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這才想起,由于生產力水平和自然條件的限制,當時還沒有開采井鹽,食鹽主要是兩淮地區出產的海鹽,千里迢迢運到牂柯,價格自然不菲,這樣一來,生活在山區,本就不太富裕的蠻族百姓購買食鹽就是一項巨大的開支,不舍得多用也就不奇怪了,
見到劉欣默不作聲,祝融忐忑地問道:“阿哥,是不是沒有撒上鹽巴,你就不喜歡吃了,那我去向他們討點鹽巴過來,重新烤一下,”
劉欣笑著叫住她,說道:“不用了,就這樣挺好,以后可以告訴你們部族的百姓,不用擔心鹽巴的問題,現在江東三郡都已經歸附,我們馬上就會有自己的鹽場,到時候食鹽也可以賣得便宜些,”
蠻族百姓由于生存環境和技術上的原因,鹽和鐵這兩件東西一直是困擾他們發展的兩大難題,雖然朝廷并沒有進鹽鐵貿易實施專賣控制,但是這兩宗生意還是掌握在少數士族世家的手里,給蠻族和其他少數民族的百姓帶來了沉重的負擔,
這時候,劉欣已經開始考慮對部分物品實行專賣制度,鹽、鐵自然是他的首選,未來還會考慮增加茶葉、絲綢和瓷器,通過實行專賣,可以保證穩定的稅收,又可以平抑物價,最主要的是,劉欣要防止制茶、制瓷、造紙、養蠶這些在當時可以算作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被泄露出去,
聽說將來蠻族百姓可以用便宜的價格買到食鹽,祝融一高興,便將整只烤雞都伸到劉欣面前,說道:“阿哥,你對我們蠻族子民太好了,這只雞全給你吃,”
看到祝融如此大方的模樣,劉欣不由覺得這個小姑娘也蠻天真可愛的,而且心地善良,要是能將她娶回家中也算一件美事,只是年齡差距似乎有點大了,也不知道那些八十歲的老翁面對十八歲的大姑娘是怎么想的,自己怎么就過不了這一關呢,
這只錦雞甚肥,劉欣又不是十分喜歡吃油膩的東西,看了看手里那條雞腿,笑著說道:“有這么多已經夠了,還是你留著自己吃吧,要是吃不掉就分給你那幾個妹妹好了,”
劉欣哪里知道,要是他真的接過那只烤雞,祝融將他放到火上去烤的心思都有,其實,剛才話說出口,祝融就有些后悔了,只是烤雞已經遞了出去再收回來實在有些丟面子,正在兩難之際突然便聽到劉欣推托之辭,祝融如釋重負,慌忙縮回了手,哪里還再肯分給她的那些堂妹,
突聽一聲怒喝:“快點讓開,要是誤了軍情大事,你可擔當不起,”
又聽一個稚嫩的女聲針鋒相對地說道:“就不許你過去,我家阿姐正和老爺是商談要事,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再重要的軍情也得等一下再說,”
聽到吵鬧聲,劉欣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身邊的士兵都離得遠遠的了,
循聲看去,只見文聘一臉焦急,正怒氣沖沖地與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對峙,那個少女正是祝融四個堂妹中最小的一個,叫做祝玉,面對威風凜凜的文將軍,小姑娘絲毫不懼,挺著平坦的胸膛,張開纖細的雙臂,寸步不讓,文聘雖然有一身武藝,可是卻不好用在這么一個小姑娘身上,何況她伺候的那位大小姐看上去和劉欣的關系還非常不一般,文聘急得在那里又腳亂跳,抓耳撓腮,卻又無計可施,
劉欣又往四周看了看,只見祝融的另外三個堂妹也是各霸一方,雙手叉腰,好像雌豹一樣守護著自己的領地,劉欣的臉色頓時一沉,手指在祝融的額頭上重重點了一下,輕叱道:“胡鬧,”
祝融滿臉委屈,撅著小嘴,一邊走一邊沖著祝玉大聲喊道:“胡鬧,還不快請文將軍過來,”
文聘狠狠地瞪了祝玉一眼,快步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啟稟主公,剛剛接到前方送來的緊急軍情,孟獲又從越嶲、益州二郡的蠻族部落各調來了兩萬蠻兵,現在,聚集在邊境的蠻兵已經達到了十四萬之多,加上雍闿等人的漢兵,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十八萬,敵兵勢大,請主公定奪,”
“哈哈哈哈,他們來得正好,”劉欣撫掌大笑,“孟獲聽說我來了,真是孤注一擲,他難道要將整個中南蠻族都推入絕境嗎,阿妹,你可知道……”
劉欣剛想問一下祝融,中南四郡的蠻族各部到底有多少實力,卻發現她已經不在附近了,劉欣想起自己剛才氣惱之下,出手似乎有些重了,莫非祝融這么受不了委屈,不想再理他了,要真是這樣,倒省了他許多心思,
可是,當想到祝融真的要離他而去時,劉欣的心里竟有了那么一絲空落落的感覺,忍不住抬起頭四處張望,便發現祝融正與她那四個堂妹遠遠的站在一邊,只是離得太遠,不清楚她們在說些什么,
