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扔的紅煙并非是催淚彈，對人體也沒什么害處，主要就是為了隔絕人的視線的，人只要看不太清就會安靜下來，這跟抓鱷魚然后蒙住鱷魚眼睛是一個道理。
現場已經全部都是濃郁的紅煙，不過櫻花體育館是無棚頂的，等到煙霧棒燃燒干凈之后就會很快散去。
觀眾們都已經被安撫下來了，大部分都沒受什么大傷，被打幾拳踹幾腳而已，還不算太糟糕。
不過還有那么一小撮人就沒這么幸運了。
鏡頭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被抬到擔架上很快拉走，一個手臂被打斷了的白人躺在地上不斷的呻吟，一位姑娘臉應該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劃傷了，傷口很深，肉都往外翻著，女孩捂著自己的傷口嚎啕大哭，這一刻，這里像極了人間煉獄。
“我就知道得出事！這種叫人犯罪的音樂早晚得出事！”
“就不應該辦什么演唱會！平時聽聽也就算了，這么多人一塊能不打架嗎？”
“這現場跟恐怖活動似的！太可怕了，人全都瘋了！”
“大場面！大場面！我都嚇尿了！頭一次看見幾萬人打成一團！我看著腿都軟了。”
直播平臺的彈幕開始了一系列批判性言語，在十多個直播平臺，上千萬的觀眾眼皮子底下，上萬人參與打架，這事情實在太惡劣了，比之前粉絲暴動還要惡劣的多，至少之前沒人傷亡！
可以想象出明天李瀚他們會遭遇多大的暴風驟雨，不，今晚就會開始。
李瀚坐在鐵臺上，迷茫的看著臺下，他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突然打起來，他已經蒙了，這場演唱會算是砸了。
看著臺下已經回歸安靜的觀眾，李瀚抬起話筒想說什么，卻又被嗓子眼堵住，一句話說不出來。
想了半天之后，才把話筒放在嘴邊說道。
“瞧瞧，瞧瞧你們干的好事。”
“瞧瞧你們看的好事！”
“演唱會砸了！你們真他嗎的讓“暴徒”這個名字蒙羞！我以你們為恥。”
“我以你們為恥！聽見了嗎狗雜·種！沖著自己的家人揮舞拳頭？看看你們周圍的人！這些！都！他嗎的！是你們的朋友！兄弟！”
“嘿！告訴我，我該怎么辦？今天的演唱會到此結束？然后你們回家哭泣著跟你們的媽媽說，oh~今天我的好朋友！與我有相同愛好，志同道合的朋友打了我？”
“拳頭是為了揍你的兄弟而生的嗎？今晚媒體會說什么？看看！這幫人都他嗎是瘋子！都他嗎瘋了！然后你們的祖國禁止我們出演出？然后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演唱會？然后你們喜歡的金屬樂就死在你們的手里？法克魷！”
“你們永遠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我會被歷史銘記！而在我被記住的同時！他們也會記住你們！你！殺了金屬！”
“咚！”
話筒被李瀚用力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李瀚伸出中指對著臺下的所有人，然后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下舞臺。
楊振他們看著一群處于懵逼狀態的觀眾，心中的怒火也是不斷的翻騰著，該說些什么？能說些什么？都已經被李瀚說完了。
“鏘！咚！卡！”
砸吧！用力的發泄一下！吉他、貝斯被砸個稀碎，架子鼓被推到地上，踹出去不知道有多遠。
打碟機等電子設備被拽下來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使勁在上面跺了好幾腳，雷克斯跑到后臺取了一瓶舞臺噴火器剩下的汽油跑上舞臺，淋在樂器上。
楊振砸東西累的不輕，坐在鐵臺上點燃一支香煙，看著臺下的觀眾一臉的無奈，抽到煙屁股后，轉身扔進了沾滿汽油的樂器中。
“哄！”
火焰升騰而起，幾人伴隨著火焰走下臺去，對于演唱會他們已經不抱希望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還開個屁。
