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媽媽身穿一件茄紫色繡金絲繞枝雕繪蜻蜓點水比甲,手里托著一個繪如意錦繡紅漆木小茶盤,用小錦帕蓋著,也不知道端著什么物,此時她正面帶喜色地朝竹溪院而來,一路上受到府上不少下人彎身行禮,不過她卻沒空搭理。
竹溪院里居住的是魏府的大少奶奶,府上的人都知道,而且更知道,這位大少奶奶并不得大公子的寵,大公子對她極為平淡,這一點從大公子指給她簡陋的竹溪院就能看出。
也不知道是天生性子如此還是看得開,這位大少奶奶卻從來不抱怨過一句,即便大公子不喜不寵,甚至連從邊關派人送東西回來,沒有惦記到她的份,她都沒有半分怨言傳出。
該如何輔助太太管理魏府還是如何輔助,并無半點落錯叫人拿著說她的不是,這幾年來素來如此,慢慢的,也無人再敢說道她的不是,就連一貫不待見她的太太,現眼下待她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只當多了一個閑人吃飯便罷。
不過這位大少奶奶肚子倒也是爭氣,入門還沒多久就懷了孕,不過倒也是倒霉,恰逢發現的時候大公子已經前往邊關。
老爺是個閑人,只管賞鳥玩花嬉婢女,偶爾來幾句酸溜的詩,他是不可能管這些事的,而管這些事的太太卻不喜大少奶奶,以著府上忙碌為說詞,道明不忍叨擾叫大公子領兵作戰之際分身為由,也沒有傳過去。
府上下人們就在想,不知道這位從不計較大公子喜寵的大少奶奶有沒有派人送信過去報喜?
不過現下報不報喜那都無所謂了,也不管大少爺寵不寵她,反正這位大少奶奶的地位固如泰山。
為何?
因為大公子的親事是九年前老太太去世之前定下的,這是她地位牢固的緣由之一;其二,便是大少奶奶自己爭氣,不動聲色便把后來太太對她的所有怒氣都給堵了回去,叫太太跟她發不出火來,只得自己憋著氣。
大少奶奶如何個爭氣法?
府上無人膽敢藐視她的存在,因為五年前這位大少奶奶就為大公子產下了一對龍鳳胎!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公子的龍鳳胎模樣慢慢長開,特別是那個哥兒,那可長得如大公子一般無二,小小年紀一身氣概,誰人見了都會眼前一亮,至于姐兒,雖相貌長得不似大公子,但是眉間的英氣卻像足了大公子,很是秀氣。
一個哥兒一個姐兒,現在就是府上下人看了,那都不免多瞧兩眼,大公子身為親生父親,今次凱旋歸來,見著了又豈會不喜的?
竹溪院。
房媽媽拖著茶盤,掀開姜黃色細氈簾子進來的時候,辛十娘正坐在房里暖炕上看賬簿。
身穿湖綠色青絲綾羅紗,眉間已褪去青澀換上幾分成熟婦人穩重之態的辛十娘見她進來,放下賬簿與她一笑,“房媽媽,快快過來坐吧。”
“我的大少奶奶喲,你怎么還在看這些賬簿。”房媽媽把茶盤放到四方閣建描金童送福的茶幾上,把旁斟好的茶呈給她,她面帶喜色口中念叨著,“明日大公子就要回來了,現下大哥兒跟大姐兒還在私塾那邊,大哥兒跟大姐兒可還沒見過他們爹,大少奶奶怎么就不急呢?”
房媽媽是去世的魏老太太留給她的幫手,這些年來幫她最多待她最好的便是房媽媽,辛十娘接過她茶碗,小飲了口放下后這才笑說道,“房媽媽,大公子明日回來,今日讓哥兒姐兒過去私塾也不無不可。”見房媽媽眼一板,辛十娘忙笑道,“好好好,我這便喚人過去把他們接回來,明日后日便也不用再去私塾了,留著叫大公子好好瞧瞧他們,可好?”