劉欣搖了搖頭,繼續對文聘說道:“派快馬通知子龍、惡來他們,堅守不出,看看孟獲還能使出什么手段,”
文聘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劉欣重新坐了下來,拿起那條雞腿放到嘴邊,卻又有些無情無緒,這一口卻咬不下去,只見紅影一閃,祝融已經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不好意思地說道:“阿哥,她們幾個年幼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她們了,您就不要生氣了,”
原來,剛才的事情確實和祝融沒有關系,祝炎、祝玉她們并不是祝融指派過去守住四個方向的,
蠻族女子成熟得早,便是祝玉這樣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對于男女之情也是半懂不懂了,這四個女子都是祝定在族中挑選出來,給祝融做陪嫁的,對于漢族的一些風俗,她們也曾經聽說過,如果祝融真能夠嫁給劉欣,作為陪嫁丫頭,那么劉欣將來也就是她們的男人了,
這四個丫頭人小鬼大,在州牧府住了這些日子,看到不僅劉欣的幾位夫人才貌非凡,就是府里那些丫鬟也是個個千嬌百媚、心靈手巧,她們這位阿姐大大咧咧,全無心機,如何斗得過她們,漢族大戶人家后院中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故事她們也聽過不少,如果祝融不能夠得到劉欣的寵幸,那她們將來了日子也不會好過,
幾個小丫頭發現這次出征中南,只有她們阿姐一人隨行,其他幾位夫人并沒有出來,就連劉欣從長安帶回來的那四個俏丫鬟也留在了府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讓阿姐與劉欣獨處的好機會,只要阿姐幸福了,她們的“性福”也就有保障了,看到祝融與劉欣兩個人相談正歡,祝炎等人一合計,便將士兵們都趕得遠遠的,一人守住一個方向,為祝融和劉欣兩個人“談情說愛”站起崗放起哨來,
祝融雖然沒有什么心機,但是在大事上還是有分寸的,也知道軍情耽擱不得,倒也能夠理解劉欣為什么生氣,沒有被他當場趕回家去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可這件事確實和她沒有半點關系,祝融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自然要找祝炎她們幾個算帳,少不了要訓斥幾句,還不解恨,又給了她們一人一個大爆栗,祝融力氣大,出手也不留情,到現在四個小姑娘皺眉咧嘴地揉著腦袋,被祝融鑿過的地方已經鼓起了一個大包,
祝融猶不解恨,一股怨氣全撒到了那只燒雞身上,一邊往回走,一邊使勁地撕咬著,等她來到劉欣身邊,就只剩下半條雞腿了,氣兒也消了一大半,這才向劉欣道起歉來,
劉欣相信祝融不是個喜歡耍上心眼的女子,既然祝融說了不是她指使的,這事多半真的和她沒有關系了,劉欣看到祝融的額頭上,剛才被他點的那個地方滿是油膩,而且微微有些發紅,不好意思地掏出汗巾,幫她擦了擦,說道:“剛才是我錯怪你了,你別往心里去啊,”
祝融再堅強,終歸是個女孩子,也有柔弱的一面,聽到“錯怪”兩個字,她的委屈勁兒又上來了,鼻子一酸,斷線的珍珠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劉欣最看不得女人流眼淚,想要安慰她幾句,又怕自己表現太過親熱,讓她陷得太深,只得視若不見,故意看向遠方說道:“剛才確有緊急軍情,怎可兒戲,這次的事情我就不對她們了,下不為例,孟獲……”
祝融突然收住眼淚,連聲問道:“孟獲他究竟怎么了,”
劉欣詫異地看著祝融,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緊張,
祝融被他看得一陣臉熱,低下頭說道:“我是擔心孟獲被其他人……”
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聽不到了,
劉欣也沒多想,繼續看著前面說道:“孟獲從中南又調來了四萬蠻兵,不知道中南到底有多少蠻族部眾,他還能抽調多少兵力,”
祝融聽說孟獲沒死,放下心來,想了一想,說道:“中南四郡蠻族部落甚多,凡是青壯男子皆可成為戰士,如果全部加起來大約能有二十萬之眾,但是這些蠻族部落并不受孟獲節制,想必他許了那些部落什么好處,他們才肯出兵助他,只是這些族長把青壯男丁都抽出來了,萬一戰敗,族中只剩老弱婦孺,今后叫他們如何生活,阿哥,您可千萬不能斬盡殺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