柳合拓人正熱身準備上場呢，按照策劃《psychosocial》這首歌完事之后他就應該上場了，現在整個人就像動畫片里那種受到巨大挫折后變的渾身全白的動漫人物一樣，在角落里抱著大腿，一臉的蕭索。
嗎的本來還想火一把呢，憋個大招還沒放就給自己憋死了，真他嗎窩囊啊！！！！
“你還好嗎李？打起精神來，康忙！”
杰西卡和老人一臉關切的看著李瀚，此刻的李瀚看起來精神狀態并不好，杰西卡跟李瀚的友誼完全是因為音樂而建立起來的，老人則是對這個對自己十分尊敬的年輕人非常抱有好感，畢竟歐洲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華夏果然是個尊老愛幼的國家。
“我很好杰西卡，還有斯圖爾特先生，耽誤你們幾天時間真的很抱歉，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開了這么一場狗屎一樣的演唱會，真的非常抱歉。”
“好吧，去休息吧小伙子。”
老人拍了拍李瀚的肩膀，這么些年大風大浪他也經歷過不少，他懂得李瀚現在的心情，沒法說，只能用動作和精神來鼓勵鼓勵他。
回到休息室不一會，楊振他們也回來了，休息室中的氣氛十分壓抑，以往他們演出結束后都嗨的跟哈士奇似的，可今天他們確實嗨不起來了。
吸煙的幾人煙從進了休息室就沒停過，一顆接一顆的，抱著腦袋仰頭看著天花板出神，這次并不是一場打擊，卻比一場打擊還要更加讓人郁悶。
“咚咚咚......”
旗木載合敲門后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一臉遺憾的告訴了李瀚他們一件事情。
“兩位觀眾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已經死亡了，還有七名觀眾現在正在醫院搶救，能不能活還是個未知數。”
這一下更是讓六人如遭雷擊，死人了.....死了兩個......
“我草他嗎的！”
小蛇受不了了，一腳踹翻了桌子，開始瘋狂的打砸一切能見到的東西，死人了！就在他們的演唱會！他們間接導致了兩人的死亡？還有七人重傷？
負罪感！強烈的負罪感！
“夠了！別出聲！別他嗎出聲！靜下來不行嗎？安靜！”
李瀚手指打著哆嗦，拿起香煙想抽一顆，他前世是會抽煙的，畢竟要跟客戶溝通，煙酒肯定少不了，但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抽。
顫顫巍巍的拿出火機，卻怎么都點不燃，整個人慌的不行，大腦一片空白，他需要一點東西來緩解。
“叮~”
旗木從李瀚手中接過火機，推開蓋子，點燃了火芯，給李瀚點上。
“賠多少錢？我出，多少錢我都出！”
吐出一口煙，李瀚沉聲說道，人已經死了，多少錢都換不回來人命，但起碼能給死者的家人一個交代，一個下半生衣食無憂的錢財。
“這個事情并非責任在你，可能死者家屬會起訴你，但法院應該不會判決是你的責任，對此負責的應該是我們索尼。”
“可不是責任！他們是我的粉絲！死在我的演唱會上！我良心過不去！”
“李桑，你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優秀的藝人，一個有良心的藝人，像你這樣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現在夸我有用嗎？我現在需要夸獎嗎？”
李瀚把腦袋埋在大腿中間，夾著香煙的手抱著腦袋，整個人像是縮起腦袋就以為能躲過良心上愧疚的鴕鳥。
“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但你現在不應該只為死者愧疚，你更要為這些活著的人，不遠萬里來聽你演唱會的人負責，該如何，就如何。”
“你聽。”
旗木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露出微笑。
外面傳來了陣陣呼喊聲，震徹東京。
“戰爭分子！”
“戰爭分子！”
“戰爭分子！”
“李桑，你這么有責任心，那么......未完成的演出，請將它完成吧！”
“拜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