕容晨看著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這個我不贊同。”
“我是一個不配擁有辛福的人,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說你自己,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左雅,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最善良的人,你會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辛福。”
左雅依舊搖頭。
“你不懂,你也不足夠了解我,不要被我的外表給騙了。”
慕容晨準備繼續往下說,左雅制止了他,說:“我現在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的,請問你能不能幫我定一家旅館,好讓我
度過這悲傷的春節?”
慕容晨愣了一下,然后連忙點頭,說:“當然可以。”
“前面有一家創世紀大酒店,我們移步那里吧?”
左雅連忙搖頭,說:“這個地方,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想再過去了。”
慕容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哦。”
慕容晨找了一家五星級大酒店給左雅落腳,畢竟像他這種身份的人,消費層次必定是擁有星級級別的酒店,總不會給她安排K港那種幾百塊錢的小旅館給她居住,左雅也不再矯情拒絕,欣然接受他的給予,畢竟前世和他的交集算很多,慕容晨對于她來說,完全屬于親人。
她所在的這間房是總統套房,按慕容晨的話說,過年的人太多,普通標間全都被定走了,只剩下總統套房的房間。
左雅又不是傻子,大過年的,誰會出門住酒店的。
客廳的外墻是全玻璃式的落地窗設計,可以俯瞰整個W多利亞海港,窗外星光熠熠,到處燈火通明,這顆東方明珠的夜景真不是蓋的。
左雅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著慕容晨說:“改日,等我有錢了,我會還你房費的。畢竟這么高昂的房費,不是我這種平民老百姓一時半會兒能拿出來的。”
慕容晨笑了,他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讓原本烏云蓋地的天空頓時晴朗了,左雅冰冷的心有那么一絲陽光走進來。
“這里你愛住多久就多久,你不用跟我客氣。”慕容晨非常慷慨地說:“你也別胡思亂想,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反正如果你覺得住得安心一點的話,那就按你所說的,等你以后有錢了,你再還給我也沒有任何問題。”
左雅點點頭,他的好意她照單全收,只是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房間里沉默了幾秒,彼此沒有再說話。
Wωω ?тTk án ?℃ O 忽然黑暗的窗外泛起光亮,是煙花!
煙花把暗沉的K港照亮了,五顏六色的煙花花海把K港的半壁天空占據了,紅的,紫的,藍的,顏色繽紛多彩,形狀各異,把沉暗的天空點燃了,喚醒了,富有商業氣息的K港總算有過年的氣息了。
突然,有一發沖向天空的最高處,發出了劇烈的一聲巨響,然后爆發,煙花在天空中炸開了,最外面的一層是白色的星光,再往里一點是紫色的一片花海,中間有一個巨大無比的愛心,愛心的里面則寫著:ZY,marry me。
緊接著一連發了好幾炮,全都是紅色的小愛心煙花。
左雅收回了視線,低下頭,眼淚從眼眶中洶涌澎湃地流出來。
她知道ZY,是她的名字。
曾經南宮非凡和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他若是和她求婚的話,他一定會在大廈的外壁上寫上:ZY,marry me。
當時她還頗為不解地問,為什么要寫ZY,而不是左雅。南宮非凡告訴她,他害怕遭受她的拒絕,寫ZY,只是為了降低接受拒絕帶來的尷尬度。
今天他兌現了他的想法,只是她也非常配合地給了他一記耳光,希望ZY能夠降低他的尷尬度。
可是這有可能嗎?
慕容晨完全沒有留意到左雅的表情,還十分興致勃勃地欣賞著窗外的美景。
“我有點累了,你先回去好嗎?”
左雅轉過身,背對著他。
慕容晨里面點頭,半倒退式向門外挪動,說:“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問題就聯系我,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左雅點點頭,哭泣的模樣不想讓他看到。
直到大門被輕輕地帶上后,她才開始嚎啕大哭——
多么諷刺的一份新年禮物。
別了,南宮非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