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華等了片刻,見媳婦真的不管,苦了臉,光著身體跳下地,探頭探腦的跑到東屋,飛快的穿上衣服,手很欠的把正熟睡的兒子拍醒,“兒子,醒一醒,趕緊的起床了,要不一會你媽該發火了?!?
林彤聽到他的聲音,怒道:“你自己起就得了唄,非得把他叫起來干嘛!”
徐振華很委屈,“他身體這么弱,不得起來鍛煉鍛煉?再說現在都該吃早飯了。”
小念坐起來,撅著嘴質問:“爸爸,是不是你把我送到那屋的?”
徐振華板著臉,“你長大了就該一個人睡。”
小念氣哼哼的看著他,半天才說:“一個人睡就一個人睡,晚上我就自己睡,以后你想讓我跟你們一起睡我都不稀罕!哼!”
林彤忍著笑看著父子兩個,“行了,趕緊起來吃飯了?!?
吃著蒸餃,徐振華滿足的道:“有媳婦在的日子可真好!”
林彤斜著他,“食堂伙食不挺不錯的嘛!”
“不錯是不錯,可沒法跟你的手藝比啊!”
恭維了媳婦一番后,徐振華穿戴好,板著臉去了團部。
徐念瞪著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爸爸的背影,又看看媽媽,“爸爸變臉的速度好快噢!”
林彤撲哧一聲笑出來,敲了他的腦門一下,“瞎說什么大實話!”
徐念呵呵樂起來。
林彤收拾好,攆了小念去學習看書,“每天不可以光學習,也不能光玩,要勞逸結合……”
徐念乖乖的坐到飯桌旁,拿出作業本和三年級的課本,像模像樣的學起來。
沒一會就把課本放下了,換了一本林彤從首都買來還沒看,就直接郵過來的故事書,看的津津有味。
林彤也不管他,自己坐到另一側,開始她的新故事的創作。
她現在窮極了,買幾所房子花了她一萬塊錢,現在她手里只有幾百塊錢,再不抓緊寫書,萬一有事,她可真拿不出錢來。
她先寫了篇短篇兒童故事,又寫了個長篇的大綱,這才撂到一旁準備給家里和張永華等人寫信。
剛給草原上大嬸寫完信,徐念湊過來,“我也要給哥哥寫?!?
“寫吧!”
林彤正要接著給羅巧真寫信,家里又來了幾位軍嫂,說了會話各自離開了,但這一天下來,竟再也沒有完整的時間,一會來一個,到了晚上,林彤對于這十幾戶也都認識的差不多了。
這里的生活還是很清苦的,剛過完年,這里沒有出正月,集市也沒有,供銷社里東西也不齊全,以往賣肉的食品公司里,豬肉也是沒有的,林彤幸好有臘肉,隔三岔五的蒸了給孩子解解饞。
她問了問武文華,什么時候才能有肉賣?
武文華說:“怎么也要正月末吧,你要是想買肉,我回娘家幫你問問,有沒有年前殺豬的人家還留有肉的?”
林彤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她娘家那么遠,全靠走路,還是不要折騰人家的好,反正有臘肉,省著點吃就是了。
學校開學前幾天,林彤去了一趟學校。
她的工作調動手續,那邊已經給她辦妥了郵了過來,只等著這邊學校接收,林彤其實不想去當老師了,之前她付出的心血太多,她不想再讓自己這么辛苦。
可是不去工作,天天呆在家里,總有家屬過來和她嘮嗑,借機想和她打好關系,這也挺讓她煩惱的。
人家只是來坐坐,說說話,又不像林秀麗盯著什么都借,她也不好說什么。
所以思來想去,決定先把工作關系落下來,實在不行,她就教個音樂美術之類的副科,又輕閑又不累。
這邊鎮上小學,團里已經去人跟校長打好招呼,林彤去的時候,校長很熱情,聽了她的想法,就給她安排了個音樂老師。
這個難不倒從小學習鋼琴的林彤,她生活的年代,哪個年輕人從小不是全才?
當然了,林彤學的東西挺多的,就是樣樣稀松,不過要來糊弄一下小學生還是可以的。
林彤去小學當老師的消息傳過來當天,團里的家屬就都知道了,大家雖然沒有說什么,可背地里,肯定是忿忿不平,議論紛紛。
林彤沒想到,她調動個工作,把軍區都給驚動了。
等到軍分區下來人,調查新來的團長及其妻子一事,林彤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她給徐振華惹事了。
武文華和江大姐都來她家里,問她工作的事是怎么回事?
江大姐一臉擔憂的問:“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誰捅上去的?軍分區董司令員派了人下來要調查呢?”
武文華也說:“不會出什么事吧,我這心里怎么膽突的有些害怕呢?”
