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關耳分開,走在醫院里,華威榮一直在想他和邵晴的事。認真把關耳的建議考慮了半天,他在心里默默苦笑,不得不承認關耳的話真是對的,他和邵晴之間也許真的需要好好談談了。徹底說清了,自己就不會有奢望了吧?可是為什么自己的心里會感受到一陣陣的疼痛呢?
此時,邵晴也在想著那些過往。和華威榮認識的點點滴滴都在她的腦海中像放電影一般展現。
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怎么也沒辦法入睡,邵晴呆呆的看著眼前點滴慢慢一點一滴落下來的樣子,心里突然覺得空蕩蕩的,好像有什么地方是急需要什么東西把它填滿。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她和華威榮之間到底有沒有可能。自己又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那個人的呢?
他并不帥,整天沉默寡言,家庭條件算不上好。除了對關耳一家有點溫情,就連對自己都是淡淡的。好像他誰也不在乎似的。可是自己就是那么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他了。只為他偶爾展現給自己的溫暖。
其實認真算起來,關叔叔出車禍住院他來求情并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或許他忘了,在三年前,中考過后的那個暑假,有一次,她出去逛街,在書店里面看了半天的書出來的時候,因為一直想著剛才小說里面的情節,一個沒注意下樓梯時腳下踩空了,還是身邊的一個男人及時抓住了她的胳膊,讓她站穩,才沒有栽下樓去。不然的話,她不定得栽的頭破血流呢。當確認她站穩之后,他又關切的嘮叨了幾句,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離開了。她還能仿佛記得當他握住自己的胳膊時殘留在上面暖暖的氣息。
所以在關叔叔車禍住院,他來向關耳他們請求幾天的時間時,看著他那種絕望難過又假裝堅強的樣子,很難得的惻隱之心大發,鬼使神差的開口為他求了情。事后卻是連自己都不大明白到底為什么會幫他。要知道她可是最討厭那種開車不小心出車禍連累到他人的,更別說傷者是一直都對自己很好、會和自己開玩笑的關叔叔。要是按著自己以往嫉惡如仇的性子,早該找市里公安局任職的堂哥,而不是幫他說話了。
清明前一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是媽忌日。在這一天,她出生,而媽媽去世。每年生日的時候,別的孩子的家長都會給他們準備很多很多好吃的,好好的給他們慶賀一番。而自己從沒有慶祝過,到生日的時候,不過是一碗生日面加個雞蛋。爸爸是從來不會在生日的時候給她買禮物,陪她慶祝的,他只會躲進書房,抱著媽遺照喝酒傷心。
去年的生日,略微吃了點生日面,她就上山去給媽媽掃墓。看著墓碑上媽媽那帶著笑容的照片,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有孩子像個寶,沒孩子像根草。她真的希望躺在里面的那個媽媽能抱抱她,聽她訴說自己的快樂與悲傷。也真的很想爸爸能夠給自己多一些父愛,而不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有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如果她沒有出現,爸爸媽媽應該還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快樂的過著屬于他們的二人世界。而不是留下爸爸一個人獨自傷心著。
她真的很羨慕媽媽有個人這樣刻骨銘心的愛著她,這份愛不會因時間、不會因生離死別而斷續。
正在她哭得傷心欲絕的時候,是他把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又用傘、用自己的身軀幫她擋去了風雨,讓她還能感受到不少的溫暖,陪著她傷心難過。之后他又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為自己不想讓爸爸看見有男生送她回家,他就悄悄的跟著自己身后,確認她安全到家才離開。很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刻,自己就喜歡上他了吧?
