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蒼闊訕訕的一笑，心忖大概是自己方才笑得太大聲，讓這位祖母不快了，到底是自己的孫女去世，她的心情必然不好。

季莨萋看司蒼闊有些尷尬，主動笑著請安，“見過姐夫。”

季恬羽也盈盈一拜，“見過姐夫。”

“無須多禮。”司蒼闊說道，正待轉頭，卻發現季莨萋一瞬不瞬的正看著自己，想到上次這丫頭在自己府中借住時，倒是討人喜歡得很，便對她一笑，心中有了親近之意。

那方內室里，秦氏將一切告訴了季落雁，見季落雁滿臉驚詫，不覺說道，“落雁，你妹妹死的不明不白，母親沒本事，你做姐姐的，卻一定要給她報仇。”

“報仇？！”季落雁原本還有些恍惚，可倏地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怔住了，“母親，你糊涂了嗎？那可是你的夫君，我的父親。”

“你怎么還聽不懂。”秦氏恨鐵不成鋼的豎起眼睛，“季莨萋慫恿你父親殺了你妹妹，你父親不顧親情，手刃親女，這樣的父親，你要來做什么？”

“母親，這都是你的猜測，根本沒有證據。”季落雁覺得母親似乎有點不對，不覺扶著她的手說，“母親，你冷靜一點，父親怎么會殺妹妹，老夫人不是說了嗎，季云雀和藍姨娘都不見了，家丁又在她們的房間里找到與殺害妹妹相同的毒藥，兇手自然是那兩個賤人，您怎么會誤會到父親頭上？”

“誤會，你莫要信那老太婆信口雌黃，季云雀和藍姨娘的走我倒是能猜到，我以把柄相要挾，要藍姨娘交出一只眼睛與半片胸口肉醫治靨畫，她們肯定是害怕之下逃之夭夭了，而那毒藥，肯定你父親趁機放進去，正好嫁禍給她們兩個失蹤的人頭上。”

“母親你也說你用把柄要挾她們，難道就不是她們心中又恨，臨走前殺了妹妹，出口惡氣？”季落雁皺起眉頭，“母親，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先把那兩個賤人找回來，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你這個丫頭，為何不信我？”秦氏惱羞成怒，霍然起身恨恨的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你妹妹，她得天獨厚，又是蜀國第一美人，你心中欽羨又拍馬不及，所以你早就巴不得她死了，對不對！”

“母親，你在胡說什么！”季落雁倏地被戳中心事，心里一慌，但也只有死不承認。“我與妹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如何不必可說，我倒說母親你是中了什么邪事，一會兒懷疑父親，一會兒污蔑我，我們都是你身邊最親的人，你不去懷疑那些外人，反倒將矛頭指向自己最親的人，母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為我女兒報仇！”秦氏強硬的說道，“你妹妹自從瞎了瘋了后，你父親恨不得對她處之而后快，加上又有季莨萋那個小賤人在旁邊煽風點火，那對父女狼狽為奸，趁我不在，害我女兒，你卻還要一心幫著他們說話，落雁，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季落雁目瞪口呆，“什么，靨畫瞎了？瘋了？”這個她倒是第一次聽說。

秦氏聞言又流下淚來，哽咽著說，“我被禁足，你父親被季莨萋那個賤人送

進監牢，你妹妹不敵那小賤人陰謀詭計，待我出來時，她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季落雁心中震蕩，上前扶住母親消瘦的肩膀，有些恍惚的道，“為什么你不通知我……”

“整個季府對抗我們母女二人，我要如何通知？待我被禁足關押后，我連個帶消息出去的人都沒有，楊媽媽石媽媽先后斃命，我身邊是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你要我如何通知你？”秦氏哭得更傷心了。

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季落雁雖然嫉妒季靨畫，也恨秦氏心思偏頗，但到底是母女倆，打斷了骨頭連著筋。這么一想，她又覺得母親此刻的懷疑或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其中真的發生了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那或許這個季府，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溫暖的家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季莨萋嗎？

短短一年，她給這個家造成了這么大的風波，那個小丫頭，真的有這個能耐？

不，或許她真的有，想到那丫頭在二皇府時的種種行為，她心里突然有些泛涼，一股不知道什么感覺，令她驟然不安，她連忙起身，沖出外室，卻看到堂內沒有司蒼闊的身影。

“著急忙活的做什么？”秦老夫人輕斥道。

季落雁忙收斂身形，尷尬的問，“外祖母，二皇子呢？”

卻是季老夫人說道，“這屋子里都是女眷，莨萋帶他出去走走。”

“季莨萋？”季落雁大驚失色。

季老夫人皺眉看著她，“怎么了，他們反正也認識，上次莨萋不是還在你二皇府住了好幾日嗎？回來倒是說了好些你這個姐姐，與姐夫的好話。”