見她喚來丫鬟把事交代下去,房媽媽這才緩了臉色,然后把托盤上蓋著的一根素銀紋絲,末端吊著顆碧紅瑪瑙珠子發簪拿給她,“大少奶奶,這是翠芳樓按你上次的吩咐打造好送來的。”
辛十娘接過,一笑,“到底是京城最大的珠寶樓,這制功真是不錯,房媽媽,你給我帶上我罷。”
房媽媽應了聲好,給戴上后看了看,便點點頭說好看。
辛十娘笑笑,讓她喝茶。
房媽媽坐到炕邊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少奶奶,你就跟大公子低個頭罷?”
辛十娘一笑,在旁香爐上點了醒神的香,一邊道,“房媽媽,我知曉你是為我好,但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即便我與他低了頭,他不喜我照樣會不喜,你也知道大公子是何許人,我這種粗婦,到底是進不得他的眼的,能結上這段姻緣,靠的還是祖母,說到底,我也是辜負了祖母對我一番期盼了的。”
魏世祥是一個梟雄果厲的人物,辛十娘嫁進魏府不到五天就摸到了他性子的驕傲不羈,他不喜人束縛他,即便是他最敬重的祖母也是如此,他會聽祖母的吩咐娶她進門,但說到底,那也只是他遵從祖母的意思而已,于辛十娘,魏世祥半分感情全無,甚至在那新婚的一夜,她無助伸手想要去攀附他肩膀,他都嫌棄她粗手粗腳……
會遷怒也有理由,而且很簡單明白,不難理解,辛十娘完全想得明白,不需別人開解。
他才勇雙全,性子極為桀驁不馴,面對有大恩于他的老太太如此莫名其妙半點解釋全無的要求(聘請鄉下丫頭),他為報恩叫老太太走得安心,他定會答應,但有些牽強,如果這時候自己是一個得他心的女子倒還好,可偏偏自己那三年跟隨藥商四處飄泊,被曬得很黑,又是粗手粗腳,想他魏府大嫡子,為何得娶自己這么一個女人?
不是他不能違背祖母而遷怒他人的說法,辛十娘理解他,因為事實上就不可能叫他還得對那時候粗陋比丫鬟還不如的自己良善吧?
換做誰都一樣。
辛十娘沒忘記,新婚之后的那段日子,他留宿她房間五天,她原還抱著一點幻想,以為他對自己也是有幾分眷戀的,卻是不曾想,他不過是答應了魏老太太的罷了。
辛十娘從房媽媽這知道后,她心瞬間如墜冰窖,然后便只能搖頭苦笑。
到底她對自己的期盼太高了。
到底威武梟雄俊美如斯的他看不上自己。
她嫁他是因為祖母。
而他要她,也因為祖母。
這一切,不過都是因為祖母。
既是如此,辛十娘該如何?莫不是要她哭天喊地跪求著他魏世祥要她?
辛十娘自問做不到如此,若是能做到如此了,那便不是她了。
醒悟過后,辛十娘便重拾信心,努力過好自己的日子,他不喜她,她不在意,祖母留給她的財富,足夠她豐衣足食風風光光地過好她的日子。
但事情總有萬一。
而辛十娘的萬一,就是她懷上了孩子,那對原本她不想要,在房媽媽哭求下留下來的兒女。
這也是辛十娘十分感激房媽媽的地方,因為房媽媽,她留下了這對給她帶來無盡歡喜無盡對生活向往的兒女。
兒子隨著年紀的增長,模樣越發地似他父親,不管是神態還是面容,簡直一般不二,但是辛十娘卻知道,兒子是兒子,魏世祥是魏世祥,魏世祥不是她的,可兒子卻與她一條心,至于她那個喜歡叉著腰教訓人的姐兒,辛十娘每每想到也是哭笑不得,那般作態,絲毫不亞于她那霸道十分的弟弟,兩人處在一塊,性子都是剛烈十分,時常玩著玩著就打起來。
辛十娘失笑連連,房媽媽見了她這樣子,也知曉她在想大哥兒大姐兒,搖搖頭嘆息道,“大少奶奶,大公子此番回來,定會對你一改之前,之前是大公子賭氣老太太不顧他意愿定下了你,可看眼下,大少奶奶你為他生下一對如此得趣可人的哥兒姐兒,再說這么多年過去,大公子心中便是有千萬個不滿,那也會消失無蹤,與大少奶奶攜手同心的。”
辛十娘倒了碗茶遞給她,“房媽媽,你應當了解大公子為人的,不說大公子罷,房媽媽且看哥兒姐兒他們倆,他們倆不喜牛肉,上一回我把牛肉塞在豬肉里包了餃子,我們聞著沒覺得什么,可他們倆還是能夠聞到那個味,連帶著豬肉都不喜了,他們姐弟倆性子與大公子完全相似,你說,若是我真如此做了,大公子會如何?”
