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簡和蕭瑟回到公寓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喬溫讓背靠著牆站在門口,一臉落寞,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不進去?”卓簡走過去問。
喬溫讓看了看他們,皺眉問:“小白的病什麼時候復發的?”
“你知道了?”卓簡併沒有很驚訝,他知道喬溫讓遲早會發現的。
喬溫讓點點頭,“他說今天晚上要早點回來,偷偷摸摸去醫院拆線被我看到了。”
其實正如卓簡想的,喬溫讓早就注意到了,早在夏季白生日的時候,就注意到他的反常,今晚不過只是驗證了他的猜測罷了。
“打你電話前不久,我們才發現他抑鬱癥復發的?!?
喬溫讓皺眉沉默著,臉色難看。
“不進去?”卓簡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他現在不想看到我,”喬溫讓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生病了不告訴我,被我知道了還發了通火,現在還躲著不見我?!?
卓簡看了他一眼,“他大概是不想讓你擔心?!?
蕭瑟對喬溫讓一直挺有意見的,看不慣他嘴裡說著不愛夏季白,行爲上卻把夏季白寵上天,寵完後又保持距離,若即若離的,誰都受不了。
“夏季白最近不會見你了,你明天就去A市吧,你們都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你們之間的事,你知道他想要什麼,如果給不了就不要招惹他?!?
蕭瑟的語氣很冷淡,臉上也是面無表情,喬溫讓被他說的有點懵,他沒想到蕭瑟會說的這麼犀利,把他長久壓在心裡不想觸碰的煩惱都抖了出來。
卓簡站在一旁沒吱聲,他把喬溫讓叫回來是想讓夏季白高興,他以爲夏季白在喬溫讓身邊,病會好的快一點,但是蕭瑟說的也沒錯,他所有的想法都要建立在喬溫讓接受了夏季白的條件上,不然也只能解一時之急,一旦喬溫讓走了,夏季白的病還是會有復發的可能??扇绻麊虦刈尵褪遣粣巯募景啄??那又該怎麼辦?
喬溫讓也沉默著,想說些什麼來反駁蕭瑟,可最終一句都沒說出來,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的確需要時間好好考慮,做一個對夏季白最好的選擇。
喬溫讓走了,卓簡和蕭瑟進門,夏季白就抱著抱枕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臉色平平淡淡的,但是看得出興致不高。
章叔見他們回來了,連忙去把菜熱一下,端出來讓他們吃晚飯。
卓簡和蕭瑟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去惹夏季白,兩人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吃飯。
剛吃了沒幾口,坐在沙發上的夏季白忽然轉身趴在沙發背上看他們,撇嘴委屈地道:“你們吃飯都不喊我,是不是都不愛我了。”
兩人吃飯的動作一頓。
卓簡無奈地看他:“你還沒吃?”
“吃過了就不能再吃點嗎?”夏季白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丟開抱枕,鞋都沒穿就啪嗒啪嗒地跑了過去,一屁股坐在蕭瑟邊上。
“章叔,小寶寶要吃飯飯?!毕募景左屩窠?,對一邊看報紙的章叔撒嬌。
章叔笑瞇瞇地放下報紙,連連應是,起身去廚房替他拿碗筷。
蕭瑟看了看卓簡,眼神詢問:他的智障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卓簡回視了蕭瑟一眼:的確不正常。
夏季白拿了碗筷,向章叔道了聲謝,喜滋滋地開始吃菜。
卓簡和夏季白這麼多年朋友了都分辨不清夏季白是真高興還是裝高興,蕭瑟就更分不清了,不過他大概可以猜到,夏季白又開始裝瘋賣傻了,有時候看他這樣,覺得挺累的,替他覺得累。
“夏季白,喬溫讓走了。”蕭瑟淡淡地說。
夏季白一愣,臉上的笑意瞬間全失,手一抖,手裡拿的筷子落在碗邊,發出刺耳的聲響,隨後滾落到地上。
蕭瑟白了他一眼,明明在意的要命,裝什麼裝,累不累。
“只是去A市了,你想見他,開車兩個小時就能見到?!?
