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燼出使的旨意來得倉促,皇帝只給了他一日的時間做準(zhǔn)備,在第三日的時候,就要離開京都。
而且,還不能大肆宣揚(yáng)。
寧姝早早起身為謝云燼整理要穿的衣裳,他酷愛玄色衣衫,她便為他準(zhǔn)備一身玄色輕便的錦服。
天還未亮,窗下的她只披著單薄的中衣,墨發(fā)隨意的散著,懷里抱著那身玄色錦服,一時間豐腴的神韻不再,反而略顯蒲柳之態(tài)。
這時,榻上的謝云燼緩緩睜開了眼睛。
灰暗的房間里第一眼就能尋見窗下坐著的人兒。
他起身的動作驚擾到了她,斂起惆悵的神色,含笑望向謝云燼,“是我吵醒你了?”
謝云燼單臂夾著一床被子來到美人榻上,攬她入懷,將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
他的下顎抵在她的頭上輕輕摩挲著,聲音泛著迷人的沙啞,“沒有。”
寧姝不敢動,生怕哪一個不安分的舉動又勾起了他的欲望之火,耽誤了出發(fā)的時辰就不好了。
“那你再睡會兒,我去看看還有什么沒準(zhǔn)備的。”
謝云燼摟著她的手更緊了。
“不要動,不然后果自負(fù)。”
寧姝:……
躺在他的懷里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不知不覺,寧姝的眼簾也垂了下來。
這時謝云燼緩緩睜開了雙眼,抽回一只手點(diǎn)在她的眉心處,淡淡的揉著。
起初寧姝的眼睫還顫了顫,沒過多久,眉心竟舒展了,眼睫下的縫隙也緊緊貼合了。
謝云燼開始放肆的撫摸著她的臉,順著她黛眉劃到臉頰,又捏了捏耳垂,最后點(diǎn)在了她的櫻唇上,用指腹描繪著她朱唇的形狀。
他勾起的嘴角漸漸放平,眸色里也多了幾分炙熱。
看著看著,竟不自覺的閉上雙眼,湊近了她的櫻唇,瘋狂的品嘗著她獨(dú)有的香甜。
……
寧姝猛然起身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
身旁的謝云燼早已不知去向,懷里的玄衣也不見了蹤影。
焦急的沖門外喊道:“龍善?霜兒?”
龍善輕推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姑娘醒了?”
“大人呢?”寧姝皺眉問道。
“姑娘,大人早在天沒亮的時候就出發(fā)了,他不讓奴婢吵醒你,還說給你留了一封信——”
寧姝就覺得晨間他點(diǎn)在眉心的手指有些問題,沒想到這一睡竟睡了這么久。
她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有些著急的環(huán)視著房間,桌案上一封封了蠟的信異常醒目。
信封上寫著:吾妻寧姝。
寧姝第一次見他的字,字跡飄逸瀟灑卻又泄著柔情。
她想他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應(yīng)當(dāng)是不知道該從何下筆的。
信里的內(nèi)容不多,只言明了他不忍面對與她離別的情景,故意點(diǎn)了她的睡穴,不會對她造成危害。
其次便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都要相信他,他既然答應(yīng)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然后他不在京都的時候要處處小心四皇子。
元武他帶走了,玄風(fēng)留在了她的身邊。
若真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可以找國公夫人。
找國公夫人而不是找謝國公,顯然是要國人夫人找來皇后替她撐腰。
寧姝看完信后,抿嘴笑了。
眼角卻濕潤了。
他把一切都為她安排好了,她卻連出行前的衣衫都沒能為他披上。
謝云燼,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
接下來的幾日寧姝過得很清閑。
很本分的去國公夫人那里晨昏定省,順便還養(yǎng)了幾盆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
她自己渾然不知,其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眉心處自打謝云燼離開后,淡淡的陰郁一直若隱若現(xiàn)。
國公夫人的暴脾氣還是謝國公拼著全力給按壓下的。
強(qiáng)行分開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也不知道皇帝究竟通不通七情六欲。
他倒是有著三宮六院,不愁不憂的。
謝國公府好不容易盼來個兒媳,成親還沒到半個月就把謝云燼潛派出京,國公夫人懷疑又是蓮妃的手段。
并且很堅(jiān)持自己的懷疑。
謝國公嘆了口氣,“夫人吶,燼兒是個有主見的人,若此行他人也可代勞,你覺得這小子能親自離開嗎?”
“哼!我不管,你瞧姝兒整日郁郁寡歡的,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國公夫人兩手叉腰,越想越不對勁,“不行,我這就進(jìn)宮找姐姐去。”
“夫人萬萬不可啊!”謝國公從背后抱住國公夫人,生怕她踏出國公府一步,忙道:“再等等看,我覺得那小子很快就會回來的!夫人千萬不要壞了他的好事啊!”
“那姝兒呢?”
“不如——左右國公府與寧府都是前后巷子的距離,不如讓姝兒回家看看?也許心情就能好了呢?”
國公夫人身子頓了頓,哼的一甩雙肩,震飛了謝國公的雙手。
她拍打著被謝國公弄得皺巴巴的衣裳,眼皮都沒抬一下,“算你有本事,找出來個良策。不然我今兒非要進(jìn)宮不可!”
謝國公打了個激靈,他是文臣,打不過國公夫人將門之后。
不過動動嘴皮子還是可以的,立刻陪著笑道:“這都是夫人想出來的,一切都是夫人為了姝兒好。”
他不敢耽擱,立刻派管家去庫房里拿了個長命鎖和一些燕窩,美其名曰:委托寧姝親自跑個腿兒,替謝家為小寧煜送上微薄之禮。
那長命鎖做工很精致,寧姝覺得小寧煜定然也會喜歡,便不疑有他的動身去了寧府。
寧府里,所有人都對謝云燼只字不提。
太過刻意的避開有關(guān)謝云燼的話題,寧姝不禁莞爾。
“其實(shí)我很好,母親和大嫂不必這般小心的。”
有了心思的談話會是會很尷尬,鳳氏笑了笑,“母親也是怕你難過而已。”
“無妨的。”寧姝接過了小寧煜抱在懷中,隨口問了一聲:“大哥最近做官可還順利?”
鳳氏:“苗疆使團(tuán)來得晚了幾日,夫君也趁著這段日子臨時抱佛腳,我瞧著他應(yīng)該應(yīng)付得來的。”
寧姝挑眉:“苗疆人到了嗎?”
鳳氏點(diǎn)頭:“今日到。”
隨即看了眼天色,輕嘆一句:“這工夫,夫君應(yīng)該在城外接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