辛十娘不敢打包票,她害怕要是她打著借兒子女兒的旗桿想要得到他的視線,那不僅會叫魏世祥越加厭惡她,而且還會連帶著兒子女兒,也同樣會被他厭惡,辛十娘如何能如此冒險?
再者,現在她與兒子女兒過得很好,府上的人無人膽敢給她兒子女兒臉色看,她完全沒必要過去魏世祥那討他的厭,這些年來,沒有魏世祥她跟孩子照樣過得很好。
她覺得,就如此的話便也是不錯的。
相敬如冰罷。
只要他不要對她的兒女太過分,她不會與他計較其他,甚至他要能帶著她兒子長大成(河蟹)人,他若要用得到她,她絕對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的這一生,所有的感情除了水牛村那邊的爹娘大弟小弟,給的就是她的這對兒女了,別的,她再無心去作想。
房媽媽看著她素淡比起以前更顯白凈的臉,也不知如何開口,大少奶奶什么都好,什么都做得叫人滿意,但唯一的缺點,就是她把一切都看得太明白,至少房媽媽認為這是缺點,女人還是得笨些才好,這樣男人才會喜歡。
辛十娘聽過她的這些話,但她卻是一笑,如此回應她,“各人有各人的命,聰明些未必就不好,而笨些的,不一定就能過得幸福,這一切不過都是命在作怪,錯的人有了對的命,那錯也變成對,反之也是如此。”有些人不過是不愿意讓自己清醒,甘愿沉落在自己設下的蛛網里,但那不叫笨,叫愚昧。
古代里生活的人不是智商尚未開化的原始人類,這一點辛十娘就深有體會,他們智商很好,往往一句話剛剛出口,就在其心里轉了十七八道彎了,這樣的環境,辛十娘如何能不打起精神來應付?
要不是她行一步看一步,步步如履薄冰,這些年來她不知道被府上大鬼小鬼坑了多少次。
試問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稍稍有所思不及就會一步錯步步錯,她如何敢不讓自己聰明些?
沒有任何底牌靠山,她只有這樣!不然會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房媽媽嘆息道,“那也不能等著大公子自己過來竹溪院,大少奶奶總該去試試罷?”
辛十娘輕點頭,“房媽媽莫急,我聽你的,明兒大公子回來,我便帶哥兒姐兒他們過去給大公子行禮問安。”兒子是她的,但也是他的,她自不會叫她的兒女在他面前失了禮,且落著錯處說她依仗兒女便不尊大公子的借口尋釁鬧事。
“娘,朝哥兒回來了。”外面遠遠的傳來一道清嘹悅耳的童聲,緊著這道童聲而來的,還有一道女聲,很是歡樂,“娘,婉姐兒也回來了。”
然后里面的辛十娘跟房媽媽就面帶笑容地聽著他們姐弟倆你追我趕相互擠兌的聲音,不多時,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便在丫鬟掀開細氈簾子后雙雙嬉笑地躲了進來。
男孩兒小臉青稚卻光潔如同剛剝殼的蛋白,還有一點未去的嬰兒肥,肥嘟嘟模樣。
他唇紅齒白星眸劍眉,人小但卻可見其眉間之英氣勃勃,今日他穿著一件福祿夾緞金線紅色錦緞,前面描著一個帶有兩只肥肥大耳朵的福氣金元寶,金光閃閃似是迎笑而來,看著憨態十足,在其左下衣擺下方繡著玲瓏梅花,垂下兩條靛青流蘇,上面掛著一塊寶玉,加上腳上一雙精致露在出來的小虎頭鞋,男孩兒小小身板挺直站在那笑呵呵地看著他娘,整就是那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左邊這個女孩兒見她娘只看著她弟弟卻不看她,卻是撅起了嘴兒,她頭上挽著兩個微松的蝴蝶發髻,金絲纏上橙黃果枝兒發環,身上穿著一件圓領綠柳襖子,下著水白素心的小裙,在其手腕上還帶著兩個靈動叮咚響的銀蜀子,人未到就先聽到那擺動銀蜀子的聲了,此時,可愛十分的女孩兒正委屈地盯著她娘瞧。
辛十娘還尚未說話,旁的房媽媽便已經如護子的母鷹一般撲過去,長開雙臂就把這哥兒姐兒攬在懷里了,然后進行一連串的慰問,與先生讀書辯字累不累呀,累了可有歇著呀,去私塾那渴了沒有呀,餓了沒有呀……
等她慰問完,辛十娘方才接著關懷道,“你們……可要進去小解一下?”
