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年已經轉頭了。
四目相對,明明蕭敬年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可溫柳就是感覺到他在笑,而且是在笑她,溫柳抬了抬下巴:“剛有個蟲子,我在看蟲子。”
蕭敬年又看她一眼,低聲應道:“嗯,有蟲子。”
這聲音沁著笑意分明是不信她!
二娃念叨著:“媽媽,哪里有蟲子呀?”
溫柳更是心里騷得慌,拿出來幾顆糖:“來,吃糖。”
堵住嘴少說讓她尷尬的話。
牛車走的不快,蕭敬年長得好看,他這長相見過一面很難讓人忘記,一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就這樣一路慢悠悠的終于到了蕭家莊。
這會有人在村里的樹下乘涼吃午飯,看看張小翠:“聽說你兒子去接溫柳了?”
張小翠生了兩天悶氣了,原本她是這村里的人生贏家,這會呢?兒子瘸了,退伍了,還要因為溫柳鬧分家,分家把人分不出還不夠,竟然還要錢,她的一大半存款都沒了!
僅僅是想一想張小翠都心痛,沒好氣的道:“那懶女人,不去接不回來,敬年去接她也是因為孩子。”
村里的人看張小翠囂張慣了,這會其實也是有點高興的,不過面上還關心道:“接過來也好,到底是一家人,現在敬年腿腳不好,也不能去隊里了,若是溫柳再不回來,豈不是再找媳婦也不好找。”
“說什么呢?誰瘸了,會不會說話?”張小翠起來吼道。
蕭敬年退下來,現在還和張小翠鬧了分家,以后張小翠也沒了什么錢,也沒人怕她了,有人端著碗笑道:“這敬年腿腳不得勁,但凡有個眼睛都能看得出來,你這親媽還看不出來啊?”
張小翠氣得頭暈,看著四周的人都在看她笑話,端著碗氣哼哼的走了。
越走越生悶氣,都怨溫柳那個喪門星,要不是她挑撥,她兒子怎么會給她要錢?怎么會和她分家?
有溫柳這個女人真的是家宅不寧。
—
溫柳這會剛下牛車,看著一個破敗的小院里,里面的雜草顯然已經有人收拾過了,蕭敬年把東西提下來:“我匆忙打掃了一下,你看什么不和心意都可以再改,缺什么,去買,我先去把牛車還了。”
“嗯。”
等蕭敬年趕著牛車走了,溫柳打量著一番小院,小院雖然破舊但被蕭敬年打掃的很工整,不過分家的時候蕭敬年顯然沒在意其他,只準備了大件,就連被子都只有一床。
她看著還沒拆開的包裹,把小院里能混進來的東西都混了一些。
“娘,我們以后就住在這里了嗎?”小月兒樂顛顛的跑過來。
溫柳剛從小院里拿了白瓷碗出來:“是啊,小月兒喜歡這里嗎?”
“喜歡,只要不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我都喜歡。”
“不和爺爺奶奶住我也喜歡!爺爺只讓小寶吃糖,不讓我吃,還說我和三娃在,等我們走了再吃。”
小寶是蕭老三家的孩子,平時最得蕭父喜歡。
溫柳笑著說道:“咱不吃別人的,娘給你們買。”
溫柳收拾了東西,一些不那么惹眼的必需品從空間里拿出來,她還沒全部弄好,蕭敬年便回來了。
手里還提著一個正在掙扎的野雞。
“家里也沒啥吃的,我昨晚下上的陷阱本想抓個兔子,沒想到這個東西踩著夾了,中午燉雞湯?”蕭敬年說話的時候眼神盯著溫柳。
野雞的羽毛鮮艷,看著那肉質比前世在超市的那些緊致許多,不管是燉雞湯還是紅燒看著都好吃:“你殺了,我做。”
說著溫柳便去溫水。
村長老宅的灶火在外面,一個人忙著燒火,另一個忙著殺雞。
小月兒和二娃三娃在院子里玩的時候還不忘時不時的去看一下小星兒。
大火燒水的速度很快,溫柳端出來熱水,蕭敬年給雞退毛,動作趕緊利落。
溫柳想到家里缺的東西:“吃過飯我下午要去趟縣城去買些東西,你照看著孩子?”
“嗯,你看缺什么買就買什么,不用心疼錢。”蕭敬年抬頭:“我打聽過,我的退伍費蓋房子綽綽有余,其他的你零用。”
“然后,等房子蓋好,我會找其他的事情做,不會養不起你們母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蕭敬年極其認真的看著她,盡管他這會手里還提著一只雞,可溫柳還是被這個人撩到了。
溫柳自己都覺得瘋了,上輩子她也是被人送過鮮花口紅各種禮物的,現在,竟然被面前這個幾乎可以說是什么也沒有的男人一句話撩撥到了,甚至這句話連情話都算不上。
但聽起來,好像格外的讓人心里寧靜踏實。
她腦子一瞬間想了許多,臉上淡定道:“以后再說吧,你趕緊把雞剁成塊,我去找點蔥姜蒜。”
說著溫柳準備出去,還沒出門,一個中年婦人手里拿著青菜過來笑著道:“我還說你們匆忙搬過來沒吃的,沒想到你們都吃上肉了。”
說著把青菜放下:“這青菜你們晚上吃吧,家里缺什么到我家去拿。”
溫柳從原主的記憶里認出來這是村長的老婆,也笑道:“他剛在西邊山上的野雞,正說沒蔥姜蒜呢,嬸子你家有沒?”
村長老婆也是個爽利的:“有,你跟我來拿。”
溫柳跟著去拿了蔥姜蒜,然后回去燉了個雞湯。
她還不知道,她去村長家拿了蔥姜蒜的事情很快被蕭三嫂傳進了張小翠耳朵里。
蕭三嫂道:“聽說那邊連飯都要吃不上了,蔥蒜都是找村長家借的,娘要不要送過去些吃的?”
張小翠最近氣都不順,出去吃個飯還能被嘲笑,這會聽到溫柳連蔥蒜是借別人的,心里只有高興:“送什么送?分家了她們就是餓死和咱們也沒關系。”
蕭三嫂也沒想去送東西,她不過是想試探下張小翠的態度,當下笑道:“娘就別生氣了,也不知道二叔怎么想的,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分家。”
野雞燉出來的香味分外的濃郁,大火燒一會,很快,上面便滾著金黃的雞油。
小月兒和二娃三娃也不玩了,守在灶臺附近吸著空氣里的肉香味。
就連向來不重口腹之欲的蕭敬年這會胃里也忍不住咕嚕嚕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