林彤笑笑并不在意的說,“不會有事的,我又不是讓團里出面替我找的工作,我這是正常工作調動,有調查的,跟他們說清楚就是了?!?
她這兩年,別的沒見過,可調查組倒是打過不少交道。
雖然這么說,心里卻有些不悅,她來的時間還短,很多人只是面上打交道,也不知道是誰犯了紅眼病。
江大姐擔心的張了張口,卻又猶豫的沒有說出來,林彤估計,她可能知道是誰舉報的,畢竟她以前就是軍分區文工團的,那邊肯定還有關系,肯定有消息渠道。
林彤沒有問她,她和江大姐,武文華也只能說是談得來,要說關系有多好,那肯定沒有,畢竟接觸才十幾天。人家有顧忌也是正常的。
團里過來人,是那位趙副團長,帶著兩個軍分區下來的調查人員,打著哈哈,“江大姐也在呢,這兩位同志是下來調查徐振華同志濫用職權,為其妻子謀私利找工作情況的……”
林彤皺起眉頭問那兩位同志,“我是徐振華的妻子,請問我丈夫的情況定性了?”
其中一人搖了搖頭,“沒有,只要有人舉報我們下來調查……”
林彤盯著趙副團長,揚了揚頭,拉長了音噢了一聲,“趙副團長說的言辭鑿鑿,我還以為已經定性了呢?既然沒有,請問,趙副團長從哪聽的,我丈夫濫用職權?又是從哪聽說了,他為我謀私利找工作?咱們國家建國也幾十年了,怎么說也是法制社會吧,部隊也要講道理,講法律的吧?趙副團長你這樣,隨便給人扣帽子,是不是不太好???我要是說趙副團長你造謠生事,誹謗上級領導,你看,你瞪我干什么?我就這么一說你都不愛聽,那你憑什么就這么詆毀我丈夫?”
林彤才不怕他,冷著臉一點不相讓的說了一通。
那兩位調查員,說趙副團長,“林同志說的對,你這么說是有問題的?!?
趙副團長臉色鐵青,想罵人,可是他還是裝出一副虛心檢討的架勢,“對不起對不起啊弟妹,是我口誤,口誤……”
林彤冷冷的道:“口不口誤的你自己清楚?!?
一點面子都沒留。
這副得理不饒人的態度讓江大姐和武文華都看直了眼。
看著她溫溫柔柔的,沒想到竟然這么厲害。
趙副團長被她說的惱羞成怒,冷冰冰的道:“林彤同志,”也不叫弟妹了,“這兩位同志要請你去了解點情況,請吧!”
其中一位調查員詫異的看著她,“林同志,我們有些問題想要查清,請你配合?!?
林彤點點頭,歉然的轉身跟江大姐二人道:“我這就不留二位了,文華嫂子幫我照顧下孩子?!?
武文華哪經過這陣仗,點了點頭,“你放心,小念交給你,你放心?!?
林彤跟著大家出來,還不忘叮囑小念,“聽大娘的話,出去的時候別忘了鎖門。”
徐念小嘴抿抿的緊緊的,也不哭也不鬧,“媽媽放心吧!”
等林彤跟著那幾位往團部走去,江大姐嘆息著說:“這孩子還是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她媽媽被帶走是什么意思?”
徐念眼睛里閃過一絲倔強,他知道,可他不怕,媽媽爸爸經歷過那么多困難和挫折,這點事算什么?
不過,他心里還是很擔心,要是有人故意陷害爸爸怎么辦?
他抬頭,跟江大姐說:“我想去郵電所打電話。”
江大姐眼里閃過一絲意外,“好,大娘陪你去?!?
武文華怔了怔,想要說她陪著去,畢竟剛才林彤是把孩子托給她照顧,可江大姐卻拍了拍她的肩,“我去吧,一會我把他送你家里去?!?
江大姐和別人一樣,一直以為徐振華上面有人,聽到徐念說要打電話,她以為他是想求助上面的那個人。
徐念一個孩子都熟悉的人,肯定是親屬關系。
江大姐把徐念帶到郵局,工作人員幫著接通電話,江大姐小心的把電話號記在腦子里,看著這孩子像個小大人似的,板著臉對話筒說:“爺爺,我爸爸媽媽被調查組帶走了?!?
江大姐眼睛跳了跳,“爺爺”?
看來徐念的爺爺是哪個大官或是首長。
徐念其實打的這個電話,是當初在草原時,將軍爺爺給他留的。
他從來沒打過,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電話能不能打通,爺爺還認不認識他?
可他表面上好像不擔心,可心里卻很害怕。
對面一接起電話,他就迫不及待的說了上面那句話。
給江大姐留下了一個美好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