然后房媽媽魏寧朝魏寧婉三人六只眼睛直愣愣看向她,房媽媽一腔激昂燃起的氣氛被她破壞了光,表示一口氣別再心口不上不下,朝哥兒婉姐兒紛紛同情地看著房媽媽。
辛十娘表示無辜,她其實也想表達慈母之心的好不好,房媽媽都沒留給她一兩個詞兒!
吩咐外邊伺候的丫鬟把花開富貴的棗泥糕,紫韻呈祥的山藥糕還有黃燦燦的蛋發糕一一呈上來,然后辛十娘對她的一對兒女敞開手,表示隨便吃。
這夠關心你們了吧!
朝哥兒笑容朗朗,直接三下兩除二掙脫了小虎頭鞋爬上暖炕,坐在茶幾邊開始吃那他最是歡喜的蛋發糕!
“弟弟,你怎么不知道含蓄些!”婉姐兒見被他給先了,惱道,她雖然性子大咧,但要她似弟弟這般就脫下不顧形像爬上炕,她還真有點做不出,弟弟可如此,她要敢也此,婉姐兒肯定她娘定會減她的零嘴。
她娘這招真真是太狠了!
“女孩兒需得含蓄,我是哥兒,我才不要!”朝哥兒咬著蛋發糕含糊道,吞下后又朝她咧咧嘴,然后繼續吃香香的蛋發糕。
這是她娘吩咐竹溪院的小灶房給他們姐弟做出來的,別人家都沒有,上次帶了兩個過去私塾,別的學生看到了,眼睛都綠了,可饞了!
婉姐兒氣急,但房媽媽含笑正在問她弟弟要不要順帶喝點茶免得噎著,她娘正在顧自喝茶壓根不理她。
婉姐兒握拳,搬了旁的大理石面海棠錦繡墩,然后朝辛十娘跟房媽媽福了福身,直接脫下繡花鞋,墊著墩子爬上了炕。
“這個,吃這個蛋發糕。”見她也上來了,朝哥兒一邊鼓著小嘴吃一邊小胖手還不忘拿了遞給她一個。
婉姐兒接過,然后吃相比她弟弟好好幾倍開始吃這可口點心,不過速度絕對不比她弟弟慢!
房媽媽在一旁不忘倒水,心疼的說,“去私塾可是餓壞了罷?明兒房媽媽給你們各帶盒糕過去果脯可好?”
“甚好!”朝哥兒點頭。
婉姐兒喝了小碗茶,道,“弟弟帶過去便好了,我餓了就去給他拿。”
朝哥兒聞言,抬頭跟房媽媽道,“那房媽媽給得與朝哥兒多帶些,不然姐她胃口大,我怕不夠吃。”
辛十娘暗暗好笑,搖搖頭點著他俊挺的鼻子,“你倒是懂得推脫,你姐她胃口再大,那可有大過你?”
朝哥兒見自己小心思被發現,嘿嘿笑,張著油滋滋的小胖手就要過來撒嬌了,房媽媽趕緊給攔下,給他把手上的油脂跟嘴邊的擦了后方才放他過去。
“娘,我在私塾里可想你了。”朝哥兒撲過來后軟糯糯地道。
辛十娘雙手托著嬌兒小臀部,笑道,“那朝哥兒可有好好聽先生的,好好念書呢?”