夏季白沒說話,不過沒剛纔那麼僵硬了,彎腰把筷子撿了起來,擦都不擦就夾了個蝦往嘴裡送,咬了幾口,才發現忘記剝皮了,又吐了出來。
許久,夏季白才悶悶地說了一句,“挺好的?!?
挺好?挺好什麼?夏季白沒說,卓簡和蕭瑟也沒問。
晚上,卓簡正想著去蕭瑟的臥室裡和蕭瑟相親相愛,可惜有人比他先一步,抱著枕頭進了蕭瑟的臥室。
“蕭蕭,今晚想和你睡。”夏季白抱著枕頭,裝萌萌噠。
卓簡進來,站在夏季白身後,黑著張臉。
蕭瑟沒理他們,坐在沙發椅上,看著電腦,處理著自己的事。
夏季白沒看卓簡的黑臉,自顧自地去櫃子裡拿被子鋪地鋪,然後舒服地躺下,蓋上被子,閉眼睡覺。
卓簡抽了抽嘴角,有病了不起嗎?有病就能住蕭兒的房間嗎?
扭頭看了眼蕭瑟,見他還專注地看著電腦,卓簡關上了房門,進去往蕭瑟的牀上那麼一躺,閉眼睡覺。
等蕭瑟做完了手上的事,關了電腦準備睡覺的時候,看到牀上和地鋪上那兩個已經熟睡的人,憋著火嘆了口氣,認命地關了燈,爬上牀,躺在卓簡身邊。
裝睡的卓簡在黑暗中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翻了個身,將蕭瑟摟進了懷裡。
蕭瑟皺了皺眉,想推開他,但是又不想吵醒他,結果只好作罷,就著這個姿勢入睡。
喬溫讓去了A市,夏季白沒有鬧過,也沒有因此病情更加嚴重,大概是知道他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所以心裡還是挺安心的。
夏季白又開始了天天和蕭瑟去劇組的生活,不過他不再是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裡看他們演戲了,而是帶著自己的畫本,自告奮勇地要爲蕭瑟下部戲裡的主角設計服裝。畢竟他是謀格的首席設計師,雖然最近卓簡考慮到他的病情,放了他一個大長假,但是手還是會癢的。
蕭瑟自然沒有打擊他難得的興致,國際著名的服裝設計師爲他戲裡的主角設計衣服,這是他的榮幸,也是個宣傳的賣點,何樂不爲。
鄒俞霖因爲喬溫讓的到來而放鬆了不少,於是就開始著手時裝店的事了,他和夏季白設計的菊花褲子也在限量生產了。
卓簡的設計稿已經完成了,最近在打樣,騷擾蕭瑟的時間也少了,晚上偶爾死皮賴臉地和蕭瑟擠在一起睡,但是因爲夏季白一直睡在蕭瑟臥室裡,導致他什麼都不能做,很是氣悶。
十二月中旬,《導盲犬》殺青了,蕭瑟起早貪黑的工作終於告了一個段落。
這天晚上是《導盲犬》劇組的殺青宴,除了劇組相關人員,還有夏季白和裴柯這兩個無所事事的人來湊熱鬧。
夏季白在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很安靜,時刻保持著自己的美男子形象,不過興致很高,臉上一直是帶著笑意的。
裴柯就顯得有點人來瘋了,敬酒灌酒的事全沒落下,把自己灌得個爛醉。他自從那天出現在劇組後,隔三差五的就要來串個門。據蕭瑟所知,裴柯是因爲跳槽的事來H市避風頭的,畢竟經紀人再火也沒有明星火,他突然不帶何涵了,何涵的粉絲把他噴的跟什麼似的。不過這都快一個月了,一直在H市,戚朗就沒什麼意見?
