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認罪呢?”楚簫問。
鄭秋花唇角輕揚,“人的死法是有很多種的,痛快的死和痛苦的死區別是很大的。你做了這些事,總不可能還我想著能活吧?”
楚簫重重地閉上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面現掙扎之色。
“我知道了。我真的沒想到……”
鄭秋花打斷了楚簫的話,“你沒想到的事情很多,你為了一個根本就不會多看你一眼的男人自毀長城,這樣的結果,其實算是便宜你了。
你一會兒自己跟吳恒說清楚。知秋在地下等著你呢?;钪臅r候,你倆是好姐妹,以后,你倆也可以做個伴?!?
鄭秋花拉開門,走了出去,楚簫自嘲地笑了起來。
“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butterfliesaregod'sproofthatwecanhaveasecondlife?;ê秃巧系鄣淖C明,證明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哈哈,新生活……原來根本不可能有新生活,我活著就永遠不可能擺脫這層身份?!?
楚簫認罪了。
“我的代號是花,剛開始我去的方的確是奧地利,去了不久之后,我就染上了不良嗜好,我自己吸,也介紹給身邊的人吸,然后就被學校開除了。后來,我認識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帶我去了拉脫維亞,把我變成了運粉的工具。
剛開始,我是被控制的,后來就變成了自己愿意了。
運粉的次數多了,括約肌就變得松馳,不得不做修補手術。我慢慢的爬到了組織的中上層。
后來,國內開放了,組織覺得國內是一塊美味誘人的大蛋糕,就把我調了回來,并把之前在國內經營的一個下屬機構交給我管理。
我自己也想回來,這些年,見了太多太多的人,才發現徐衛國這樣的人只有一個。
但是他卻在我決定回國的時候和別人結婚了。
那個叫林小滿的女人,長相不如我,文化不如我,家世不如我。
我卻一二再再二三的敗給她。
我意識到,有林小滿一天,我都不可能靠近得了徐衛國。
所以,林小滿必須死。
如果林小滿染上了病毒,并將病毒傳播了出去,傳染給了徐衛國,然后再是徐家人,和徐家親近的人,然后是普通人,因為她一個人,造成了成千上萬人的死亡,她就算死了也會被人唾棄。
而到那個時候,我會把抗體拋出來,收拾殘局。
我告訴組織,只要我成了徐衛國身邊的人,我一定不遺余力地滲透他,把他變成一顆最厲害的棋子,為組織謀取更大的利益。
徐衛國這些年來,拔除了組織在國內的不少釘子,幾十年的布局經營,只剩下李特挨和碧根樓子兩組人了。
如果能滲透徐衛國,組織也樂見其成。
我回國之后,做了很多事,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就是為了接近徐衛國鋪路。
實際上,我早就厭倦了陰暗里的生活,我只是想得到徐衛國這個人,只要他肯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給他,哪怕是把李特挨和碧根樓子拱手給他做政績。
沒有想到的是,我還沒來得及出手,李特挨就被徐衛國覆滅了。
徐齊家的存在是我靠近他的障礙之一,所以徐齊家第一個就得死,為了讓徐齊家死,我給徐齊家提供了毒殺徐司令員的藥劑,讓徐齊家死得其所。
我讓傅知秋給林小滿打入了病毒,她卻根本沒有病發,我的計劃再一次失利。
無論我怎么舍下臉去倒貼,只要有林小滿在,徐衛國連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所以林小滿必須死,后來,我又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讓林小滿正大光明地死,死在研究抗體的過程中。
一切都很完美,所有的事情都按我的計劃進行著。
只要林小滿死了,碧根樓子再在我的安排下被徐衛國一手鏟除,他的位置自然會往上動一動。
等病毒爆發得再猛烈一些,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我再貢獻出抗體,解救數萬人性命,這樣就足夠和他匹配了。
其實,在京城的不少老人們,都覺得徐衛國這樁婚姻不合適。
這其中,又以董老最為反感林小滿,而且董老的身份足夠高,只要林小滿死了,我立功了,董老再從中撮合一二,我和徐衛國就能在組織的安排下結婚了。
我只是想要一個男人,我只是想嫁給徐衛國而已。
我相貌出眾,家世出眾,對徐衛國又癡心一片,我哪一點比不上林小滿那個泥腿子出身的村姑?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這個認罪自白可真夠滑稽的。
吳恒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其中的因果關系。
楚簫想嫁給徐衛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誰都可以算計,誰都可以舍棄。
難怪鄭秋花說傅知秋是被拋棄的。
楚簫為了擺脫碧根樓子,直接就把她下面的所有人拋出來,給徐衛國做政績了。
雖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是像楚簫這樣變態的女人心,還真是世上難尋。
花終于找出來了。
碧根樓子國內的部分,花是一把手,蝴蝶已死,蝴蝶以下的所有人都被批捕了,現在花也暴露了,至此,碧根樓子應該算是被連根拔起了吧?
吳恒高高興興地準備報告去了。
楚簫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里,天慢慢的黑了下來,她用左手拉了一下旁邊的燈線,燈亮了之后,她慢慢地攤開一直緊握著的右手,手掌中心赫然握著一粒小藥丸。
這樣的小藥丸,楚簫見過無數次。
她下面的每一個人的牙下都裝了這樣的東西。她沒想過為組織盡忠,所以一回國,就把這東西秘密的取了出來。
到底是選擇痛快的死,還是痛苦的死呢?
答案不言而喻,當然是痛快的死。
這東西一放進嘴,要不了幾秒鐘就會死,幾秒鐘的痛和恐懼,好像也沒那么難熬。
啪的一下,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竟然又停電了。
外面的風呼呼地刮著,窗戶噼哩啪啦響著。
楚簫把小藥丸放到桌子上,起身走到窗邊,窗外夜色沉沉,偶然抬頭的時候,發現頭頂上的天空點了幾盞燈,一閃一閃的,像是星星在眨著眼睛。
風越來越猛烈,從半掩的窗戶吹了進來。
楚簫留戀地看了看,然后回到桌子前,撿起小藥丸直接塞進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