“有!”他呼道,“我有好好聽先生的好好念書呢,都描了兩篇大字了,娘不信可問姐,姐她也有描的。”
婉姐兒點點頭,然后繼續吃,吃完了,讓房媽媽給她擦手,然后問,“娘,接我們的丫鬟姐姐說明兒爹爹就回來了?”
朝哥兒也是眨著撲亮撲亮的眼看著他娘,他們的爹可是從未見過呢,別人家都有爹的,就他們爹出去打戰了,他們姐弟倆其實也是極想見見他們爹的,時不時都會趁著睡覺的時候討論幾句。
只不過這些辛十娘不知道罷了。
辛十娘看著他們的眼,淡笑著頷首,“是呢,你們爹爹明日便回來了,婉姐兒朝哥兒可要好好給你們爹爹行禮問安?”
魏世祥雖不待見她,但這是他的一對兒女,血濃于水,這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對她不待見她可以走得遠些,但他的這對兒女,他應該會是喜的吧?
要不然也不會在她給他送去書信報喜,他難得給她回了信,取了他們姐弟的名兒。
畢竟,這是他的長子長女。
……
得知他們爹爹明日便會回來,這一晚朝哥兒婉姐兒雙雙一夜好眠。
看著熟睡的兒女,辛十娘臉色淡淡,眼中暖意劃過。
她想,她有她的這對兒女,足矣。
次日,姐弟倆不用再由著丫鬟帶過去過去私塾,穿戴好后就乖乖地用朝食,然后陪著他們娘拿《千字匯》給他們辯字。
魏世祥是在中午時分抵府的,魏府一干人員連帶著老爺太太等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辛十娘跟她的魏寧朝魏寧婉姐弟倆。
看著棗紅烈馬之上,那個肩寬背挺,氣宇昂宣眉間桀驁內斂的成熟男人,辛十娘面無表情,這六年來不止是她在變,當年那個熱血少年郎如今也變成了這么一個她看不透思不明的大男人,當然,當年的他她也不曾看透過,不過是明白從他眼里看到了對自己的不屑與成見罷了。
現如今,她遠遠地與他對視上一眼,卻在他眼里什么都看不到,那對隱藏精光的鷹眸深邃如海,即便相隔甚遠,辛十娘也還是能從其眼中感受到那種比以往更加犀利的眸光。
她從來就沒有小覷過這個個性果決的男人,甚至站在別的角度看,這是一個叫她佩服的男人。
他手腕了得處事老練,憑著魏老太太給他牽的一條線,他就能憑著自己的努力熬到現在的出人頭地,期間不靠魏府分毫。
說真的,據辛十娘這些年的了解,魏府其實也沒什么能給魏世祥依靠的。
現如今若不是魏世祥這個爭氣的子弟,魏府敗落不過是遲早的事。
魏世祥一個翻身自馬上下來,視線定定地撩掃了魏府一干人員。
他鼻直口方,雙眸深邃犀利。
今日的他身穿墨色錦緞袍子,袍上紋路清晰如點翠,為其身上冷漠氣質增添了三分無與倫比的尊貴;在其腳下穿著一雙金流線戰云靴,陽光下熠熠生輝,條路分明金線純粹鮮亮。加之身形高大健壯,常年混跡戰場邊關,身上那股子殺氣十分濃烈,隔著如此之遠,辛十娘還是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己只要被他盯上一眼,恍若被那野獸盯上一般,叫她頭皮發麻。
辛十娘避開他探究的眼,垂眸看自己的一對兒女,見他們不受他身上煞氣的影響,反而激動的撲紅著小臉很是期待地看著他們爹,她心里稍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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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大家應該能算的吧?
魏老太太去世三年,十娘懷孕一年,現在朝哥兒婉姐兒已經五歲。
PS:這一卷風格偏紅樓風,還有,大家想看十娘這個灰姑娘在與王子不認識的情況下,由魏老太太強制牽紅線下就立刻相愛到蜜里調油難舍難分,這有點難度,而且也不大合理吧?
所以,由幕幕慢慢給大家寫來,希望大家看文愉快^_^