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程一句“不相信外人”,讓高秀菊誤會了。
容忍他有徐潔,這是沒辦法的事。
劉萬程就解釋說:“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薛雪在公司時間久,咱們知根知底呀。劉超剛來,咱們不了解,所以才屬于外人。
這人能不能用,不只要看他的能力大小如何,最重要的是他對你忠不忠心,懂不懂?
薛雪這丫頭能力不行,但良心好,對我們忠心,交代的事情盡力去做,不藏著掖著,這樣的人才能重用!明白嗎?”
高秀菊想想劉萬程的話,再想想薛雪和劉超這段時間的不同表現,就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哈?薛雪做事,首先想到的是公司會不會受損失?工人鬧事那回,她知道拼死去保護我,沒有考慮她自己會怎樣。劉超考慮更多的,倒是他會不會擔責任。”
劉萬程就耐心說:“對嘛。做老板,不是要求你有多大本事,而是要求你識人!對你不忠心的,能耐越大反而越不是好事,明白了?”
高秀菊就點頭說:“明白了?!苯又蛦?,“那我師傅呢,你怎么知道她對你忠心的?”
劉萬程沉著臉沒有說話。其實,他對張靜始終也不怎么放心,要不然也不會那么尊她,不敢得罪她,連收了她這種餿主意都能想的到。
張靜過于獨立了,不允許任何人介入她的私生活。她的心里怎么想的,劉萬程拿不準。別看她表面對他一副實心實意的樣子,但他最善于的,就是不看別人表面怎么表現,而是通過實際行動,來分析表面以下的東西。
做到這一步,對他來說已經很吃力了。這倒不是說他不知道公司將來怎樣發展,他上一世知道的好多東西,現在還沒有充分發揮出來。
他吃力的地方,在于公司的用人上。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需要別人忠心。可用怎樣的辦法,讓大家忠心于他?他是沒有多少好辦法可以借鑒的,就想到哪里做到哪里了。
沉默一會兒,他就對高秀菊說:“對你師傅好點,這人就是一副外冷內熱的性格,她心里其實對你很好的。”
高秀菊就答應說:“知道。”然后就問他,“這一次為什么回家待那么久?”
劉萬程回答她說:“我今年商城的事忙,沒功夫接父母過來。一年多不盡孝,不回家多待一陣怎么辦?還有,就是打發我妹妹去澳洲,先去探探路,看有什么生意好做?順便在那里給咱們買套房子。哪天徐潔要是真不能接受你,咱們就跑那兒躲清靜去?!?
高秀菊就看著他問:“你真舍得扔了徐潔,不管她?”
劉萬程說:“什么叫扔了啊?她有她姐姐和吳曉波照顧著,還有這么大一公司,不會難為到她。我不跑出去怎么辦?她要離婚,就去澳洲找我去吧!”
高秀菊就笑了說:“你這簡直就是小孩子把戲,你早晚不得面對啊?”
劉萬程分辯說:“這早和晚就大不一樣了。再晚幾年,等我預言的那些事情都實現了,徐潔就會相信我沒有騙她,就可以接受你了,到時候咱們要么把她接過去,要么咱們再回來。再說,我們可以在澳洲登記結婚的,省得欠你一個婚禮?!?
高秀菊問:“你走了,公司能行嗎?”
劉萬程就笑了說:“有張靜呢,我最近正在哄著她上套呢。”
高秀菊想想,就說:“你倒為你都想好了,可你想過我沒有?我跟著你跑了,我爸媽怎么辦???我怎么跟他們說,為什么要跟著你去澳洲???”
劉萬程說:“這還不簡單嗎?你就說我委托你去澳洲管理新公司啊,你又不是不回來。”
高秀菊就嘟囔:“我媽身體不好,我弟弟兩口子又不懂事,我走了就沒人幫她了?!?
劉萬程說:“地球離了誰都轉!你走了,你媽自然就想到解決辦法了。其實,不是怕你不高興,我一句話,你媽就能把你推出來,再不許你進門,你信不信?”
高秀菊就看著他,一臉不信的神色。
劉萬程嘿嘿一笑說:“這個很簡單啊。我去找她,跟她說,高姨啊,你看你整天的這樣,把你閨女拴在家里替你忙這忙那,把她所有的業余時間都占了,她還哪有時間談戀愛呀?再說了,她都三十了,還結過婚,又得照顧你們家,你想想,條件好的誰愿意找她???你這是打算讓你閨女當一輩子老閨女嫁不出去呢,還是打算讓她找個不如她的,像上次跟冼大夫一樣,痛苦一輩子呢?你這不是害你閨女嗎?你媽肯定就同意我的說法,問我咋辦?”
劉萬程還沒說完,高秀菊就站起來拿筷子打他說:“劉萬程,你要是敢到我家發壞,我就把你干的好事都跟我媽說!”
兩個人吃著飯,連正事帶開玩笑,倒是其樂融融。
這時候,戴曉嵩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給張靜打電話。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沒有女朋友,這眼看就要回家過年,怎么跟父母交代?
