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有付天奇的軍令,劉麻子拼了命也要將這個該死的窟窿堵上。可是眼前的他卻是遇到了一個大麻煩,這些抱頭鼠竄的新兵們眼下什么都顧不得了,一窩蜂的將著急殺敵的劉麻子等人沖得七零八亂。人挨人人擠人之下,劉麻子連手上的寶劍都動彈不得,氣得他只能是破口大罵進行驅趕,可是效果甚微。
而且更讓人心憂的是,其他的新兵見狀也是萌生退意,要不是身邊督戰的將官一臉的猙獰,整個東城門就在這一瞬間徹底淪陷了!此時就在劉麻子處于團團包圍之中,其他眾將都是鞭長莫及之際,一支弓箭“嗖”的一聲將這個手拿武器,張牙舞爪的后金步兵釘在原地。隨后又是“嗖嗖”的不停放箭,將后續的敵人皆是射死原地。
這個第一個攻上城墻的后金步兵倒地之后,臉上不改那激動之余又略顯詫異的神情。無數賞賜,榮耀都隨著他的死去而煙消云散了,而其他爬上城墻的軍士也是一個接著一個步了他的后塵。
眼見劉麻子深陷混亂之中,吳雄威也來不及招呼部下,也不顧身邊是否有護衛,手持寶劍急忙忙的便殺了過去。可見得眼前的敵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不由得轉過頭看去,隨后則是一臉的驚訝,怎么可能會是他呢?一個紈绔少爺而已,什么時候箭法這么厲害了?但他也就是匆匆看一眼,隨后便舉起寶劍將剛剛爬上來的一個后金步兵狠狠的刺下城去。而王建也是匆忙招呼了十幾個人來到吳雄威身邊,跟著自家大人一起終于是將這個本就不大的窟窿堵上了。
“呦呵,大宇這手箭法神了,真讓人刮目相看吶”!
面對自己的兄弟陳駿德的稱贊,馮天宇板著的臉終于是露出點得意的笑容,可是隨即又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寞了起來。在陳駿德的注視之下,竟然是少有的唏噓道:“唉,這還要多謝……那個駿哥,兄弟我在赫圖阿拉可不是白待的!就現在我這一身的功夫,一般人根本沒法近身!駿哥,就這樣的功夫,賞個一官半職可否”?
“沒問題,之前擔心你的安危,也怕你不愿,故而并沒有讓你參與戰事。而今天你既有此心,當哥哥的定然應允!”隨后陳駿德一臉陰沉的看著還在與劉麻子等人糾纏的新兵,緊接著大吼道:“大嘴,你馬上帶著人前去守城,寶貴,將這些新兵都給我拿下”!
其實在戰斗剛一開始陳駿德就得到了報告,在了解后金攻城兵力部署后,尤其是吳雄威派來的人稟告之后,便連忙帶著齊大嘴等人來援助東門。但是讓陳駿德沒想到是連半個時辰不到,就讓人給攻上城了。之前還是對新兵作戰表現不太相信的他,當親眼得見眼前的混亂后便更是讓怒不可遏。
而隨著陳駿德的到來,慌不擇路的新兵才漸漸的恢復了清醒。齊大嘴身后跟著的何鐵生等人也都是硬著頭皮沖了上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經過那些新兵的時候,何鐵生臉上卻是露出同情的神情。他心中可為這些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感到深深的惋惜,因為他知道,戰時誰若是敢說一個“不”字,下一刻腦袋就得搬了家!
雖說齊大嘴手下都是些降軍,但也都是見過戰陣的老兵了。有了他們的援助,岌岌可危的東城門終于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后金的好日子也就算到了頭,根本不用等后金步兵爬上梯子,殺虜軍將士手中的圓木,弓箭,火銃,像是不要錢一般摟頭蓋頂而下,頓時打亂了氣勢高漲的后金方。而揚古利手下的騎兵也不得不暫避其鋒芒,以躲避城墻下已經有了規模的還擊。
努爾哈赤依舊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戰場,雖然沒有看到陳駿德的身影,但是他也猜得到此刻殺虜軍的突增的戰斗力,定是主帥親臨的結果。即便是現在自己的攻勢受阻,但是努爾哈赤也有信心將開原城攻下。但是按照殺虜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作戰風格,自己這方的傷亡注定不少。而眼下的他心中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故而面色輕松的吩咐道:“鳴金收兵”!
“建奴退兵啦,咱們勝了”!
就在袁寶貴帶著人將擅離職守的新兵控制后,后金那邊卻是緩緩的退了回去。劉麻子有心乘勝追擊,開幾炮攻擊一下撤退的敵人,可是當看陳駿德鮮紅的眼睛后,還是決定消停一會為妙,萬一讓自家大人再看到大炮的效果后,自己反成了撒氣包。守城的殺虜軍將士齊齊的呼喊著,雖不知后金在大占上風之時退兵是何用意,但是卻不能不讓劫后余生的殺虜軍將士歡呼雀躍。
殺虜軍總指揮部,有頭有臉的將官齊聚一堂,付天奇與吳雄威兩人一臉慚愧的跪在陳駿德面前,俯下身子開口道:“大人,是末將等人無能,險些丟了東門”!