再后來,那次公交車上面的相遇就更加讓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而他呢,想來對自己也或多或少有好感的吧?有首歌說“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在她看來,他的心思又何嘗不是難猜的很呢?每次見到他都是那副不動神色的樣子,任誰也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自己能偶爾感覺到他溫柔的注視,恐怕早就以為他是不在乎自己,不喜歡自己的吧?她知道他的在乎,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在乎。只是兩人只能論得上是曖昧狀態。
多少次,自己都會因為在玉食香里“巧遇”他而雀喜;多少次,她都會為了很長時間沒見他而體會到想念的滋味。就連昨晚初接到他的電話,自己不也是滿心期待,希望他能說出自己想聽的話嗎?畢竟他之前私底下都沒有單獨的給她打過電話。可誰知,他說的卻是要自己靜下心來好好學習,爭取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誰都沒法想象自己聽到那些話時心里的苦澀。那時她真想沖她大吼大叫幾聲。
再大方,她也不能直接說“這段時間以來我是為了你傷心難過,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不敢,只是怕他在意,怕他們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就是為著那些莫名的東西,她就把這一切憋在了心里,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關耳都沒有告訴。她不是不知道關耳為了自己的事著急上火,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告訴關耳這些。
昨晚她就是為了他這個電話,一直都在想著他們之間的事,弄得著急上火,一整夜都沒怎么睡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幾次。最后早上起來就發現頭昏昏沉沉的,身上沒有半分力氣,看看手表已經不早了,已經到早讀的時候了,估計班主任秦老師早就該到班上望風去了。
記得在某本書上看過喜歡一個人也許就是在某一瞬間。也有人說,女生是最感性的動物,或許只為了某次感動,就會把心交給一個可能還不大熟悉的人。
她也就是這樣的吧,為著他給自己難得的溫暖,選擇了把一顆真心托付給他,而不在乎他們倆之間的差距。其實,認真說來,那些都是差距嗎?如果真的愛她,就不會因為這些事而退縮;如果真的在乎這些,那只能說明還不夠愛。
她想,她需要好好的跟他說清楚了。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一顆難得的真心,她也不需要曖昧。只要跟他說清楚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弄得清清楚楚,也好過糊糊涂涂的過日子。
華威榮輕輕推開病房門,原以為邵晴正在休息的,誰知道她卻是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想了想,還是走到床頭,關切的問著,“邵晴,你怎么還不休息啊?不累嗎?無錯小說網。”
邵晴正在想自己的事呢,被突然出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帶看清來人竟是華威榮的時候,頗有些不自在,“還好,早上休息夠了,現在還不是很累。”
華威榮自顧自的拿起床頭的蘋果,削起皮來,“小晴,趁著沒人,我們好好說說話吧。”
邵晴點點頭,沒有開口,心里卻是贊同的很,“嗯,我們確實是需要好好談談了。”
華威榮把手里剛削完皮的蘋果切成幾片,遞到邵晴嘴邊,“你先吃點水果,補充點能量。”
邵晴紅著臉把蘋果皮依次吃完了,華威榮才住手,什么也不說,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她。
邵晴被他看得臉紅心慌,拼命靜下心來,才想到要轉移話題,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心里話問出來,“華哥,現在這里沒有其他人了,我就不繞彎子了。你對于我們倆之間到底是怎么想的?”
似是沒有想到邵晴會這么直接,華威榮有點呆愣了。
邵晴急了,“華哥,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嗎?無錯小說網。”才說完,就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華威榮忙倒了杯水喂她喝下,“有話慢慢說,你別急啊。你看你,嗆到了吧?無錯小說網。”看邵晴都快惱羞成怒了,搶先說著,“我又不是呆子,自然是知道的。”
話還沒說完,邵晴就插話了,“那你呢?”
“我自然也是了。你很好,年輕又有活力,很難讓人不動心。”制止了邵晴想要搶過話題,接著說道,“說真的,我很感激你看上我。這些天來,我一直在考慮我們直接的問題。我們都知道,我們倆之間的差距很大,這不僅僅是年齡的差距,當然了,6歲不算很大,還包括家庭背景、所受教育程度的差異。愛情并不僅僅是彼此相愛就好,肯定還涉及其他的方面。也許你僅僅是因為一時的感動才傾心于我,也許你是因為別的,也許你以后會遇到更好的。其他的且不論,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清楚。可能我并不是能給你帶來幸福的那個人。”
親口聽到他說對自己的感情,邵晴的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靜了下來,她總算是可以放心了。只要有情,其他的還好說。“華哥,我不知道我們以后會怎么樣,我只知道我只想擔心現在。在我看來,那些我們之間的差距真的不算什么,我不怕吃苦,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就滿足了。”說著說著,邵晴都哭出聲來了。
華威榮定定的看著她,似是要把她刻入心里。呆了半晌,一把摟過邵晴,喟嘆了句,“傻丫頭。”他本來打算跟她說清楚的,可是見到她這副樣子,哪還能開得了口啊。他在心里告訴自己,算了,就這樣吧,大不了自己再努力些打拼打拼,再怎么樣也不可能連一個家都養不起啊。
聞者那熟悉的味道,邵晴頓時覺得心滿意足了。可是還是小心翼翼的多問了句,“華哥,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起了嗎?無錯小說網。”
華威榮刮了刮她的翹鼻子,微笑著道,“當然是的。小丫頭,你這下該滿意了吧?無錯小說網。”
邵晴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華威榮問道,“小晴,我們在一起了,你還在上高中,你這算不算是早戀啊?”
邵晴忙搖搖頭,“早戀?我這個年紀在古代早該結婚生子了,哪還是什么早戀啊?”