去年的時候,他就想讓張靜和他一起回家,給父母一個交代,可張靜要回去看父母和孩子,不跟他回去。
他就跟張靜商量,他可以陪著她回去,看完了她的父母和孩子,她再陪他回家看自己的父母,哪怕就呆一天呢,也讓父母放心不是?
去年,張靜對他還算有點耐心,編各種理由回絕了他。怕他不高興,還給他父母買一大堆禮物讓他帶回去。
可是今年,張靜態度直接就變了,明白告訴他,她不能給他做老婆。
戴曉嵩就問為什么?
張靜在電話里說:“曉嵩,我老了,快四十了,我不想再被家庭瑣事絆住,也不想為任何人付出什么。我看,咱們還是算了吧,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結束了!”
戴曉嵩就傻了,半天才回過味來說:“你不老,才三十七,看著比我還年輕呢,再說我也沒有嫌你老啊?”
那邊張靜就嘆息一聲說:“我嫌自己老行了吧?我也不愿意給除自己父母以外的別人拜年,更不愿意給別人當兒媳婦。你還是死了心吧!”
說完,她掛了電話。琢磨一會兒,又拿起電話來撥號,電話通了,她說:“你的機會來了,把握不住,這些年公關你就白干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戴曉嵩欲哭無淚,他怎么就愛上一個如此冷酷無情的人呢?可他就是愛她,喜歡她殺伐果斷的樣子!
他愣坐了大半天,去樓下買了瓶高度白酒,買了兩個小菜和一只烤鴨,這才重新返回公寓里來。
外面不時有鞭炮聲響起來,他這才記起來,今天是臘月二十三,中國人的祭灶,小年。
這也是個節日啊,張靜竟然在小年夜,都不許他去她那里。他不由就苦笑著開了白酒,把菜都放在餐桌上,坐下來,眼淚卻不由流下來。
這時候,就聽到有人在敲門。他以為張靜反悔了親自跑過來了,就連忙跑去開門,門口站的,卻是管寧寧。
管寧寧也住在公司租的公寓里,和戴曉嵩在一個樓里,只是不同層。戴曉嵩是一個人住的高級公寓,管寧寧卻是四個人擠在一起的那種。
管寧寧手里拿著一摞白襯衫,看著戴曉嵩甜甜地笑,然后才說:“戴總,您的襯衫我都給你洗好了,給您送過來?!?
自從成了戴曉嵩的助理,管寧寧就逐漸承包了他所有的衣服,甚至有時候看他皮鞋太臟,連擦皮鞋都替他做了。
戴曉嵩看見管寧寧,就有些不好意思,笑一下說:“樓下有洗衣房,以后還是拿到洗衣房里洗吧。”
管寧寧說:“洗衣房不能洗這種白襯衣的,領口老是洗不干凈,還是我給你洗吧,也不費什么事?!?
看管寧寧沒有要走的意思,戴曉嵩就客氣說:“要不,你進來坐坐?”
管寧寧倒不客氣說:“你要方便,我就進去?!?
戴曉嵩就把身體讓開了。原先屋里挺亂的,自從管寧寧來了,就沒少過來幫他收拾,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過來了。進來把戴曉嵩的襯衫都放到衣櫥里掛好,接著就收拾被他弄亂的擺設和地面、桌椅。
戴曉嵩顯然是習慣了管寧寧過來收拾了,安然坐在那里,看著她忙活,很久才想起來問一句:“今天小年,你怎么沒回家呀?”
管寧寧邊拖地邊回答說:“我沒家回啊,回只能回父母那里。大家都成雙成對,帶著孩子回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干嗎,給父母添堵嗎?”
管寧寧這句話,倒勾起了戴曉嵩的傷心事,忍不住就嘆息一聲。
管寧寧就停止了拖地的動作,看看他,然后繼續,接著就問他:“快過年了,戴總是回家過年吧?我沒看著你給家里買禮物?。恳?,你看看需要什么,我明天出去的時候,順便給你買回來?”
戴曉嵩就苦笑一聲說:“回什么家啊,不回去了,就在這過年吧?!?
管寧寧放下拖把,直起身體來看著他,小心地問:“你怎么了?”
戴曉嵩不回答她,問她說:“你也沒吃飯吧?要不,咱們一塊兒吃?”
管寧寧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我包了餃子,還沒下鍋。要不,我把餃子拿上來,在你這兒下?”
戴曉嵩說:“好,咱們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管寧寧就下樓,端了一蓋墊生餃子上來,兩個人倒是足夠吃了。
她把餃子放到廚房里去,順手給自己拿了一副杯筷,又走回戴曉嵩跟前來,充他笑笑,就坐下了。
戴曉嵩拿過白酒瓶子,給她的杯子里倒滿了白酒。
做公關的時候,有時候需要應付場合,管寧寧倒是能喝幾杯,當下也不客氣,端起白酒來說:“來,戴總,小年快樂!”
說罷干了自己杯子里的白酒,看戴曉嵩也一口干了,就給兩個人的杯子里都重新倒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