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最為震驚。
抻著脖子一臉好奇的望向院中單薄的身影。
就是她要了自家主子的清白?
少女衣著簡樸,卻也干凈。
與粗布灰衣的穿著不附,竟生得一副皎若芙蕖的面相。
要說嫵媚妖冶吧,還透著一絲不諳世事的清雅之感。
要說端莊賢淑吧,一顰一笑間還仿佛流露出攝人心魄的媚艷。
砸了砸嘴,元武小心試探道:“主子,要不要把人……咔嚓了?”
謝云燼淡漠的瞥了一眼元武,沒做理會,繼續盯著院中的動靜。
柳娘的坦白無疑是一記重錘,直擊于通判的天靈蓋。
他顫聲道:“大人莫要聽這毒婦胡說,下官怎會……”
“什么?你竟敢打謝大人的主意?”趙知府以為今夜的震驚到此為止了,而二人的狼子野心竟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你、你!”肥碩的身子眨眼間好似清瘦了一圈,他語無倫次的喝道:“你可知謝大人是誰?”
說到最后,趙知府險些哭出聲來,“他可是內閣重臣,當今皇后娘娘的親外甥,謝國公唯一的嫡子,此次陛下派遣到麗水城巡查的欽差大人啊……你,哎!”
趙知府眼里開始冒出金星,身形有些踉蹌,他扔掉長刀,抬手扶著額頭盡量讓自己站穩。
寧姝回眸,正對上寧家夫婦擔憂且驚詫的目光。
她淡淡道:“可惜,并沒能如于通判的意,柳娘給小女的茶水小女并沒喝。”
“你胡說,我明明看著你喝下的!”柳娘的處境已是無力回天,但就算死,也要拉著寧姝墊背。
怎能讓這個狐媚的女人入得趙府,替代她光鮮的活著?
“你給老子閉嘴!”趙知府只恨自己瞎了眼,昔日怎會看上這么個沒長腦子的婦人?
“來人,把這個毒婦給我關進大牢!”趙知府連聲吩咐,“還有于通判!”
于通判還想求饒,趙知府卻不給他機會,“還有寧姑娘,今夜之事與寧姑娘也有莫大關系,帶寧姑娘去書房,本官親自審問!”
眾人:!!!
話中意思昭然若揭。
暗嘆趙知府在此情形下還有心思尋花問柳之余,也對寧家姑娘深表同情。
寧昭松開鳳氏的手,忙把寧姝護在身后,“知府大人,今日之事都是因小的而起,大人要審問也是該審問小的,與舍妹無關啊!”
“閉嘴!再多說一句……”
“好熱鬧啊?”
趙知府的話音未落,謝云燼清潤的聲音從廊角檐下傳來,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寧姝本就不怕趙知府,她低垂著眼瞼,心里早已開始盤算要如何脫身了。
卻在此時,體內萬象蠱忽然活躍起來。
那興奮的狀態是全盛時期都沒有過的異象。
她感受萬象蠱的指引,緩緩抬頭看向閑庭信步的謝云燼,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不是那位公子嗎?
“謝、謝大人……”趙知府雙手作揖,露出了今夜首次的恭敬。
玄色儒衫的身影仿佛泉間溪流,有條不紊的與陰影剝離,漸漸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他的眉眼帶著溫文有禮的笑意,舉手投足間卻散著淡淡的威壓感。
“趙知府,可否讓本官問于通判幾句?”
趙知府鬼使神差的應著:“大人請。”
于通判見謝云燼到場,灰敗的臉色霎時間被驚懼的霜白所覆蓋,像個僵尸矗立在原地。
謝云燼目不斜視,依舊噙著彬彬有禮的笑意問道:“于通判對本官下毒,想必不會是趙知府的指使,那你背后究竟是何人?”
趙知府雙腿一軟,難怪眼前男子年紀輕輕就能位極內閣,清晰的思路遠非他所能及啊!
不,都怪柳娘下作,才讓他亂了心神,否則他必然也會在第一時間察覺事情的蹊蹺。
嗯,一定是這樣。
趙知府自我安慰的想著,臉上帶著一絲惶恐,“謝大人說的是,就是給下官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對謝大人下手啊!”隨即表情陰冷下來,怒目望向于通判,“你,快說,究竟是何人指使?”
于通判的臉被兩名護院按在地上摩擦,細碎的石泥帶著濃郁刺鼻的土腥味席卷而來,讓他似乎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我說,我說。是……”
于通判坦白的話還沒說出口,便倏地放大瞳仁,口吐黑血,跪伏在地的身子戛然抽搐起來。
身旁護院驚嚇退后,謝云燼卻絲毫不顯懼意,跨步上前俯身逼問道:“究竟是誰!?”
于通判只掙扎了一瞬,便沒了呼吸。
謝云燼云淡風輕的面容上悄然布滿冷意。
伸手探了探于通判的鼻息,眼睫微抬看向神情錯愕的趙知府,幽幽地道:“死了。”
“死了?”
那豈不是死無對證?
趙知府屁滾尿流的自證清白,“謝大人明察,下官只是這逆賊名義上的上司,并非主使啊!”
謝云燼微微頷首,“我知。不過還請大人派人去搜查于通判府邸,看是否還留有證據。”
“還不快去?”趙知府聞言忙吩咐手下。
“今夜之事,官事已然解決,大人的家事本官就不參合了。”謝云燼語氣波瀾不驚,讓人聽不出喜怒。
趙知府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是下官叨擾大人休息了。”
“都散了罷,你跟我來。”謝云燼斟酌片刻,對寧姝道。
寧家人:!!!
寧昭阻止道:“謝大人……”
“大哥。”寧姝朱唇輕啟,打斷寧昭,“無妨。”
想必謝大人也發現是她奪去他的清白之身,這歉,終歸是要道的。
寧姝壓制體內萬象蠱的異動,垂首跟上謝云燼的背影。
趙知府后怕的順著氣兒,傳言內閣謝云燼不近美色,看來傳言也并不可信!
只要謝大人相信幕后主使不是他,那損失一個美人又何妨?
肉疼的目送美人消失,趙知府收了心思,打起精神收拾眼前的爛攤子。
……
再次步入這間廂房,寧姝恍如隔世。
房間內窗門大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沉香味。
謝云燼將窗門一扇扇關闔,吩咐元武在門外守候。
待屋內只剩下二人的呼吸聲后,謝云燼坐了下來,視線一錯不錯的盯著寧姝。
被沉悶且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盯著,寧姝不由地心虛起來。
良久,她敗下陣,怯懦且誠懇的語氣使謝云燼溫潤如玉的面色瞬間清冷了幾分。
“對不起,害公子失了清白之身。不過我留銀子了,公子你沒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