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陸續上了菜,又送來了椰汁和啤酒。
許逸陽主動幫沈樂樂把椰汁打開、倒進玻璃杯,隨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沈樂樂接過椰汁,道了聲謝,這才問道:“你喝酒待會還能騎車嗎?”
許逸陽笑道:“放心吧,一瓶酒沒事的。”
說著,他端起酒來,對沈樂樂道:“來班長,我敬你一杯,昨天的事,多虧有你幫忙!”
沈樂樂急忙擺擺手:“我也沒做什么,就是幫你打了個報警電話而已。”
許逸陽認真的說:“最關鍵的就是你這一通電話,才把他們抓了個現行,否則萬一他們拿著錢跑了,警察一時半會也未必能抓得到他們,萬一再讓他們潛逃了,那就麻煩了。”
1999年的科技和破案水平,許逸陽心里大概有數。
現在全市也沒多少個攝像頭,身份證也沒有芯片識別,火車、汽車、賓館都不需要實名制,陳雪松要真是拿了五萬塊錢從自己家離開,萬一警察開始追捕他,他很有可能就直接帶著錢逃竄了。
20世紀末,有不少犯罪分子畏罪潛逃,換個地方隱姓埋名,一藏就是十幾二十幾年甚至更久。
甚至還有很多人,因為躲避追捕,直接成了流竄作案的慣犯。
如果陳雪松逃了,以他的行事風格,很可能會潛回來找自己報復,所以他才設計那個局的時候,就力求讓陳雪松被抓個現行。
最終,這個目標能如愿達成,也多虧有沈樂樂配合。
沈樂樂遲疑片刻,低聲問他:“你把那幾個人引到自己家,心里不害怕嗎?”
“怕什么?”
沈樂樂說:“萬一那個陳雪松對你不利怎么辦?”
“不可能。”許逸陽微微一笑,說:“我在他眼里,已經變成了一個長期金庫,他當時肯定想著,等這五萬花完了再來找我要,所以他還想跟我當兄弟呢,怎么可能對我不利。”
沈樂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許逸陽端著酒說:“來吧班長,敬你一杯,都端半天了。”
沈樂樂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緊接著又說:“我也喝啤酒吧。”
“你就算了。”許逸陽說:“女孩子喝酒不好,回家再被你家人發現,不合適。”
“沒事,我就喝一杯。”
沈樂樂那雙會說話的眼眸,清澈透亮的看著許逸陽,神情間帶著幾分懇求。
許逸陽不好再拒絕,便伸手招呼服務員又拿了個玻璃杯。
沈樂樂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許逸陽為自己倒酒。
見他故意讓酒咕咚咕咚的往外冒,玻璃杯里產生的啤酒沫比啤酒還高,便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多喝,心里忽然感覺有些甜蜜的味道。
許逸陽確實是不想讓她多喝,覺得讓她喝個半杯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在沈樂樂眼里,他這個舉動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紳士和體貼。
兩人端著啤酒,叮得碰了一聲,沈樂樂將半杯啤酒一飲而盡,有些意猶未盡的看向許逸陽。
還沒說話,許逸陽便直接說道:“就這一杯,不再給你倒了,你喝你的椰汁。”
“好吧。”沈樂樂乖巧的點了點頭,說:“那你也別多喝,喝完這瓶不許再要了。”
“行。”
飯菜的口味不錯,只是酒喝少了,讓許逸陽覺得差點意思。
結賬出來,沈樂樂難掩開心的說:“今天讓你破費啦!”
許逸陽笑道:“沒有沒有,應該的。”
沈樂樂這時忽然側過臉來,看著許逸陽,笑道:“對了許逸陽,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許逸陽微微一笑:“好啊。”
沈樂樂說:“從前有個大傻子,只會說沒有,別人問他什么,他都說沒有,你聽過這個笑話嗎?”
許逸陽無比認真的問她:“誒,你以前跟我講過這個笑話嗎?”
沈樂樂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有。”
許逸陽看著她笑而不語。
沈樂樂這才意識到,自己本來想用腦筋急轉彎來逗一逗許逸陽,結果沒想到,他竟然一句話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沈樂樂俏臉嫣紅,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在許逸陽胳膊上捶了一下,說:“哎呀你太壞了!”
許逸陽笑著反問:“好像是你先套路我的吧。”
沈樂樂問許逸陽:“你怎么反應的這么快,以前聽過啊?”
許逸陽微微點了點頭,說:“我妹妹跟我說過。”
其實,第一次跟許逸陽說這個段子的,并不是許逸姍,而是顧思佳。
沈樂樂說:“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個人這么有意思呢?”
“我有嗎?”許逸陽笑道:“會個腦機急轉彎就是有意思了?”
“不是。”沈樂樂看著他說:“就是覺得你做事給人感覺挺不一樣的。”
許逸陽微微一笑,說:“可能是我不務正業吧,畢竟大家都在忙著學習,哪有時間整這些亂七八糟的。”
沈樂樂忙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許逸陽點點頭,笑道:“跟你開玩笑呢。”
說完,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道:“八點半了,回去吧?”
“好。”
沈樂樂點了點頭,重新坐在自行車的后座,在許逸陽騎車之前,她忽然開口問:“你帶隨身聽了嗎?”
許逸陽點點頭:“帶了,在書包里。”
沈樂樂一臉期待的說:“借我聽一會唄?”
許逸陽點點頭,把Walkman從包里掏出來,遞給了沈樂樂。
沈樂樂先給自己戴上一只耳機,然后又給許逸陽戴上另一只,說:“咱倆一起聽吧。”
說完,按下了播放鍵。
許逸陽蹬車出去,耳機里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
是張楚的那首《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沈樂樂第一次聽這首歌,歌詞讓她瞬間就聽紅了臉。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空氣里都是情侶的味道,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相互微笑,摟摟抱抱、這樣就好……”
她坐在許逸陽的身后,感覺自己的心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跳得那么快、那么有力,每一下都似乎要跳出來、震得胸腔生疼。
當張楚唱出那句“沒有選擇,我們必須戀愛”,沈樂樂所有的少女心,都被狠狠的揉進了這十個字中。
她禁不住暗想:
怎么就偏偏想起要跟許逸陽一起聽歌?
怎么就偏偏放了這么一首歌?
怎么就偏偏有這么一句詞?
這應該就是天意了吧?
許逸陽不知道坐在身后的沈樂樂在想什么,他買的這盤魔巖三杰的精選磁帶,張楚這首歌剛好在《姐姐》的后面,他中午來學校的時候,剛把《姐姐》聽完就關了機,后面緊跟著的就是這首歌。
不過他聽到這首歌并沒有多想,而是等著聽下面那首何勇的《姑娘漂亮》。
他把沈樂樂送到了她家樓下,把自行車交給她,說:“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昏暗的樓下,沈樂樂紅著臉滿是期待的問許逸陽:“你的那盤磁帶,能借我聽聽嗎?”
“行。”許逸陽點點頭,從Walkman里退出磁帶,遞給了她。
沈樂樂見他要走,忙說:“要不你騎我的車回去吧!”
她本想讓許逸陽騎著自己的車回去,等他騎車走了,再給他打電話,讓他明早騎車來接自己。
反正自己的車被他騎走了,他總不能不管自己上學的事吧?
沒想到許逸陽直接擺擺手:“不用,我打車就行。”
沈樂樂心里隱隱有些失望,只好點點頭,說:“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