這話說的華威榮哈哈大笑,“你這丫頭。我們先在一起了,不過咱們約法三章吧,你馬上就要高考了,先認真復習好好考試,爭取考上一個名牌大學回來好不好?等你大學畢業了,我們就去結婚吧。”
邵晴打量了華威榮好久才說,“華哥,老實說,我不大想上大學了。我想畢業了就和你結婚,我想和你成為一家人。”
華威榮放開邵晴,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她,看的她心都慌了。才開口,“小晴啊,你得懂事啊。考大學多重要啊,怎么可能說放棄就放棄?我是沒這個機會上大學了,你就當把我那副一起上了吧,好嗎?至于結婚,你還小,等你4年后出來了正好。你現在正是該念書的時候,把這機會錯失了多可惜啊。你放心,既然我說了我們在一起,不管以后發生什么都不會變的。”
邵晴這才諾諾的說,“那好吧,我會好好上學的,盡量考上好的大學。”
華威榮滿意的點點頭,“小晴啊,委屈你了。”到現在,他還是覺得邵晴跟著自己太過委屈了,以她的條件,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再說了,她還太小,就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他真的怕她以后會后悔。
邵晴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能跟你在一起,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華威榮還沒答話,就聽見門口有人問著,“委屈什么啊?小晴,華哥欺負你了嗎?你們在說什么啊?”
兩人一看,原來是關耳。邵晴暗地里松了口氣,還好不是爸爸。“沒什么啊。我們剛才在說高考的事。”
關耳哪信啊,她落后華威榮這么久上來,不就是希望他們倆個冤家能有機會好好談談嗎?待看到他們兩人臉上輕松的表情,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打趣道,“喲,你們倆還有之間還有秘密不肯告訴我了?我要傷心了,你們倆這河還沒過呢,就準備拆橋啦?看來,早知道我就不該當這個紅娘了。”
即使華威榮臉皮厚,被關耳一說,還是紅了耳朵。更別說邵晴了,她都紅的快像個煮熟的蝦子了,“關耳,你說什么呢?”
“我說什么啦?我說的不對嗎?華哥,你自己說說是不是?”
華威榮沒想到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總覺得怎么答都不好,只好哼哼哈哈想要混過去,“那個,關耳,關叔叔他們該吃過了,估計要等急了,我先下去啦。”說完,把床頭柜上的東西收拾收拾就跑了。
關耳那個汗啊,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華哥什么時候也變得那么滑頭啦?怎么一談戀愛,那個忠厚老實的華哥就消失了呢?還是他本來就是這個性子,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忍不住對邵晴戲謔道,“小晴啊,你還真是厲害啊,就連華哥都變了個樣子了呢?”
邵晴的臉更紅了,小聲嘟囔著,“那是本小姐有魅力,是他眼力好。”
“你還是別臉紅了,本來就重感冒,再臉紅就要發燒了。怎么樣了?你們談好了?這是準備在一起了?”
“是啊。”
“那真是恭喜你們啦,準備什么時候請我吃飯啊?什么時候請吃喜酒啊?”
“我本來打算畢業了就和他結婚的,他不同意。非要我好好考個大學上上,說是大學畢業了再結婚。”
“還真是甜蜜啊。你滿意了吧?華哥說的對,都這個節骨眼上了,我們都奮斗這么多年下來了,你數數,幼兒班一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這都13年下來了,你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呢?古人說十年寒窗苦讀,咱們比古人還厲害呢。都走到這一步了,就算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咱們拼了命也要擠進大學門啊。再說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邵伯伯本來就不一定會同意你們倆在一起,如果他知道了你為了華哥,連高考都不愿意去參加了,肯定更加不同意你們的。”
邵晴知道關耳說的對,可還是嘴硬道,“誰要他同意啊,關他什么事啊。反正他又不大管我。”
關耳聽了也只是笑笑,就當她是發發牢騷,并不當一回事,邵伯伯做的再不對,也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可以評價的。再說了,哪有女兒結婚不想得到父親祝福的啊?“小晴,你真的決定一直都跟他在一起了嗎?邵伯伯反對怎么辦?你有沒有把你那個指腹為婚的事跟華哥說啊?”
“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誰要反對我就跟誰急。我爸同意不同意都隨便他了,反正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我本來打算跟他說的,可是還沒說,你就來了啊。”
“啊,那照你這么說,還怨我了?我還真是冤枉了。”
“你冤枉什么啊?本來就是壞人一個。”
“唉,你這丫頭,真是重色輕友。”關耳假裝吃醋了,心里還是很為這兩個人能在一起高興的。這年頭,能在一起也算是有緣吧,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走到最后了。希望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