陳駿德沒有搭理跪在地上的這兩個人,反而是對其他人開口問道:“其他城門戰況如何”?
負責北門防守的范疇率先開口道:“只有騎兵些許佯攻,并沒有步兵攻城,除了一些新兵被零星箭矢射傷以外,并沒有什么軍士陣亡”!
而負責南門防務的楊吉與西門李敬斯的情況大體一致,雖是遭遇后金的進攻,但大部分都是漢軍,并沒有什么戰斗力,也沒有像東門一般讓人攻上城墻,加一起也就陣亡了十數人而已。
跪在地上的付天奇恨不得將腦袋插到地里,守城的第一戰只有自己這邊傷亡慘重,雖說是攻城的都是建奴士兵,但是此等戰果讓他這個殺虜軍的二號人物根本就抬不起頭來。
而范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后,滿臉凝重的開口說道:“東門作為主戰場所受的壓力是最大的,傷亡大一些也實屬正常,好在大人及時趕到沒有失守。但是此番進攻建奴當是以試探為主,當看到東門的那種戰力后才突然全力進攻的。也就是此時,各門防守壓力才增大,目的是要以東門為突破口。大人,咱們要引以為戒,建奴下一次攻城,絕對不會如此的輕松應付”!
一直對自己角色不滿意的齊大嘴見縫插針,扯著嗓門嚷嚷道:“大人,要不然讓末將去守東門吧,這兩人也不行啊,第一仗差點就完犢子了!大人,末將敢立軍令狀,要是末將在絕對不會讓人打得跟孫子一樣”!
對于齊大嘴的落井下石,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臉鄙視的神情看著他。但是這位毫不在乎,反而是眼神炯炯的盯著陳駿德,希望從自家大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陳駿德臉上怒氣不減,指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開口呵斥道:“老付,你跟老吳是我最信任的依靠,你們的能力我絕對相信,但是此次守城不力確實是你們兩人的全部責任”!
看著陳駿德突然站起的模樣,眾將心生忐忑,生怕自家大人會因此事遷怒于這兩位老大哥。關于東門的事他們心里都清楚,主要是新兵戰時退縮,跟他們的關系還真的不太大,要是因為這個受罰,他們心中也是不落忍。于是在楊吉的帶頭下,急忙齊齊的跪倒在地大呼一聲道;“大人,這……”!
“你們都給我起來,讓我把話說完!”制止了眾將的陳駿德緊接著來到付天奇與吳雄威的面前,嘆了口氣后說道:“新兵怯戰本是常事,為將者當加以監督疏導即可。我且問你們,但為何到最后演變為大潰退,險些將開原城就此葬送”?
兵敗之將哪有什么臉去爭辯,只能是跪姿不變,齊聲大呼:“大人,末將無能,枉顧大人信任”!
“我問你們,戰斗打響以后作為主官的你們,尤其是新兵出現混亂之前,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呢”?
付天奇抬起頭低聲的開口回答道:“與敵廝殺”!
陳駿德聞言頓時漲紅了臉,罕見的破口大罵道:“混賬!簡直是混賬至極!戰前我親下軍令,守城將官分為主副兩人,必須也要保證有一人在后指揮全局,為何你們兩個皆是殺敵沖鋒在前?打仗不是斗狠,尤其是守城之戰更是要掌控全局,以應對戰事!新兵已經出現問題,你們豈敢不謹慎對待?處理不當我尚且可以容忍,但是如此不顧軍法,我若不加以懲戒如何以肅軍紀”?
聞聽此言的楊吉連忙躬身開口求情道:“大人,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萬萬不可處罰大將!不若讓其戴罪立功,戰后再論功過”!
“是啊大人,末將等以性命擔保,他們二人絕對不會再犯軍規”!
看著眾將跪下一片,陳駿德重重的嘆了口氣,俯下身扶起他們二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二人記住,僅此一次,如若再犯,定不能饒”!
二人眼含熱淚,看著陳駿德保證道:“大人放心,末將定當引以為戒,絕不再犯”!
就在此時負責看押逃兵的袁寶貴走了進來,對著陳駿德開口問道:“大人,一共一百三十六名逃兵皆是押在大牢,該如何處置”?
陳駿德聞言轉過身走了兩步,隨即轉過身來,眼中兇光畢露,在眾人心驚之中惡狠狠的說道:“亂世當用重典!寧學桃園三結義,不學瓦崗一爐香!此風絕不可長,馬上將所有新兵集合起來,我要用鮮血告訴他們,逃兵的下場就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