“呵呵。是。”季落雁聞言只能垂下頭，心里卻是焦急極了。季莨萋那個小狐貍精，她可沒忘記她小小年紀就有多會討人喜歡，上次可是迷得二皇子暈頭轉向的，這次兩人有單獨出去，她心里總是不安的。

可是自己若是追出去，必然又會顯得小家子氣，不識大體，心思百轉，她也只得回到內室。

再說季莨萋與司蒼闊這邊，小花園里景致不錯，荷塘里游魚翻騰，煞是好看。

兩人一路上談了些話，季莨萋一直唉聲嘆氣著，滿臉喪姐之痛，令人憐惜。

司蒼闊不愿看到她如此蕭索，只得卯足了勁的給她講了許多外界的趣事，漸漸的季莨萋臉上的憂色漸緩，好奇的詢問他一些不解的事，兩人越說越起勁，司蒼闊的男性尊嚴也被大大的滿足了，心情更加愉快。

“姐夫見多識廣，莨萋深感佩服，只是你說那穹國國君既然已經死了，為何新皇仍不登基？”

司蒼闊方才就是在與他說邊境沙漠的趣事，駱駝商販，沙漠綠洲，這些女子終其一生也不得見聞的稀罕事，因此也自然也說到了他之前一直尋找的經過沙漠通往穹國的法子，不知不覺就說到了穹國現在的國情上。

“那穹國先帝之前自然是立了太子的，只是穹國內亂，太子被誅，早已失蹤，而現任二皇子本是在朝中半數以上臣下慫恿下要登基為帝，卻奈何穹國宰相司馬棘一直沒表態，司馬棘

手中掌握皇族龍印，若沒他首肯，即便是登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一個宰相，竟然有如此大的權力！”季莨萋驚訝極了。

司蒼闊鄙夷一笑，“自然不是普通的宰相，素聞那司馬棘其實是穹國先帝的私生子，只因其母身份低賤，不得入宮為妃，他才未被冠上皇子名頭。”

“那龍印在他手上，就不怕他自行登基嗎？若他真是穹國先帝的私生子，那他的身份倒也名正言順。”

“他自然是沒有資格的。”司蒼闊嗤笑道，“一個下賤女子生的兒子，連皇族的名諱都不已冠用，如何登基九五，一統山河？”

季莨萋沒說話，眼中卻仍有疑惑。別說本來就是皇家親子，就算是個外人，手中拿著號令天下的龍印，也無法做到不起貪戀。更奇怪的是，明明如此，穹國先帝竟還愿意將龍印交給司馬棘這么一個變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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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瞬間，季莨萋對那個司馬棘更加好奇了，知他是天下才子，幼年入朝，深得圣上信任，在朝中一呼百應，可從百里昭的某些言談中，她又覺得那人不懷好意，就是這次百里昭離開，不也是忌憚司馬棘。

這個司馬棘，到底是個什么人？

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功夫竟然走到了外院和內院連接的園子旁，女眷通常是不會去外院的，外院男子，內院女子，一門之隔，卻是隔得干干凈凈。

但此刻，季莨萋卻說，“那邊便是我季府外院，從這兒過去便是我父親的書房，姐夫，若不去看看。”

二皇子不解的看著她，“去岳丈大人的書房作甚？”

季莨萋面色難看了一下，嘆了口氣，見四周沒有外人，便小聲說，“姐夫不知，上次我見父親與一位官員密談，雖然隔得老遠不知他們說了什么，但是隱約好像聽到你的名字……”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又說，“我也是不希望姐夫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去看看便是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姐夫也好有個知道。”

“你說岳丈大人與官員談論我？”司蒼闊有些不信的蹙蹙眉，又看了眼外院的方向，終是點頭道，“今日倒是還沒見過岳丈，不若就去尋他吧。”

季莨萋一笑，“那姐夫與我來吧。”說著，就在前頭帶路。

季莨萋并不常到外院，但是如今她在季府的地位斐然，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就算季呈的書房，她也去過兩三次，用的借口當然是尋些好看的書籍打發時間，但是隱隱的她對如今朝堂上的瞬息萬變掌握得那么細致，也與書房里的一些公函分不開。

一路上遇到不少外院小廝，但這些人都認識這位五小姐，請安之后，便匆匆低下頭走開，沒有僭越了主子。

季呈的書房并不大，但不止得倒是雅致，此時他并不在書房內，應當是去了禮部還沒回來，書房外守著幾個小廝，見到季莨萋來了，小廝諂媚的笑道，“五小姐又來看書了，老爺今個兒早上回來時，還帶了兩本雜記，說是指不定五小姐會喜歡。”

“我知了，你們奉上茶點，這位是我大姐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