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的語言,從來不會直來直去,上級領導的一句話,下屬就要好好揣摩。
如,夏正明給體育總局局長阮新志打的這個電話。雖然是在說跳水隊里發生的事件,但阮新志絕對不會覺得事情就這么簡單。
夏正明的職務跟體育不掛邊,為什么突然問起體育隊的事情了?而且是在晚上。
阮新志在書房坐了很長時間,腦子里九曲十八彎的想這件事的每個關節,最后他覺得還是把夏正明的用意弄清楚了再說。體育局明面上一片和平,他們也一直倡導公平競爭,但他也清楚絕對的公平是不存在的。
就像這次資格賽重新比賽的事情,這種事對于體育總局來說是小事,下邊的人就直接決定了。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明白中間應該有些原由,但他沒想到會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一個運動員直接扭傷了腳,恢復不好的話,可能就要退役了。
阮新志拿起電話,給一個也住在政府大院的朋友打電話,問夏家有沒有人或者親戚在國家體育隊。
對方想了好長時間說:“夏家人不多,夏正明的兩個孩子一個出國了,一個在上大學,學的是法律。夏媛一家都搬到香江了,沒聽說有誰在國家體育隊啊。”
阮新志還不死心,又問:“夏家有沒有親戚在顧家體育隊的。”
對方聽了他的話說:“新志啊,你有必要打聽這么清楚嗎?夏正明給你打電話,就說明這件事肯定牽扯到了他身邊的人。而且,即使夏正明沒有給你打這個電話,跳水隊發生那樣大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要好好抓啊?運動員沒有好的環境訓練,怎么能多出冠軍,你的政績從哪里來?”
阮新志被朋友這么一說瞬間清醒了,他是被夏正明的電話嚇著了。掛了電話,他又打了幾個電話,都是給下屬打的,一系列的工作就安排了下去。
能坐到他這個位置,心機能力自然是有的,只要冷靜下來思考就知道事情的關竅在哪里了。他不過是太在乎自己屁股下邊的位置了,以至于做事情太過于小心。
現在想通了,別管夏正明是為了誰給他打這個電話吧,只要把問題弄清楚了,就應該沒有大問題。
他這邊緊緊張張的辦事情,夏正明那邊打了電話就出了書房,客廳里夏慶章和夏老太太、馮海蘭都在。他走過去坐下道:“我給體育總局的阮新志打了個電話,他應該會好好查這件事。”
夏慶章重重的哼了一聲,“做事情畏首畏尾,國家體育隊里烏煙瘴氣,他有最重要的責任。”
“月菊的這四個孩子個個聰明,不過三靜的性子直了些,得好好看著,不能讓人欺負了。”夏老太太不關心政治上的那些事情,她關心的是自家的孩子。
馮海蘭聽了她的話笑,“我們這么多人呢,三靜要是還被人欺負了,我們得多無能?”
“全運會的時候,不管他們兩個去不去,我們兩個一定要去看我們三靜比賽。”夏老太太拍了拍馮海蘭的手說,馮海蘭笑著說好。
顧家這邊,顧建國正在跟王月菊說夏正明來電話的事情,“他大舅來的電話,問三靜的事情,我都跟他說了。”
王月菊正在疊衣服,聽了他的話,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說:“剛開始吧,因為夏媛我真的怕他們不好相處,現在看來就夏媛是個另類。”
“日久見人心,處的多了,就知道是啥樣的人了。”顧建國上了床,看著她疊衣服嘴里說:“人家真心對咱們,咱們也真心對人家。”
王月菊把疊好的衣服放在柜子里,轉身說:“那是我親爹媽,我能不知道。”
顧建國哈哈笑,王月菊也上了床,“誰都想有人疼著,有人護著。小時候經常想親生父母是什么樣的人,他們有沒有在找我。”
顧建國攬上她肩膀,輕聲道:“人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親生的天生就帶著感情呢。”
“唉,”王月菊嘆口氣,“過兩天田慧英他們要來了,現在秀婉和蘇文山看著是要和好了,到時候正平怎么辦?不說別人,要是我,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忽然要變成別人的了,心里也會有些不舒服的。親生的親,養了那么多年就不親?”
顧建國關上燈,兩人一起躺下,他道:“這話你可別在田慧英跟前說,她心眼兒小。再說,正平這么大了,又不用誰照顧了,不過是多個爹,就像以前多個媽一樣,大家和和氣氣的相處不更好。你放心吧,蘇家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王月菊聽了他這話,想起了安瑞錦,她笑了下說:“不說別人,蘇家那個老太太是厲害的很。要不是她,秀婉現在跟蘇文山還僵著呢。”
“所以啊,蘇家人也是明白人。這也是正平的福氣,養父母和親生父母都是通情達理的。”顧建國道。
王月菊側了個身,“是,就是不知道以后小四跟正平能不能走到一塊。兩個孩子要是成了,就皆大歡喜了,知根知底的,正平又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她一直擔心著,韓正平在國外上學就不回來了。
“順其自然吧。”顧建國也側過身,夫妻倆面對面,他手臂搭過去閉上眼睛說:“睡吧。”
王月菊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她能決定的,只能順其自然,就也閉上了眼睛睡覺。
今天晚上顧思晴和顧三靜睡在一張床上,顧思晴本來想給心靈受傷的三靜灌些雞湯的,她準備了好多。但沒想到躺到床上,她剛做了個暖場,還沒開始呢,人家就睡著了。
顧思晴側身透過窗子看著外邊的月光,嘆口氣,是她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顧三靜同學元氣滿滿的被送到了體育總局,顧思晴和顧建國一起去送的她。人家下了車,還跟他們說:“你們不用擔心,我肯定沒事兒。”
顧建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安心訓練,別的事都不用管。”
“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