一羣人吵吵鬧鬧地吃了頓飯後,又吵著去KTV唱歌,蕭瑟本來不想去,但是夏季白和裴柯興致特別高,硬是拉著他一起去了。
KTV包廂內,燈光很暗,氣氛很好,除了那震耳欲聾的跑調歌聲,蕭瑟沒有什麼不滿的。
蕭瑟不喜歡太鬧,於是找了個角落坐著,什麼活動都不參加。裴柯和夏季白就一左一右坐在蕭瑟身邊,兩人隔著一個蕭瑟,手拉著手,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
裴柯是醉的糊塗了,夏季白沒喝酒,大概是智障病犯了。
唱完一首《五環之歌》,裴柯把麥遞給程池,拉著夏季白的手開始嘮嗑。
“你有男人了沒?”裴柯的調調很奇怪,大概是喝醉了的緣故,眼神迷離地看著夏季白。
夏季白呵呵笑了一下,因爲KTV很吵,他很大聲地說了句沒有,喊出來的時候覺得很爽快,像是在宣泄情緒一樣。
裴柯點點頭,語重心長,怨氣濃濃地道:“我告訴你,在本國,不管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你不是和一個人談戀愛,是和一個家庭談戀愛,只要有人反對,你就別想好過!什麼七大姑啊八大姨啊都不喜歡你!他媽最討厭你!變著法兒地要拆散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兩人的手緊緊地牽著,而且就放在坐在他們中間的蕭瑟的腿上……
夏季白知道裴柯喝醉了,大概是在發泄情緒,很配合地點著頭。
裴柯自己說到了自己的心裡,戳中了自己心裡的痛,忽然就拔高了聲音,哀怨地趴到了蕭瑟的腿上,“都這麼多年了!怎麼就這麼難呢!我有什麼不好!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嗎?!死老太婆就是不喜歡我!一有機會就要我的戚郎離開我!混蛋!”
“自古婆媳關係就難辦,不是你的錯,只要戚朗愛你就行啦,不要難過?!毕募景着呐呐峥驴吭谑捝壬系念^,以示安撫。
“戚郎愛我!不許他不愛我!”裴柯猛地坐了起來,握起夏季白的手,高聲唱道:“啊~戚郎~你比六郎多一郎~啊~戚郎~你比八郎少一郎~”
夏季白深情地與他對望,笑意盈盈地對他點頭,安撫著他的情緒。
蕭瑟坐在他們中間,臉色鐵青,剛纔他們把手放在他腿上的時候就很不爽了,裴柯躺在他腿上的時候他已經想要爆發了,現在看他們這個智障樣,蕭瑟只得無奈地撫了撫額,他究竟爲什麼會和這兩個智障走在一起啊?!
就在蕭瑟快要忍無可忍的時候,門打開了,一個一身黑西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男人冷著臉走了進來,四處看了一眼,往他們這裡來。
其餘人玩得正嗨,沒怎麼在意有人進來,蕭瑟倒是注意到了這個男人,而且也認識,正是梵天娛樂的總裁戚朗。
戚朗面癱著臉走過來,對蕭瑟點頭示意了一下,一把把爛醉的裴柯拉了起來。
爛醉如泥的裴柯站起來了也站不好,歪歪倒倒的,最後還是被戚朗攬進了懷裡。
“啊~戚郎,你怎麼來了?啊~戚郎~你比六郎多一郎~”
“給我解釋一下,出去避風頭是怎麼演變成離家出走的?!?
戚朗的聲音很沉,雖然有很喧鬧的背景音,但是裴柯還是聽到了,瞬間清醒了好多,整個人也蔫兒了下去。
“我沒有離家出走,我就是想出來清靜清靜,你們家事這麼多,我躲遠點還不行嗎?”裴柯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雖然和戚朗很恩愛,但是一直得不到他家裡人的認可還一直被排斥,裴柯嘴裡不說,但心裡一直挺壓抑的。
戚朗將他歪歪倒倒的身子抱好,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道:“裴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相信我,我最近會把所有問題都處理好的。”
“我沒有,我不委屈,我不想給你壓力的,對不起。”裴柯吸著鼻子搖著頭,摟著戚朗的脖子道歉,他最不想給戚朗壓力,卻又在無形間給了他最大的壓力,覺得自己很沒用。
“別說傻話,跟我回去吧。”
戚朗依舊是那張面癱臉,但是裴柯就是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吸了吸鼻子,擡頭笑了笑,對蕭瑟他們揮了揮手,被戚朗摟著離開了。
“不管有什麼困難,他們其實是很幸福的。”夏季白看著他們離開,微微笑了一下。
蕭瑟扭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