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dāng)日四皇子拎著懷柔公主連夜進宮,兄妹二人在養(yǎng)心殿門前跪了整整三個時辰。
蓮妃得知后,匆匆趕來脫簪待罪。
翊坤宮里的皇后娘娘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耐心的修剪新得來的一株峨眉春蕙。
眸色里盡是嘲諷。
“呵,讓她跪著去,本宮便不摻合了。”
謝云燼是她最疼愛的外甥,天下人皆知。
如今鬧得如此不體面,丟的可是她蓮妃和皇帝的臉。
皇帝此次,恐怕是會動了真怒。
畢竟謝云燼能做到內(nèi)閣重臣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她這個姨母。
無論她是去問罪蓮妃還是替懷柔公主求情,都會左右皇帝的態(tài)度。
不如靜觀其變,看皇帝如何懲治蓮妃。
“去,拿出新上供的冰蠶絲錦送到國公府,再挑些貴重的首飾。”
宮女得令退了下去。
皇帝當(dāng)然怒了,不止是他,就連四皇子也隱隱壓著一股勢要殺人的怒火。
懷柔此舉得罪了一眾與謝云燼交好的朝臣不說,太傅與首輔兩位富有威望的重臣,甚至幾位一品尚書也在當(dāng)場。
他們看到的自然不止懷柔沖動的一面,會認為是恃寵而驕的慫恿懷柔,是他這個四哥給了公主底氣,讓她不顧矜持,大鬧謝云燼的婚禮。
事到如今,懷柔的生死他已經(jīng)不在意了。
甚至還希望父皇能連夜下旨賜死懷柔。
只不過,他要奪嫡,于人前尚要維護一副仁愛的皮囊。
適才有了夜跪養(yǎng)心殿的一幕。
蓮妃到來后,當(dāng)著眾人的面狠狠抽了懷柔兩個巴掌后,兇狠的目光怒瞪著懷柔公主,從牙縫里警告她不許出聲。
隨后痛哭流涕的向皇帝請罪。
蓮妃到底是蓮妃,知道如何攻破皇帝的弱點。
從當(dāng)年如何九死一生的產(chǎn)下四皇子開始訴起,二十余年的一點一滴都呈現(xiàn)出來,皇帝的心動搖了。
當(dāng)場責(zé)罰懷柔公主禁足三個月,直到中秋宮宴方可露面。
蓮妃教女無妨,一并禁足。
至于四皇子——
及時阻止了懷柔公主做下更進一步的罪孽,乃是本分。
無罰無賞。
這個結(jié)果讓蓮妃大松口氣,不管她母女如何,四皇子沒受到牽連就是萬幸的。
翌日,皇帝便下旨封寧昭為鴻臚寺卿。
官職不小,權(quán)力卻也不大。
為了寧煜,寧昭應(yīng)下了這份差事。
而新官上任的第一個指令,就是要他接待七日后來京都的苗疆使者。
一家人用膳時無意間提及此事,寧姝還以為是聽錯了。
“大哥你說苗疆使者?可是我所知道的那個苗疆?”
苗疆是個占地面積不大的小部落,不受制于周邊任何國家管轄。
最高統(tǒng)治者是師父巫王,平日里的瑣碎之事卻是有幾位長老合力主持。
何來的使者?
寧昭點了點頭,“應(yīng)該就是那個苗疆,我后日才要上任,具體事宜還不甚了解。”
何院首尚未返程,他默了默道:“苗疆人擅長巫蠱之術(shù),屆時昭兒可要提防著些。”
寧姝偏頭看了一眼外祖父,笑道:“外祖父對苗疆巫蠱有所了解?”
“曾經(jīng)遇見過一位中蠱的病人。”何院首的聲音沉了下來,那一次的救治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點,從不愿在人前提及。
“總之,那東西邪門的很,千萬莫碰觸。”
寧姝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深意。
侍立在角落里的龍善亦是壓著眼簾,情緒莫辯。
謝云燼在桌下輕拍了拍寧姝的手,彎著一雙桃花眼,謙和的對何院首道:“小婿對外祖父大名早有耳聞,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請外祖父幫小婿看看陳年舊傷?”
“哦?你受過傷?”話題被引到了自己的拿手強項,何院首登時來了興致。
“若是別人老夫可沒那個閑工夫。不過你是姝兒的夫君,那診費就給你打個折扣,來來來,快讓老夫給你瞧瞧。”
尚在席上,何院首便扯著謝云燼的胳膊不放,還提到了診費,讓眾人哭笑不得。
寧正杰見到丈人的尷尬情緒也被這一鬧劇給哄散了。
一場完美的回門宴,在謝云燼為皮毛小傷而付上重金后的陣陣哄笑中散場。
回到國公府,寧姝悶悶不樂,整個心思都被苗疆使者給牽扯著。
謝云燼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憂心忡忡的臉,“夫人與苗疆有仇?”
寧姝回過神來,倒了杯茶水抿著,正猶豫著是否對謝云燼說出真相,龍善垂眸道:“回大人,是奴婢。”
“哦?”謝云燼挑眉,他早看出了龍善的外貌與祁國人大相徑庭。
龍善毫無征兆的跪了下去,“大人,其實龍善便是苗疆人,在苗疆受了些磨難不得已而離開,并非有意隱瞞大人,只是龍善想忘記過去的傷疤,才游說夫人為奴婢保密的——”
謝云燼打量了一眼寧姝,見她很坦然的露出愁容,對龍善所說的也就多信了幾分。
“其實我多多少少也看出來你的不同了,沒想到你竟是苗疆人。”
謝云燼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龍善的臉看,“苗疆部落的人不會輕易允許部落眾人擅自離開故土,你能逃離出來想必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不過不管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你既不想說,沒人能逼迫你開口。只要你盡心盡力的服侍夫人,那就算苗疆的巫王來了,也動不了你的分毫。”
寧姝端茶杯的手頓住了,她眸中帶著一絲不解的波動看著他。
龍善重重答道:“大人放心,奴婢自打從跟在夫人身邊的那一刻起就發(fā)誓終身為夫人做牛做馬,絕不背叛。”
“你覺得呢?”謝云燼輕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笑看著寧姝,“夫人覺得這樣可好?”
寧姝不敢和他對視,他的言語間流露的全是對她安危的擔(dān)憂。
“我相信龍善,我只是擔(dān)心——”
謝云燼一揮手,龍善識相的退了出去。
他打橫抱起寧姝,呼氣輕輕拍進她的耳洞,“為夫說了,就算巫王來了也沒人能動她分毫,夫人不信我?”
寧姝很不適應(yīng)他突如其來的流氓舉動,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我信,信!你先放開我!”
“不早了,為夫伺候夫人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